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起來,快快起來,有話好好說。”
活了兩輩子都沒經歷過這種陣勢,賈環從椅子上站起來,伸手欲攙扶秦可卿起來,又覺的不妥,半途又把手縮了起來,同時向朱玉初使眼色,示意她把秦可卿扶起來。
在朱玉初的印象裡賈環一向是淡定的,看賈環手忙腳亂的樣子她感覺有些好笑,可秦可卿低低的哽咽也引得她心頭一片淒楚,於是她一邊把秦可卿扶起來,一邊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來,坐下慢慢說。”
“哎!對,坐下慢慢說。”賈環急忙隨了句。
“謝謝三叔。”
在朱玉初的攙扶下,秦可卿重新在交椅上坐下,又哽咽了兩聲,掏出金絲手帕擦了擦眼淚,粉白的臉兒驀地一紅,說道:“事己至此,我也不怕三叔笑話,我就實說了吧!”
接著秦可卿紅著臉,把賈珍近來的騷擾、賈蓉的不作為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最後哭道:“縱觀兩府,能讓公公懼怕者僅三叔一人而已,三叔如不幫我,侄媳唯死而己!”
而秦可卿話音剛落,朱玉初就狠狠一拍桌子,怒道:“混蛋,王八蛋,禽獸,賈環你快想想法子。”
在秦可卿剛一開口的那一刻賈環就明白了秦可卿來意,而後他的心是一直糾結的。
這是因為以賈赦、賈珍對他的所做所以,賈環不是聖人,沒打算放過他們,只不過他知道事情的後繼發展,知道天啟帝會對付他們,無需他親自動手而己。
但賈珍、賈赦之所以後來被奪爵、充軍、發配千裡,這裡有三個因素。
第一個是站錯隊,擁護現太子,這點注定榮、寧二府必然敗落。
第二就是這眼前的秦可卿,她是天啟帝私生女,也是榮寧二府背後最大的依仗,她死後,天啟帝沒了顧慮,才會對榮、寧二府痛下殺手!
第三就是元春,這是榮、寧二府最後的倚仗,可惜宮鬥失敗、失寵,理沒了榮、寧二府最後一線生機,以及翻盤的機會,最後讓榮、寧二府落的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而如果救秦可卿,那就讓天啟帝心裡有了層顧慮,對賈赦、賈珍的處罰或許就不會那麽重,因此救秦可卿相當於拉賈赦、賈珍一把!
這是賈環不願意的!
而如果不救,眼睜睜的看著這傾國傾成的國色天香玉殞,賈環既感覺不忍,又感覺道德上過不去。
隨即又想到如果真的不救,三春、黛玉、寶衩、朱玉初及沈士周、褚健等人會怎麽看自己……
賈環沉思著,而朱玉初見賈環一直沉默不語,不由得催促道:“怎麽了,你說句話呀!你是怕了他們了?哼哼!我去派人抓他,狠揍他一頓。”說著朱玉初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這種事本來就是暗事,見不得光,打一頓就是見了光!而見了光就兩敗俱傷:賈珍的名聲是毀了,但傷秦可卿更堪,只怕素可卿連活下去的面子都沒了,實際上眾口鑠金,積損毀骨,《紅樓夢》裡秦可卿正因人言,思慮過重,心疾而死。
別外就是這只是秦可卿一面之詞,雖真,卻口說無憑,沒什麽證據,也沒什麽卵用!
因此賈環急忙向朱玉初喝道:“別胡鬧,你想想這樣能行嗎!”
朱玉初剛才是因為同為女子,才義憤填膺,衝昏了頭腦,或許還有的就是相同血脈的神秘作用,此刻經賈環一喝,她本是聰明的女子,立刻清醒了過來,也明白了其中的為難之處,但依然氣呼呼的說道:“這種人就該死!你快想個法子呀!她是你侄媳,你不會不幫吧?!”
“請三叔救我。”秦可卿再次梨花帶雨,
我見猶憐。賈環想了一想,又再次分析了一下,如果救秦可卿,天啟帝或許會手下留情,對賈赦、賈珍處罰的不怎麽厲害,但後來上位者,不論是誰,只要不是現在的太子那麽就一定會痛下殺手!
“哎!就讓他們多蹦噠幾天吧!”
心裡想著,賈環說道:“你莫急,我且試一試。”
此時朱玉初正覺得這事實際上相當棘手,動靜鬧大了,怕親可親不好過;鬧小了,又怕賈珍覺不著,深不是淺不是的,因此賈環話音剛落,朱玉初就驚喜的說道:“你有法子?”
賈環所想的法子就是賴大血書上販賣私鐵的供詞,這張血書的作用本來是為了震懾賈赦和賈珍,保障趙姨娘的安全以及報社的,但到來後才知道報社已經被他們送給了太子, 而趙姨娘也瘋了,這張王牌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而後來這張牌賈環也沒有說出去,倒不是賈環故弄玄虛,而是賈環覺得一些事成於密,敗於泄!為了以防萬一,這王牌還是要隱藏的越深越好!另外也是怕眾人有過多的擔心。
但賈環沒想到這張王牌竟然會因秦可卿而用!
而朱玉初話音剛落,秦可卿已婷婷玉立,然後玲瓏纖巧的身子微微一福:“多謝三叔。”說罷玉面雨過天晴,明媚萬裡。
這種豔光讓賈環心裡一顫,但隨即恢復正常,擺了擺手,說道:“你不用客氣,我也對他們不滿,我且問你,來打回來了沒有?”
賴大的血書牽扯到賈珍和賈赦的身家性命,對賈珍、賈赦來說不易於一枚核彈,但賴大在這裡也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具體講,他起到證明的作用,就像是一個都知道窮困的人說他有一千萬,但他說沒用,要是有一個富翁證明其他人才會相信,在這裡,賴大起到證明的作用。
當然沒有人證明也可以,有物證也行,但在預想的步驟中,不如賴大來的直接、效果好。
而秦可卿卻沒想到賈環在這個時候居然問起賴大,微微一愣,她才說道:“回三叔,賴大不在府中,聽說是死在亂軍中了。“
“哦。”
賈環嘖了下嘴,心中想著這可能性極大,畢竟那日賴大的餓狼個侍衛死了,他在千軍萬馬中存活的希望不大。
隨後賈環對朱玉初和秦可卿說道:“你倆先說回話,我去去就來。”說罷,賈環起身往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