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存在何處的空間,燭火通明,布滿裂紋的磚瓦讓空氣顯得晦暗,這裡仿佛是一塊巨大的陰影,而偶爾牆壁上一閃而逝的是規避查探的符文。
這裡是兄弟會一處地下大廳,身型藏在陰影裡的刺客們仿佛黑暗裡的雕塑,一動不動。
一聲重重拍擊木桌的聲音讓沉靜的空間都晃蕩起來。
“賤人,賤人,那個賤人!”
“居然隱藏了那麽多年,蟄伏了那麽多年,虧我還把她當做一個好妹妹,一心想著為她和紫夜家三皇子搭線牽橋,希望她能嫁個好人家。”
男人穿著一身富貴的紅色大氅,從氣質來看也是久居高位之人,貴族氣息極濃。但臉上的表情卻恍若那些一把梭哈輸的傾家蕩產的賭徒。
更令他鬱悶的是,這場賭局開場的時候,他居然都不在場,甚至都沒有察覺。等到他發現,聽到風聲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所有曾經屬於他的那些都已經離去了。
若非自己花費了大量精力和資源培養的兄弟會,在第一時間從人群中將他接走,他說不定此時已經被關押在青蓮教會異端所的贖罪牢籠裡等待著火刑的淨化。
他作為公爵家長子,自然知道不論什麽位置的人,只要被確定為異端的身份,那麽人間任何的權力都無法為其提供庇護,除非這塊地域還沒有宣揚到青蓮教會的福音。
“賤人,那個不要臉的賤人。”莫奈赤炎嘴裡嘀咕著,咒罵著,將木桌上所能看到的一切東西全部狠狠砸在地上,用以發泄。
“卡倫和傑斯呢?”莫奈赤炎突然問道。
“我將小天堂島如此重要的隱秘之地交給他們兩人看守,結果就是這樣回報我的信任的?”
“還有那幫見鬼的保守派的貴族是怎麽會抵達小天堂島的,那裡明明根本不會有任何航海指針可以發現!”
“陰謀!統統都是陰謀!我要去告發他們,這是保守派精心策劃的陰謀,我要去告訴父親!父親會相信我的。”
莫奈赤炎越發激動起來,原本白皙的臉色漲得通紅,順風順水時候那些從容的作態也完全被慌亂所取代,說到底他這輩子就沒有經歷過什麽失敗。
突然,他又安靜了下來,繞著木桌轉了幾個圈,搖搖頭說:“不行的,不行的。父親不會相信的,那些保守派可是死了不少人,又有誰用自己的人頭來設計一幕戲劇呢?”
“那怎麽辦?怎麽辦?要麽我去找找青蓮教會在莫奈領土內的紅衣主教,說不定他能幫我說說情。”
可是他的臉色一下子又喪了下來,用幾乎要哭的聲音道:“也不行,如果我去見那個老頭,第二天醒來時肯定只能看到贖罪牢籠的屋頂了,那個虛偽貪婪的老頭人不會把權利的籌碼押在一個被貼上了異端標簽的貴族身上。”
黑色岩石桌面上正放著一張報紙。
報紙的頭版是一個男人的臉龐,五官端正,卻是相貌普通,妥妥的大眾臉,放在人群裡立刻會消失,走在大街上會感覺遇到好幾個的那種臉。
莫奈赤炎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完全不顧風度的爆了粗口:“狗娘養的,誰能告訴我這個家夥到底是誰?”
“那個賤人準備的很充分,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以莫奈家血脈為名和地獄惡魘無頭骷髏王達成了平等契約,我供它修養、隱藏、發展,他在黑暗裡為我提供支援。這一點我不否認。”
“可是,狗娘養的,誰能告訴我這個家夥又是什麽人?借用魔鬼力量的異教徒?我什麽時候和他達成過契約?我連他是誰都不認識!”
報紙頭版赫然幾個大字:異教徒,
七日後處決! 莫奈赤炎不停的在大廳踱步,突然咆哮道:“我什麽都沒有了,那個賤人也別想好過,我要她死,要她死!不惜一切代價殺了她!”
“還有傑斯和卡倫,找到他們!如果他們沒死,就地格殺!”
“殺了,都給我殺了!”
黑暗地下空間燭火閃動,宛如雕塑一般的刺客們出聲了:“世間一切,皆為虛妄,您之意志,為世間唯一真實。”
聲音落下後,雕塑一般的刺客們頓時消失在了陰影裡,莫奈赤炎一屁股坐下,一臉彷徨驚慌。
突然,重重的響聲砸在了地面上,莫奈赤炎轉過頭,卻恰好看到一具刺客摔在地面上,身體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但這個刺客卻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將手中的匕首狠狠甩向虛空裡。
遠處傳來一陣痛呼聲,這個刺客的身型卻因此恢復了原樣,只是幾處骨折是少不了的了。
此處兄弟會為首的刺客站出身緩緩道:“什麽人,別藏頭露尾。”
地下大廳入口處傳來“桀桀”詭異的笑聲,幾個佝僂身型的黑袍人緩緩而出,說是黑袍其實並不確切,那仿佛是血凝固之後的黑色,在袍子邊緣則是緋紅色的尖爪紋理。
黑袍無風自動,宛如幽靈,他們每個人慘白的脖子間都掛著一塊翻滾著黑煙的玉石,這些黑煙似乎要從玉石裡掙脫,一絲一絲仿佛邪惡的手爪,扎根在來人的皮膚裡。
黑煙與皮膚接壤之處,呈現出死亡一般的網狀斑紋。
“桀桀桀桀。”詭異的笑聲在空曠的地下大廳回響。
為首刺客皺起了眉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已經認出了來人,所以緩緩開口道:“你們的主人居然放出了五隻食屍鳥,這是要致我們所有人於死地嗎?”
食屍鳥隸屬一個神秘的叫做“黑花園”的組織,這是一群體質特殊,然後利用鬼氣進行修煉的人,他們脖子間掛著的馭鬼黑玉裡封藏著惡鬼,而這些馭鬼黑玉經過了不為人知的特殊處理,而可以滲透出更多的鬼氣。
一個真正強大的食屍鳥,其實是半人半鬼的,鬼借助人身還魂,人借助鬼獲取力量。
黑樂園裡還有這黑麻雀之類的人,這個組織非常神秘,兄弟會也只是在地下活動裡與他們打過幾個照片,沒想到此時卻在自家地下大廳被堵門。
狹路相逢,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