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急忙推門出去,卻沒看見人,隻是窗下的積雪上有兩隻腳印。
“這誰呀?站在窗下幹什麽?”賈環心裡疑惑著。
而這時如意提著食盒從垂花門走了進來,賈環急忙迎了上去,同時問道:“如意,剛才你迎著誰了嗎?”
“哦,沒迎著誰,倒是看到王NN往東邊去了,好像是去了夫人那裡。三爺怎麽了?”
“沒什麽?”
賈環淡淡的回了句,心裡卻有些煩惱,他明白這是王夫人起了疑心,才派王N麼來偷窺――這病是裝不成了!
但更令他煩惱的是,有王N麼這燃樵塚院笏囊瘓僖歡薊嵩詒鶉搜燮さ紫攏欽嬲募隻肺侍獾共淮螅約赫飧雒芭蘋躒床恍校
“這王NN得盡快把她趕出去……明天還是按以前的規矩去磕頭吧!哎!躲不了了!”
與其被惦記,不如主動出擊!突然間賈環感覺在這裡也生之不易!
……
緊挨榮禧堂西側,是五間上房,外面雕梁畫棟,飛簷鬥拱,蔚為壯觀;裡面也極奢華,猩紅洋毯,雲母屏風,紫檀桌椅……
雲母屏風後面是一個貴妃榻,鏤空雕花,靈瓏典雅,貴妃榻的南側放著一個金絲畫雀抱枕,王夫人正側臥在上面。金釧兒蹲著身子,正給她捶著腿。
而王N麼則站在王夫人面前,偎著炭爐,正彎著腰笑道:“夫人別擔心,我剛才聽環三爺在彈琴呢,估計早就好了,隻是和您耍猴兒呢……”
“豎子安敢欺我!”
王夫人重重的‘哼’了一聲,又奇怪得問道:“他會彈琴了?他啥時這麽用心了?!”
“這個,這個,奴婢不知,可能是在學堂,夫人你看要不要把他喊來責問下?”
說著王N麼眼光噓噓地偷看了王夫人一眼。她被王夫人付與監看賈環的職責,卻沒做好,心裡不免忐忑。
聽了王麼麼的話,王夫人不禁想到早辰賈母那凌厲的一眼,她沉思了一下,說道:“算了,快過年了,別出什麽麽蛾子!”
“嗯嗯,夫人考慮周全!那我家那小子的事……”王NN探了探頭,試探著問道。
她兒子來柱是賈環的奶哥兼長隨,但伺待這樣的主子卻既沒有油水,也沒有面子,所以她才求著王夫人。
“過年再說吧!”
王夫人懶懶的回了句,然後揮了揮手。
“現在就給我耍奸耍猾,以寶玉的性子,我要是不在了,他還不得上天!對了,老爺昨日念叨說他不學騎射……哼!”
待王N麼退下後,想著想著,王夫人嘴角突然浮出一絲冷笑!
……
第二天一早,按照腦中賈府晨昏定省的規矩,賈環洗刷完畢就匆匆還賈母的三間小廳趕去。
記憶中,賈母年齡大,起的早,所以王夫人一眾人等為顯孝心,往往去的很早。以前的‘賈環’也往往在賈母處向王夫人請安。
“這倒是省事了,不用到處亂跑,隻是不知道王夫人會怎樣對付我……”
記憶中路線仍在,穿過垂花門,便是假山水池,走了一段超手遊廊,轉入一條畫壁穿堂,賈母的三間小廳便出現在眼前。
小廳的門半掩著,依稀可見裡面人影晃動。看到這裡,不知為何賈環心裡略感緊張。
“看來人不少……早晚也得見面!”
如此想著,賈了撩了下裙擺,邁了進去。
進去一看,只見屋子正中是一座大紫檀雕螭案,
案上牆壁上掛著松鶴延年圖;其下是八把紅酸官帽椅,東側則是一排黑檀架屏風,屏風錦布上繡成一幅紅梅吐蕊圖。 屏風上下兩角有兩個青銅浮雕大炭盆,可能剛加炭,顏色暗紅,但有嫋嫋的竹香味!
