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山說話之間,賈環已經將《京都晚報》的內容瞄了一遍:有四五十個廣告,也有故事,卻是老舊的《隋唐演義》。
“這人倒是有些眼光,也會撿時候,只是眼光窄了些,放著家中現成的大佛不用,倒撿起這些陳年舊貨了,只怕這次又要自討其辱了!”
從上兩次暗中交手,賈環已經了解了謝思賢的底細,現在又看了他這東施效顰之作,感覺也平常,於是隨手把報紙一放,說道:“不足為慮,隨他去吧!”
韓山聽賈環這麽一說,也‘嗯嗯‘著笑了。
隨後賈環便開始寫稿,韓山見此,退了出去,然後把收購隔壁院子的事向探春說了一下,賣家要二百兩,惜春答應了下來。然後便安排修繕、添置家具的事情。這也是舊事重提了,韓山還是‘嗯嗯‘的答應著,待迎春說完,韓山退下了。
用毛筆寫字實際很慢,賈環估計一個鍾頭也不過兩千余子,而這幾天林義榮也曾交代過賈環,要練練字,為以後形成自己的風格打好基礎,這會為以後的答題增色不少,所以賈環寫的更慢了。
寫了約兩個鍾頭,約兩千來字,賈環感覺手腕酸脹麻木,便起身到外面活動了一下。而在這時就聽前面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隨即就見趙國基穿著一身暗褐色的綢袍,帶著黑色的四方巾跑了過來。
“舅舅啥事?”賈環問了句。
“三爺,你可算出來了,這兩天可把我愁壞了……”
趙國基一邊說著,一邊彎著腰,抱著拳頭,行著禮。
見他好像有事的樣子,賈環再次說道:“舅舅,有話你慢慢說。”
“嗯嗯。三爺這兩天綢布賣不動了。”
賈環:“……”
賈環沒想到趙國基說話這麽快,他愣了一下,然後圍著院中的玉蘭轉了兩個圈子,這才說道:“舅舅,你先回去吧,這事我自有計較,只是綢布暫時不要再進貨了。”
“嗯嗯,那我回去等著。”
……
趙國基走後,賈環在院中沉思起來,他明白前一陣子‘趙記’綢布店之所以紅火,一是靠近節日,人流量大;第二則是廣告的廣告的拉動作用。而這幾天停報了,這業績自然也就降下去了。
但歸根結底是這裡的地勢不行,無地利之便,做像報社這樣需要人走出去的行業還行,做讓人走進來的行業卻是不行了。
所以這綢布店必須要轉型!
其實對於下一步,除了報社之外,還需不需要再做別的,狡兔三窟,賈環認為是必須要做的,但對於要做什麽,賈環心裡卻只是有模糊的輪廓,還需要進一步考察。當然這不妨礙綢布店的轉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來說,綢布店的轉型正是給下一步試水!
這樣思索了一會,賈環便又回到了書房。書房內,三春正拿著寫好的稿子,圍在書桌邊仔細看著……
賈環又寫了一陣子,突然想起忘了吩咐韓山拍夥計置辦酒菜——三春及眾丫鬟去酒樓卻是不方便!於是他便停了筆。
而在中堂裡,晴雯見賈環停了筆,便端著茶盞走了進來,把茶盞遞到賈環手中後,細細的眉頭蹙了蹙,說道:“三爺,剛才隆兒過來傳璉二爺的話,說中午在春風樓請你喝酒!”
“哦。“
賈環微微一愣,隨即沉思起來:“他請我幹什麽?哦,王熙鳳這娘們怕了,撐不住了,找幫忙的了!我靠,我威脅他老婆,賈璉會不會打我……這也有可能呀,
記得《紅樓夢》裡寫過兩人初期的感情還是挺好的,這封建社會,長幼有序,若用家醜不可外揚這一套來說我,這巴掌、耳光的,這鴻門宴呀!……” 想著想著賈環有些心虛。
而三春也是知道賈環威脅王熙鳳的事的,也知道賈璉傳話的含義,但她們也沒有什麽辦法,一時間秀眉低垂,都是沉默在在書架旁。
“不過不去也不行,到那看看再說,到時據理力爭吧!頂多挨兩下……“呆了一會兒,賈環站起了身子。
而這時惜春突然展顏一笑,說道:“環哥哥,要不你帶我去,我在你身邊,璉二哥他總不好意思打、找你麻煩了吧!“
說道這裡,惜春頗為自己的想法得意,不禁‘嘻嘻‘笑了兩聲。
賈環聽了微微一愣,感覺這個法子暫時是可行的,但長遠看來卻是沒用,因為他威脅王熙鳳的工具實際是王熙鳳放印子錢,這點賈環那晚當然沒給三春講!而這點,賈環估計也是賈璉找他的原因。 所以惜春去了,賈璉當場不好說這事,事後卻是一定要再找他的。
“這個不用了,你們莫怕,我只是和璉二哥有些私事要談?“
賈環一邊擺了擺手,一邊往外走,這時他突然想起賈璉雖然貪財好色,但應該不是那種蠻橫胡攪、不講理的人。《紅樓夢》他父親賈赦看中了石呆子祖傳的寶扇,命他卻威脅賤取,他去了卻只是苦苦勸說,當賈赦指使賈雨村把石呆子弄得家破人亡時,賈璉還頂撞了句,為這點子事,弄得人家破人亡,也不是什麽本事,然後得了一頓板子。而在興建大觀園時時候,他也能暫估賈芸、賈芹等貧寒子弟。
“看來他還是懂些人情世道的,應該不會動粗!這人也算是賈府中難得的良識未泯的人了……”
想到這裡,在想到自己在賈府中賴大等的虎視眈眈,賈環心裡突然一動:“也許我可以和他暫時合作!不過這也要看他的態度,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事若關己,他會不會高高跳起?!”
想到這裡,賈環心裡還是有些忐忑,於是在吩咐完韓山去醉仙樓給三春天提飯後,賈環喊了焦大,去了春風樓。
春風樓取‘春風得意馬蹄疾’之意,和十八胡同相連,由於得地利之便,名字又起的討士子歡喜,所以歷來是文人士子交流的場所,明代士子地位極高,所以這春風樓也變得高雅起來。然後商賈富戶也隨之附庸。
此時,在春風樓三樓一個雅間內,窗明幾靜,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酒,但還沒上菜,賈璉錦衣玉帶,負手臨窗而立,思緒卻飛回了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