下一刻我就明白了她為何如此興奮。
那緋紅身影從我面前掠過,半月刀鋒在劃過空氣發出尖鳴,我忍不住看向美女18CM的高跟馬靴,居然對她衝刺的速度毫無影響,我默默點了個讚。
“陌長老,注意風度,風度啊。”身後那個說了一路的鬥篷人跟在後面喊著。
“別和我提風度,老娘做了六年聖女,憋了六年。”美女咆哮著,她轉瞬之間已經衝入了包圍過來的山羊面具人群,聲音從風裡遠遠傳來。
我明顯感覺到身邊的鬥篷人心都碎了,可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六名鬥篷人分散展開,雙手連射弩遠遠的開射了,掩護著前方美女的衝鋒。
明明隻有六個人,卻仿佛有數十人在一起連射,硬生生的將美女周圍清出了一塊空地,凡是靠近美女的統統都會有箭矢招待。
美女雙刀舞動期間,身後隱隱浮現出古樸聖潔的青色花瓣,這些花瓣似乎明顯增加了彎刀的攻擊距離,明明淨長不過兩尺的彎弧,此時卻像是足足三四米,周遭衝來的面具人紛紛被斬殺。
如此景象,不禁讓我想起了一款割草遊戲,和此時何其之相像。
但對面的山羊面具卻仿佛根本不知死亡時何物,前面的死了,後面的又繼續跟上,一個一個迎著衝了過來,一個一個被鋒利的青色花瓣切開。
濃鬱的血腥味順著風傳來,面前仿佛不真實的場景讓我我胃中一陣翻滾,我再也受不了了,趴在地上狂吐了起來,早上吃的那點冷饅頭吐得乾乾淨淨。
身邊的鬥篷人卻是無動於衷,仿佛冰冷而精確的機器,冷冷扳動著連射弩的按扣,掩護著美女。
突然我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我勉強回頭,卻見一個身影舉著戰斧從高處跳下,陰影投射下來,我的視線全部被他的軀體遮擋。
那是個三米高的巨人,帶著詭異的黑山羊面具,足足和我一般大小的巨斧從高空斬落,也許是砸落更加合適一點,我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我額頭已經感到了刺痛,這是死亡的預兆嗎?
“啊!”我的心狂跳起來,整個人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向著左邊的地面做了一次極限翻滾。
居然躲開了,但巨斧砸地的聲音依然讓我耳朵幾乎要聾。
鬥篷人瞬間反應過來,頓時退後成弧狀站位,兩手抬起不停扳動著連射弩,向著衝來的黑山羊面具巨人射去。
肯定死了吧,我想。
“吼!”巨人發出一聲咆哮,我明顯看得到肌肉盤根錯節,甚至隱隱有黑色的煙霧纏繞,這些箭矢射到巨人身上像是射到了鋼板上一樣,落了一地。
黑山羊面具巨人發出一聲彷如野獸的笑聲,巨斧旋轉如風,橫掃過來。鬥篷人也是不敢示弱,舉起盾牌毫無畏懼的迎了上去。但盾牌卻被直接切開。
“臥槽!”我忍不住喊道。
但想象裡血腥的畫面並沒有出現,持盾的鬥篷人被拉開了。
高挑而美豔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站擋在了我們所有人面前,她的雙刀上還滴著血。
“陌長老!”鬥篷人沒有做任何警示,他們的話語裡帶著極度的狂熱,仿佛這個女人站在了面前,就再無危險,哪怕她的敵人比她高七八個頭。我也是感受到了十二分的安全感。
美女並不多言,緋紅鬥篷仿佛飛揚起的火焰,美女縱身而起,雙刀迎著巨人再次斬落的一擊非常霸氣的迎上去,刀沒有碎,但巨大的轟鳴聲讓我忍不住遮住了耳朵。
黑山羊面具巨人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旋即再次怒吼一聲,周身黑氣越發濃鬱,揮舞巨斧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每一次砸擊都讓地面震動一次,地面之上塵土飛揚。
而美女則在塵土和斧影之間騰挪閃移,我緊緊捏著拳頭,悄悄為她打氣。
猛然,美女雙刀拖地,從剛剛一道力盡的斧影之間衝過,刀鋒自下而上劃過一道驚豔的殘影。如無意外,殘影定將從巨人身下貫通而上。
但刀鋒被擋住了。一名瘦削也帶著墨黑山羊面具的身影將一把長斧擋在了劍上,長斧很普通,斧柄甚至是粗糙的木頭,但是斧上纏繞著黑色的幾欲實化的氣息,這黑色氣息和半月刀上的青色花瓣紋理相接觸,發出呲呲的聲音。
兩人盡皆一愣,互相收回兵器。
巨人見到這個身影,則是恭敬的退下了。周圍也突然安靜下來。
“異鄉人,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離開這裡!”墨黑山羊面具的身影冷冷道,他的聲音很刺耳,我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
“離開這裡!離開這裡!”我們早已被山羊面具人們團團圍住,他們踩踏著死去的同伴的屍體向我們包圍而來,高舉著斧子整齊劃一地發出恐嚇的喊聲,讓我不禁向鬥篷人們中間聚了聚。
“我們離開,我們離開。”我不停道。
但鬥篷人們卻沉默著像是在等待著指示,直到美女緩緩後退到我們中間。
“你們懼怕死亡嗎?”美女突然問道。
我趕忙舉手說:“怕!”
但美女完全無視我,而把目光投向了一邊的鬥篷人。
這一瞬間,我覺得周圍的氣氛變得肅穆而神聖。
“蓮開子落,子落花開,諸魂往生,赴死如來!”聲音低沉而緩慢。
鬥篷人說著摘下帽兜,露出真容,這七人有男有女,最年輕的怕是才十幾歲吧?他們表情堅毅, 甚至帶著淡淡的笑容:“死有何懼?”
“好,擋住他們,掩護我進塔!”美女淡淡道,這口氣像是在說,好,你們先去用餐。
一名金色卷發的男子欲言又止,隨後道:“陌長老,請今後務必注重風度,要知道,您...才是我所信仰的神。”說完之後,他一把撕扯扔開鬥篷,從腰間同樣抽出兩把彎刀。
美女深深看了他們一眼,隨後轉身掠向斜塔的方向。
瘦削的黑山羊面具人冷哼一聲,周圍的面具人停下的腳步再次動了起來。“殺了他們!”“剝了他們的皮!”“用他們的頭顱來獻祭!”
我雙手捏的緊緊的,不停揉搓著。有憤怒,有恐懼。擋在這裡說直接一點就是用送死來拖延時間吧。
我該怎麽辦,怎麽辦?我再也不想了,慌忙跟上美女的腳步,雙手的短弩急速往兩邊射著,也不知射的什麽鬼。
我又不是傻的,山羊面具人們明顯是懼怕美女和鬥篷人的力量,不想造成傷亡,才給我們一個離開的機會。這種時候,哪怕是我同意離開也要被人家順手宰了。
“陌長老,陌長老,你再考慮考慮啊,對面可是有數千人啊,我們要麽改日再來吧!塔又不會走!”我一邊氣喘籲籲的跑,一邊在後面喊著,希望美女回心轉意。
但被稱為陌長老的美女像是變成了啞巴一樣,再無任何言語,可凡是靠過來的山羊面具人紛紛被青色花瓣攔腰斬斷,這一次我沒吐,也許是習慣了,又也許是感受到了花瓣裡彌漫著的情緒,這種情緒叫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