而正上方東側的花梨木太師椅上,賈寶玉正被賈母摟在懷裡。
賈母穿著一件紅褐色五福百褶裙,滿面慈祥,下巴有贅肉下垂,略顯肥胖,此刻正‘呵呵’而笑,頭上釵珠亂顫。
而下方的官帽椅上則坐著邢夫人、王夫人、王熙鳳、三春……
“我靠,人這麽齊!形式主義這麽嚴重……哦,快過年的緣故!”
賈環心裡想著,手上又撩了下裙擺,準備磕頭請安;同時心裡掠過一絲無耐――雖然心裡不情願,但總要入鄉隨俗!
“考上秀才就好了!考了秀才有功名在身就可以行禮而不跪了……看來功名這條路是非走不可!”
賈環一邊念叼著,一邊彎腰拱手道:“孫兒給奶奶請安。”
“免了!你就別多禮了,今兒怎麽樣了?”
賈母拉著寶玉的手,一邊阻止著,一邊問著。
賈環一聽,順勢站直了腰,一邊回道:“多謝奶奶掛念,己經全好了。”
聽賈環這麽一說,賈母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這孩子,病了幾天,倒是會說話了!去給你娘行禮吧!”
聽賈母這麽一說,賈環心裡微微一愣,心裡明白又露馬腳了,但馬腳很小而己。
“以後還是少說少做,讓她們慢慢習慣才好!”
如此想著,賈環轉身正要給王夫人行禮,卻見王夫人臉色一寒,三角眼一瞪,說道:“我的也免了吧!昨日聽寶玉說你還躺著,今兒就好了,你這病好的倒挺快的!”
賈環自然能出王夫人話裡的意思,也明白王夫人話裡的陷井,他也不爭辯,從心裡上也覺的爭辯沒有意思。
因此,他隻是淡淡一笑:“多謝母親掛念!昨夜出了一通汗就好了!”
王夫人本以為自己撂了臉色,在自己的威嚴下,賈環會像以前一樣驚慌失措,露出馬腳,她正好趁機訓斥一番,挽留下昨日丟的面子。
但賈環這麽一說,完全是滴水不漏,王夫人頓感心裡一塞,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隻得‘哼’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而這時賈母卻說道:“你們都散了吧!隻留幾個小的就可以了!你們在我跟前也不舒服!”
“瞧老祖宗這話說的,明明是見了我們不舒服,卻偏要說我們不舒服!”王熙鳳嘻笑著,又耍起了貧嘴。
“這鳳辣子!就你貧嘴!”
隨後賈母‘呵呵’的笑了兩聲。
是走是留,賈環本來還遊移不定,聽賈母這麽一說,也隻好留了下來。
王夫人等人走後,寶玉、黛玉、襲人等便隨意起來,開始說笑。
雖說林黛玉和三春作為金陵十二正冊,或清靈婉約,或端莊雅致,或顧盼神飛,有著古典的脫俗,但以賈環二十六七的心理年齡看來,也不過是一群小蘿莉罷了。
而寶玉雖然面白唇紅,也不過一奶油小正太罷了!
看景不如聽景,受《紅樓夢》的影響,賈環看了兩眼,但立刻便沒了興致――美則美矣,卻隻是女孩之美!
“和這些小孩玩什麽呀!沒意思!”
聽寶玉、黛玉、三春談什麽詞曲、香包、胭脂之類的,賈環深感無聊!
於是他便坐在火盆旁的杌凳上,聽著,看著。通紅的竹炭火裡,房間香溫氣馥,但他像個路人一般!
黛玉自昨天就品味著‘花自飄零水自流’的味道,但感覺意猶未盡,應該還有下句,本想問問賈環,但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這麽多人,便沒開口。
不一會兒,廚裡送了早點……
在賈母處吃完,賈環頗覺無聊,便告退了。
“這老三,今天怎麽像個悶葫蘆似的,不聲不響的?”
畢竟是親姐弟,探春疑惑著。
……
“也該出去逛逛了!外面是什麽樣子?”
從賈母處出來後,賈環抬頭看了看太陽,明晃晃的耀眼,他不僅輕輕吐了口氣,按原路返了回去。
剛走到垂花門,賈環突然聽到自己的房間裡傳來輕輕的啜淚聲,聲音像是趙姨娘的。
“她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