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為了對付北域蠻族，不惜停止對南陳的戰爭，將所有兵力推向陰山防線，與沙缽略對峙足足半年多。

　目前寒冬已至，古代禦寒之物甚少，習慣中原氣候的兵馬，真能適應大草原?

　若是長孫晟分化突厥之計，被沙缽略與達頭將計就計，將三十萬主力困在北域。

　到時候，哪怕大隋人才濟濟，估計也無力回天，這由不得楊爽不心急。

　雖然歷史上大隋勝了，但這個世界似乎並非歷史！

　不過，他又有點懷疑，長孫晟真有那麽水?！

　按道理講，不應該啊，人家可是長孫大總管！

　········

　苦海戰場，西部突厥後方。

　無數軍帳鋪天蓋地，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

　達頭以貂裘裹身，虎皮鋪坐，手持彎刀削著吱吱作響，熱氣騰騰的烤全羊。

　身前，葡萄酒、清酒、濁酒、馬奶酒，不一而足，活脫脫的就是一吃貨。

　下方，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長孫晟，抹著山羊胡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達頭咽下一口羊肉，悶聲說道:“你是說，再過月余，北域便會天降大雪?還是千年難得一遇，唯有武丁克鬼方時可比的大雪?！”

　“確實如此，老夫夜觀天象，見北鬥南移，天狼耀青光，紫微星暗淡，畢宿四周瘴氣環繞。掐指一算，大驚！”

　長孫晟搖頭晃腦，剛想說出何事，只見達頭身側，一個全身掛滿骨飾的怪異老頭，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其握著枯骨牛顱，玩味的說道:“古語雲，天降異象必有重寶，群星黯然必有大妖！這世間重寶難見，可大妖現在卻有一隻！”

　“嗯?”長孫晟不解，疑問道:“大薩滿，子不語怪力亂神焉，哪來的大妖?”

　“三年前，西域天降沙暴，不但吹走了半座鳴沙山，還誕生了一條流沙河，橫欄在阿爾泰山區南麓，令阿波部落缺水斷糧，僅僅數年便餓死十數萬部曲，要不然，他怎會落得如此田地！”

　“呵！天災罷了！”用鬼神之說忽悠別人可以，別人忽悠自己，長孫晟可不信。

　“然，當時西域剛好有一人誕生！”

　“誰?”

　“馬賊王，西域大都督，楊爽！”

　“哈?”長孫晟譏笑一聲，看向另一側的葉護圖什，“誰人不知那楊爽也是人?”

　“可他先前毫無蹤跡可尋！”圖什撇撇嘴，扭頭切羊肉，不再理會。

　這老頭兒現在還惦記著馬迷途盛產的細鹽呢。

　雖然絲綢之路再度恢復，但交易對象卻是中原與西域，再向西，達頭與楊爽有仇，因此目前尚未開通。

　吃過幾次細鹽，圖什感覺手裡吃了一輩子的羊肉，都變得有點難以下咽。

　大薩滿晃蕩著骨飾走到長孫晟身前，“像如此一個天生神力，又曉得帶兵打仗之人，貴方朝野豈不是早就聽聞?可惜，直到他打下並獻上整個西域，漢家皇帝才封其為西域大都督！”

　長孫晟張了張嘴，竟有些無言以對。

　他總不能將楊爽的真實身份說出來吧?

　雖然在座的各位都知曉，但表明後，又將會是另一番場景。

　比如，在疏勒死在楊爽手裡的那萬余控弦怎麽算?

　若是說楊爽是衛王，那大隋必然跟西部突厥變為敵對，挑撥達頭跟沙缽略關系的計策，也將化作泡影！

　見長孫晟不語，達頭端起骨樽一飲而盡，“既然此人為妖，那必然要除之！這樣，貴朝處決楊爽，我部東進陰山，齊心合力擊破沙缽略，今後陰山以東屬於你們漢家，而黑戈壁以西，屬於我部！”

　長孫晟眼睛一眯，頓時明白對方是何意。

　咽不下疏勒和北道口戰敗的那口氣！

　“哈哈，大汗說的有道理！此事簡單，區區一個楊爽，某家上稟聖上，不日便可將其人頭送來！”長孫晟抓著羊腿撕咬一口，含糊不清的繼續說道:“那前後夾擊沙缽略一事，咱們就這麽定了?”

