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漫著血腥味道的梯道在昏暗的魔能燈光下顯得愈發陰沉,我匆匆拾階而上,溫妮小心的跟在我身後,她雙耳只是做了簡單的包扎。
當我在水鬼二號的駕駛室探出頭的那一刻,一道亮光乍現,從遠處直奔而來,是一把小匕首!我慌忙往後退開,小匕首深深插入我原來位置後面的牆壁上,那可是鋼板!
在我退後的那一刻,我視線所能抓住的只是獨眼大胡子船長猙獰的表情。
“你居然能在兩隻蛇彘的追捕下逃得一命?”聲音由遠及近,我聽得出來是大胡子船長的聲音,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然後,駕駛室的腳步聲消失了。梯道的魔能燈在同時熄滅,我身邊的溫妮提醒道:“他關閉了船舶魔能系統,夏仁大人。看來他是要下殺手了。”
我奇怪道:“關了燈,他難道就看得見我們?”
溫妮道:“對於藍海上的真正的海盜而言,黑暗不過是睜開另一隻眼睛的契機而已。”
“恩。”我雖然沒聽明白說的啥,但忍不住點點頭。同時身子緩緩後退,雙手舉起短弩對著入口,隻待稍有聲響,我就會立刻射擊,同時我遠遠喊著,“你為什麽要殺我?”
這個大胡子船長的問題很是古怪,他並不問我為什麽殺了大副一夥人,也不問我惡鬼在哪。他只是見我第一面,卻如此迫切的想殺我,從未出現在樓下,卻清楚的知道那兩個煞白惡鬼叫做蛇彘。
我冷汗沁沁,有些感覺似乎被針對了,而腦海裡卻同時閃過疑問,他為什麽要殺自己?我不過是個萬香酒樓的小夥計而已。
“這些經驗老道的海盜平時會蒙上一隻眼,在進入夜戰的時候會揭開眼罩而迅速適應黑暗,所以,水鬼二號的船長很可能做過海盜...夏仁大人,請小心一點。”溫妮進一步解釋。
“你真博學。”我稱讚道,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我送外賣的途中居然會和一個海盜交手。
“為了可以重返貴族圈子,特意學習的。”溫妮回答道,然後我們兩人陷入了黑暗的沉默。而此時身邊的黑暗裡只有溫妮靜靜呼吸的聲音,駕駛台卻沒有一絲聲響。
我沉默凝神的對著這入口,宛如一隻耐心的狩獵者。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梯口卻毫無動靜,似乎大胡子船長突然消失了一般。但我卻不敢上去查看,生怕剛剛出門,就被一刀斬殺。
突然身後傳來溫妮的一聲慘叫,緊跟在我身後的溫妮痛苦的喊著:“在後面!”
我心中的一緊,轉身按動扳機,短弩連射,但卻淹沒在黑暗裡,只有撞擊牆壁的聲音,叮叮幾聲乍現出些微的火光。
“他在後面,在後面!”溫妮恐懼的叫著,聲音裡夾雜著痛苦,顯然她受了傷!隨後,我聽到短短兩聲金屬撞擊的聲音,似乎是溫妮在亂舞著從小貴族傑夫那邊繼承過來的兵器,和身後的敵人短柄交接。
因為對於船體的結構並不熟悉,我根本不知道這個到底是大胡子船長,還是隱藏的另外一個敵人。亦或是此時大胡子船長已經悄悄的從上梯口下來了。
我們被夾擊在了中間?
我心中略微有些恐懼,手中的短弩猶豫狂風暴雨一般射擊著。
然後,黑暗裡突然想起溫妮的一聲沉悶的哀嚎,隨後就不再做聲,我精神緊繃起來,心臟狂跳的仿佛要從喉間一躍而出。
我小心翼翼的貼著牆壁,雙手伸展開,一隻短弩對著上方一隻對著下方,
黑暗裡我根本無法見物,而敵人顯然是可以的。 鬼兄啊鬼兄,你再不出現,我可真的要掛了。我有些懷念起那兩張煞白的鬼臉,同時又有些憎恨自己的無能,為什麽每一次都需要別人,不,是別的鬼來拯救自己?在地獄巴別塔的時候,先是要地獄火山岩巨石像來救,後來又是神靈級別的地獄三頭犬來救,連出來送個外賣都是要被兩條蛇彘來拯救,我突然想起了明陌陌的話“你還是個男人嘛,你有什麽用?”
溫妮應該是死了吧?她以為我是那個什麽卡牌師大人,可以拯救她,可以帶她完成重返貴族圈的夢想,所以才親近我吧?
不管功利也好,怎麽都好,我讓她失望了。
電光火石之間,我想了很多,而就在這時,黑暗裡的身影似乎是察覺了我短暫的失神。
空氣裡傳來一陣幾乎毫無聲息的波動,濃黑的身影朝著我撲來,還有他雙手緊握在前的短刀。
從身形來看,應該是大胡子船長,我再不猶豫,雙手對齊,連弩並射,同時發出恐懼而又憤怒的吼聲,啊啊啊啊啊!
對面衝過來的人卻沒有絲毫止步,我感覺那個身影突然一把拉起地面的嬌小屍體。我心中的恍然,他是將已經死去的溫妮作為了擋箭牌,進行衝擊。
狹小的梯道本是弓弩類武器發揮的最佳戰場,但大胡子船長的繞後奇襲,以及將溫妮殺死並作為擋箭牌的舉動卻讓我的兩把短弩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我心中一凜,轉身便向著梯口衝去。
這時候, 我身後的黑暗裡發出一聲冷冷的笑聲,伴隨而來的再不掩飾的急速腳步聲,以及一道銀光,那是死亡的光芒。我的額頭正對著急速飛來的銀光,深深的刺痛讓我想要恐懼的大叫出聲。
我眼睜睜的看著銀光斬到了我的額頭間,卻絲毫來不及反應。
要死了嗎?是真的要死了嗎?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這一刻,也許只是零點零零一秒,我感覺自己的左臂瘋狂的燃燒起來,像是地獄裡魔鬼燃燒著烈焰的擁抱,灰暗的巨門散發著無比邪惡詭異的氣息,宛如彼岸花開,門上那顆墨綠色的瞳孔驟然睜開,帶著戲虐和嘲諷。
下一秒,我聽到輕輕的噗的一聲,我居然分成了兩半,準確說是兩個一模一樣的自己,每個自己都拿著兩把短弩。
衝擊而來的大胡子船長猛然停下身子,憑借著多年的經驗,他可以知道自己確實已經砍中對面的小子,可是為什麽...他那隻一直保養著可以在黑暗裡視物的獨眼此時充滿了詫異,隨後是深深的恐懼,絕望。
那原本應該被斬成兩半,從中間分開的小子居然是斬成了兩個,冷冷地拿著短弩對著自己。
“魔...魔鬼,魔鬼!”大胡子船長眼珠瞪圓,全身顫抖,而只是短短的一秒,四隻弓弩同時射擊,冰冷的箭矢從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射來,貫穿了大胡子船長的腦袋。
大胡子船長向著梯口倒下,黑暗的鋼板階梯上傳來幾聲撞擊聲,隨後便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桀桀桀桀,來次魔法戲法,怎麽樣?”我微笑著吐出詭異的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