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朱玉初就聽賈環笑道:“無他!早做廣告只是為了引起他們的好奇心而已!“
“好奇心?”
朱玉初聽到中堂裡沈從爵疑惑的問了句,而她心裡也嘀咕了一句。
隨後她又聽賈環笑道:“我天天做廣告,這些茶客卻買不到茶,是不是會引起好奇心,而如果茶到了呢……”
“那自然是要買些……哈哈,賈世兄所思真是精妙絕倫,非常人所能想也!哈哈,這樣一來這霉茶倒是化繭成蝶,看來這霉茶真是要大賣呀!”
沈從爵的聲音恍然大悟。而朱玉初的感覺則是:“這人真奸詐!真奸詐!真有意思!”
隨後朱玉初就聽兩人又閑談了一陣子,沈從爵說了些諸事拜托,茶兩日後就到之類的話;而賈環也兒說了些客套話,隨後便是告辭的聲音和凌亂的腳步聲。
腳步聲近了,朱玉初螓首微轉,眼睛的余光看到賈環走了進來,平淡無奇的面孔上好像所有所思。
“他在想什麽?”朱玉初心裡一動,好奇心又起。
“這丫頭回來的倒挺早!”看到朱玉初,賈環也微微的愣了一下,他剛才沒有在意,沒想到朱玉初竟然在書房裡。
賈環心裡嘀咕著,來到書桌旁,在朱玉初身邊站下,然後攏了攏袖口,提起筆,在宣紙上寫到:四月二十號紅茶到貨,貨源稀少,每日限購五百包,預購從速!
“就這霉茶還限購!噗!真是把天下人當傻子!”
站在賈環的身側,看著賈環一本正經的樣子,朱玉初忍不住笑了出來。
賈環“二丫,我對你說,這事你不要說出去,知道嗎,這是商業秘密,你不要往外說,要是我知道你往外說了,我扣你半年工錢。還有這個回頭你給韓山,讓他排版時添上。”
朱玉初簽的是三年的賣身契,每月三兩銀子,考慮到她的情況,再看她靈動狡黠的樣子,怕消息泄露,賈環決定在經濟上給她一個警告。
再次聽到‘二丫’這個詞,朱玉初心裡又開始有些抓狂,但緊接著聽賈環竟用銀子威脅她,她差點再次笑出來。
“嘻嘻!扣我銀子,我家的銀子多的都能砸死你!”
朱玉初口中‘嗯嗯’的回應著,心裡卻在偷樂著。但在下一刻,她‘咦’了一聲,說道:“三爺,你是不是寫錯了,你怎麽把‘斤’寫成了‘包’?”
看著朱玉初明眸裡的水霧,賈環一邊放下筆,一邊說道:“沒錯,我們就是按包賣,按小包賣,一包三兩,按包要錢。對了,你回頭再畫個將軍沙場飲茶還有文士聚會飲茶的場面,那茶畫成紅色的,再另排版印在包裝紙上。”
“真是按包賣,可從賣有人這麽買過呀!”
“沒人買過並不代表不行,而且物以稀為貴!”賈環說著拉過了一張椅子,準備寫稿。
“就這霉茶還物以稀為貴!真是一廂情願!還真是把天下人看成傻子!”見賈環把霉茶弄得像稀罕物似得,朱玉初的櫻唇往外撇了撇。
而這次她對賈環的這個說法沒有表示出驚訝——以往賈環天馬行空的想法已經給了她太多的驚訝。她現在好奇的倒是賈環這樣做能不能成功。
隨後兩人就各寫各的,朱玉初並沒有和男子獨處一室過,雖然她的性格有些任性狡黠,但此刻也感覺有些羞赧。
可‘二丫’這個名稱始終是橫在她心中的一根刺,而且從最近的相處裡,朱玉初感覺賈環應該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在畫完插畫後,她抿了抿櫻唇,故作怯怯之態,小聲說道:“三爺,給你商量個事?” “什麽事?”賈環隨意問了句,沒有抬頭。
“這個,三爺你能不能把我的名字改了?這名字……”朱玉初心中一動,急匆匆的說道。
而這時她卻聽賈環說道:“你輕巧靈動、明人,這二丫很符合你的氣質,就不用改了。”
朱玉初聽賈環上半句尚還沾沾自喜,但聽到下半句她的明眸一瞬間掠過兩道光亮,“我唐唐郡主就然是個丫頭氣質!這混蛋眼睛長哪裡去了!說話連頭也不抬,對我一點也不在意!”
朱玉初瓊鼻微微‘哼‘了一聲,正想再次爭取,而在這時她耳畔突然傳來一道‘咯咯’的輕笑聲:“為了一個名字,環哥哥真是用心良苦!環哥哥你看我的名字符合什麽氣質?”
賈環抬頭一看,只見黛玉正一身紫衫,正從中堂走來,蓮步款動間,清姿婆娑。
“你怎麽來了?”
賈環一邊問著,一邊站起了身子,不知為何,見黛玉此刻能來,賈環心裡竟有些淡淡的驚喜。
“我怎麽不能來,我姓林又不姓賈,她們的那一套我可不聽!怎麽環哥哥不想讓我來?”
雖然黛玉言辭一如既往地犀利,但偏偏在她螓首微偏、娥眉婉轉之計,一股江南煙雨的朦朧與雅致迎面而來。
賈環微微一愣,他知道黛玉的性格是孤高叛逆的,但沒想到竟然叛逆如斯——竟然敢全然不顧賈家那些人的臉色。
“她的性格倒也又可取之處!”
賈環一邊心裡嘀咕著,一邊說道:“怎麽能不讓你來!渴了吧?二丫你去倒杯水去!”
“啊!哦、哦!”
朱玉初呆了一呆,沒想到賈環竟然把他當粗使丫鬟使喚, 她心裡又股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而在轉首間又見黛玉巧笑倩兮,而賈環也是笑逐顏開,完全不像剛才的平平淡淡,不知怎的,她突然有想亮明自己身份的衝動。
但是她轉而一想,這樣就沒意思了,也沒的完了,因此只能憋了一肚子氣,去了中堂。
而朱玉初出去後,黛玉就坐在了她的那張椅子上,不過場面卻冷了下來,賈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停了一下,黛玉才幽幽的說道:“兩位姐姐和惜春妹妹說了,過兩天來看你……哼,舅舅昨天去了,也沒說句話兒,還有這樣不懂道理的!”
賈環知道黛玉是為他鳴不平,但他卻是心如明鏡——以賈政的愚孝,自然不會違逆賈母的意思。而且賈環也明白他在賈政心裡實際並沒有什麽分量。
因此他沉默了一下,才淡淡的說道:“算了,我自己在這兒反而清淨!三位姐妹要是不方便就別來了。”
“清淨,你這話倒是不錯!在這裡確實比那裡自在的多!”
黛玉細細的顰眉一松,展顏淺笑。而賈環聽了也會心一笑。
而在這時,朱玉初已經用茶盤托了兩盞茶,走了過來,見賈環和黛玉你笑我笑,心有靈犀的樣子,不知為何,朱玉初感覺自己的肚裡在原來的悶氣中又填了一股子酸氣,因此她順手拿起茶盤上的茶盞,快速的往黛玉手上一放,急乎乎的說道:“給你茶!”
她本就沒有端茶提水的經驗,那茶盞的水添得滿,快速之下,那水從茶盞裡見了出來,濺落在了黛玉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