　達頭對大祭司招手，後者取出一份黃燦燦的羊皮紙，“以書為證，十日後發起總攻！”

　“誓成！”長孫晟同樣取出錦帛，並按下腰間碩大的銅印。

　許久。

　待閃電拖著醉醺醺的長孫大總管遠去，圖什皺眉看向達頭。

　“隋人向來無信，雖有書信作證，但隋皇肯定不會殺楊爽！”

　達頭默然，抬頭看看群星暗淡的天空，“起風了，再有月余便會天降大雪，我軍也該返回了！”

　圖什神色一愣，旋即大笑道:“如此一來，隋軍勢必會跟沙缽略大戰一場，沒有我軍介入，雙方勢均力敵，若是僵持下去，天降大雪，都會損兵折將，元氣大傷！”

　“哈哈，長兄如父，果然還是大哥最懂我！”

　“此策甚善！”

　“大汗英名！”帳篷內的諸將齊聲高呼。

　“不過，據聞楊爽在吐谷渾失蹤，牛史兩將帶西域主力東進，想來北道口關隘兵力已經空虛，不如趁機破關，拿下高昌、吐魯番，以及鄯善等地！”

　“大汗英名！”帳篷內的諸將再次齊聲高呼。

　··········

　弱水北端東側。

　徘徊在黑戈壁邊緣的楊爽，仍舊與阿波鬥雞眼。

　“你是說，再有月余，北域便會天降大雪?還是千年難得一見，唯有武丁克鬼方時可比?”楊爽萬分驚訝。

　武丁克鬼方，那可是上古大周時發生的事情！

　“對！”阿波面色糾結，但想到復仇和奪回大可汗寶座之事，強忍著憋屈，學著阿奴呼喊到，“是的主人！古語雲，天降異象必有重寶，群星黯然必有大妖！這世間大妖難見，可重寶現在卻有一件！”

　“哦?寶貝?什麽寶貝?”

　“相傳，夏朝初年，夏王大禹劃分天下為九州，令九州州牧貢獻青銅，鑄造九鼎，象征九州，將中原的名山大川、奇異之物皆刻於九鼎之上，以一鼎象征一州，並將九鼎集中於夏王朝都城。”

　“喲?知道的不少！”楊爽自然知曉這個典故，後來九鼎消失，許多帝王也曾重鑄過，比如武則天，還有宋微宗！

　“九鼎的下落目前無人可知，隻曉得周天子將他們沉於泗水。”

　“這跟你說的寶貝有何聯系?”

　“傳聞，九鼎之外，尚有一刀，此刀非凡兵，而是武丁克鬼方時，為震懾北地所鑄造的神器，後來中原戰亂，傳到燕國、齊國，因其造型獨特，各個帝王甚是愛惜，方才有了刀幣！”

　“大夏龍雀刀?”楊爽驚訝問道，莫非系統量產的刀，並非南北朝時期的產物?

　“非也！是一柄青銅巨型環首刀！”

　“一件破銅爛鐵罷了，現在哪怕找到，估計也鏽跡斑斑，拿來毫無用處！”楊爽心不在焉的回道。

　沙缽略追兵將至，他哪有時間去收羅無用的上古物件。

　“主人，當時鬼方立誓拜服周天子，並將青銅環首刀當做信物，立下祖訓，凡持刀者，皆為其主！”

　楊爽撇撇嘴，“鬼方早就滅亡了，哪怕拿到刀，難道要跑地獄把他們召喚出來?再說，千年已過，即便他們還活著，現在還能認同那柄青銅刀?”

　阿波並沒有反駁，而是幽幽說道:“鬼方便是現在的契骨，以及北域極北的部分鐵勒部落，由於歸屬中部大草原，我有幸前往他們部落巡視過，發現他們仍舊流傳著祭刀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