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老太太去!“晴雯俏面含霜,淡淡的籠煙眉豎成了兩道煙柱。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縣官不如現管!
賈環明白,即使去賈母那裡作用只怕也不大,王熙鳳照樣可以把罪責推到廚房那裡,然後繼續給他穿小鞋,至於像廚子裡的來柱那些人,頂多當著眾人的面稍加責罰,然後再給換個肥缺收賣人心!
因此這事的破局還是在王熙鳳身上!
“這娘們真的以為我現在被困住就沒有法子了!哼,你一出手就露出了破綻!“賈環一邊想著,一邊拉住了晴雯的小手,搖了搖頭說道:“別去,這事我來處理!“
“三爺,你……咱們不能這樣任人欺負!“晴雯櫻紅的嘴唇翹了起來,同時給了賈環一個白眼,實際上她性格高傲而急躁,對於賈環的一再忍讓心急已經不滿。
“別急,到了晚上我就處理!聽話!”
賈環再次勸慰了一句,同時心道:“前次和那王熙鳳是暗戰,這次卻要化暗為明了,圍觀的人卻是要卻多越好!“
賈環一邊想著,一邊緊緊拽著晴雯,而晴雯聽著賈環最後的聲音,柔柔的,像寵溺似得,心裡驀地一甜,點了點頭。
……
由於是開學第二天,課程倒是正規了些,但學習的方法還是和昨天一樣,林西席自己先搖頭晃腦的讀了篇《孟子?盡心下》,隨著至此,賈環這才明白原來林西席自己先讀的用意——是讓學生們先跟著斷句。
“怪不得古代必須請老師,不然讀也難讀!”
林西席自己讀完之後,便讓眾人跟著讀了兩遍,然後便讓學生自己背誦,自己卻施施然走了。
寶玉向來就討厭經濟文章,對經學嗤之以鼻,林義榮一走,他立刻和秦鍾說起悄悄話來,眾學童多是少年,本就坐不住,由他開頭,眾人自然效仿,嘰嘰喳喳起來,不一會兒己是雞飛狗跳,例外的倒只有賈環和賈蘭了!
上午放學後,如意已經提來了食盒,湯菜飯也擺在了桌子上,菜肴自然又是星星點點,而湯也是清湯白水,饅頭也隻三五個,小巧玲瓏的,很精致。
看著這些,賈環砸吧了一下嘴……
到了下午還是讀書、背書,但在放學後林義榮把賈環叫了過去,把當天所學講解了一番,又叮囑賈環好好背誦,這才讓賈環離去。
這個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刮了一天鳳也停了,肚子行走在花牆邊,賈環心裡細細的推敲著……
當他再次來到他的小屋前時,突然間他聽到了趙姨娘‘哎喲、哎喲‘的聲音。
“她又怎麽了?”賈環的心突然一緊,快步向屋子裡走去。
賈環現在感覺自己對趙姨娘的感覺挺複雜,有點討厭,有點感激。現在處的時間長了,見待自己真心無私,卻又有些感動,感覺真像是父母親人一般。
賈環進入屋裡一看,趙姨娘正迎面坐在炭盆旁邊的靑緞靠背椅子上,褲腿網上卷著露出了膝蓋,露出了白生生的小腿,而兩跳膝蓋上分別淤紅一片。晴雯正蹲著身子,給淤血處塗抹紅色的藥膏,小鵲正在銅盆邊擰著毛巾,銅盆裡熱氣騰騰。
“娘!這是怎麽回事?!“賈環沉聲問了一句,但心裡已經隱約有了答案,心裡已經升起了怒火。
而這時趙姨娘卻說道:“環哥兒,我聽說公廚裡不給你飯吃?!”
說著伸手往天上斜斜一指,頭搖晃著,滿頭釧釵亂顫謾罵道:“這些黑了心的王八,
自己開小灶,吃香的喝辣的,殘湯剩水兒也不給我們留點……” “她怎麽知道了?”
但轉而一想,這府裡勢力眼多多,而且消息傳的快,從公廚裡傳出去有可能,從雪雁那裡傳出去也有可能。
而在沉思間,就聽趙姨娘繼續罵道:“這些狼心狗肺的,就會折磨我們娘倆!今天公裡發放胭脂,我只不過說研製的成色比不了上個月的,那周瑞家的就告訴了鳳姐,鳳姐就到夫人那裡挑撥了一番,罰我跪了一個時辰!哎喲!“
“這還是因為我!辱人母者,人恆辱之!哼,欺人太甚,沒完沒了!你們既然把我架火上烤,那麽就別怪我把你扔到火裡去!”
想到這裡,賈環暗暗咬了咬牙,心裡已是怒火勃發。
而在這時,簾子一卷,如意嘟著嘴,率先而入。
“三爺,你看!”如意憤憤的說了句。
“不用看了,抬上盒子,咱們走!”
“三爺,上哪裡去?”
“去公廚!”
“哎喲,孩兒你可別鬧,咱們鬥不過她們的,我已經給你帶來了吃的!”趙姨娘一邊說著,一邊慌亂的站了起來。
“娘,我心裡有數,你現在這歇著,看完給你出氣!”賈環一邊說著,一邊摔簾而出。如意和吉祥急忙抬著食盒,跟了過去。
君子遠庖廚,西為下,所以公廚也是在榮國府的西側,只不過在二門外。倒也不是很遠,只是沿途穿堂、廂廡, 道路曲折了些。
但到了公廚眼前卻是豁然開朗,面前是一個圓拱門,門後是個大院子,最後是八間大房,畢竟整個榮國府上下奴仆近千人,而在公廚飲食的也有六七百人。
由於正是晚餐時間,裡面人頭攢動,但見了賈環卻無不詫異,因為賈環雖說是庶子,但畢竟還是主子,親自來這裡讓大多數不明願理的人感覺他是屈尊降貴;而明白其中原因的,卻知道是來好戲了,都暗中跟隨著。但這些人表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給賈環行禮、打招呼。
賈環也不在意這些人,只是隨意的‘嗯嗯’著,跟著如意直奔來柱所在的廚屋。從廚門直接進了廚房。
來柱剛給眾奴役打完飯食,趁機把找台上的牛肉,往嘴裡扔了一塊,這時卻聽到一道冷冷的聲音:“來柱,你過來!”
“咦,他怎麽來了,哦,餓的受不了了,來找事了,哼,我卻不怕!”
畢竟是賈環的奶哥,來柱一下子聽出了賈環的聲音,一邊心裡嘀咕著,一邊轉過了頭,同時因嘴裡為咀嚼著牛肉,鼓鼓囊囊的問道:“三爺,你找小的啥事?”
“如意你把食盒打開,把湯菜端出來!”賈環冷冷的吩咐了句。
而聽到賈環的話,如意和吉祥兩人立刻上下其手,把食盒裡的清湯寡水端在了給仆役打飯的廚台上,眾奴役都鴨子似得伸著脖子瞧著。
“這飯是你打的?”見眾人圍上來,賈環又問了一句。
“是我打的,怎麽了三爺。”
來柱說著挺了挺高高的肚子,他自覺有王熙鳳撐腰,倒也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