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麻，我跟你說哦！書店超級多人，然後他們都坐在地上看書，可是，可是……我覺得地上髒髒的……”一回來，曦曦便迫不及待地跟媽媽說起了自己在書店裡的見聞。

　一切都好像很新奇，無論是那些千奇百怪的圖案，還是那些看書的小哥哥、小姐姐們，對於曦曦來說都是值得她跟媽媽分享的見識。

　墨菲耐心地聽完，才笑著說道:“拿給媽媽看看，你都買了什麽書?”

　現在懷孕滿九個月的墨菲距離分娩已經只有一步之遙，肚子越來越大的她坐著都覺得有些不舒服，偶爾還得起來走一走，但也不能走太久，沉重的負擔會加劇腰部和腿部的酸痛。

　不僅如此，肚子太大，也會導致胃部容易脹滿，所以墨菲現在一次吃的東西不能多，為了保證充足的營養，她還得跟嬰兒一樣，多次進食。

　所以，回來後，楊軼便到廚房裡，給墨菲煮一點新鮮美味的粥吃。

　聽媽媽說要看自己買的書，小姑娘勁頭十足，轉身便跑到鞋櫃那兒，踮起腳，將爸爸擱在上面的袋子拿下來。

　然後，她蹬蹬蹬地跑過來，開心地笑道:“麻麻，你看，這是我跟粑粑買的書。”

　墨菲將書拿了出來，一本本地過目。

　曦曦爬上沙發，她興致勃勃地跪在一邊，一隻手撐著，一隻手伸過去，指著媽媽手裡的書說道:“麻麻，這個是我喜歡看的書，然後這是粑粑買的，還有這兩個，還是我的名字呢！粑粑說要送給路薇莎。”

　“麻麻知道啊，這兩本是你粑粑寫的故事書，很好看的，只是不知道路薇莎看不看得懂中文。”墨菲忍不住笑了。

　……

　母女倆在客廳裡聊得熱火朝天，楊軼在廚房裡給墨菲煮粥，不過，他中間接到了楊慶打來的電話。

　楊慶這麽晚打電話過來，倒不是什麽壞消息，而是楊軼盼望已久的好消息——楊崇貴終於同意來江城住上一段時間！

　楊軼其實一直有將二老接來城裡享福的想法，可是，楊崇貴不願意“出山”，就連楊歡考上大學，他都沒有來送楊歡去學校。

　老爺子雖然表示自己是因為老了，不想背井離鄉，但楊軼其實隱約猜得到父親的想法。他可能是擔心自己到城裡，會讓自己的身份曝光，給家人帶來麻煩。

　可是，怎麽會呢?

　事情都過去了幾十年，且不說國內安全得跟一個滴水不漏的鐵桶一樣，就說國外那些仇家，估計死的死，老的也走不動路了，哪還會跑來全中華地找人?

　再說了，誰會知道楊崇貴會來江城?誰會知道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爺子，就是當年在鬼子地盤上搞風搞雨的大惡魔?

　但楊崇貴不願意來，楊軼也沒有辦法，老爺子不願意來，母親也不會過來。董月娥說:“我去城裡了，誰來照顧他?”

　這一磨，就磨了大半年，終於，憑著第二個孫子或者孫女就要出生的借口，楊軼終於讓楊崇貴松了口——前天楊軼還給楊崇貴打電話，說:“你難道就不想抱抱即將要出生的孫兒嗎?”

　楊崇貴同意過來，董月娥自然也會跟著，不過，他們能在城裡住多久，楊軼就說不準了。

　楊慶打電話過來，就是要告訴楊軼老爺子改了主意的這個消息。

　“估計後天才到，明天我得先去縣裡給爸和媽買火車票。”楊慶跟楊軼說道。

　“不，買四張火車票。他們自己來，我不放心。正好，你跟淑儀也可以來我們這玩一下，看看歡歡的學校。”楊軼不由分說地說道。

　雖然說早年楊崇貴混跡天涯，也有闖蕩天下的經驗，可是畢竟時代不同了，楊崇貴那些經驗也不見得能在複雜的現代社會裡用得上。

　正好，現在大冬天的，也不是農忙的時候，楊軼索性讓家裡人都來城裡聚一聚。

　……

　晚上，墨菲睡得早，楊軼先給她按摩一下腿部和腰部，緩解她身體的酸痛，也是可以通過按摩，舒緩一下墨菲因為肚子大、坐立不安而產生的焦慮情緒。

　但墨菲還是有些小慌張，因為她知道婆婆和公公要來了，楊軼給她按摩的時候，她就忍不住說起來:“爸媽要來，我們得收拾一下，我昨天看了，好像房間都空蕩蕩的，不好看，你得添一些家用電器。還要給爸媽買衣服，爸喜歡喝茶，家裡的茶葉不夠好，你看要不要買一點。楊慶他們兩口子也要……”

　“哎，我現在沒辦法幫媽做菜了，不知道媽會不會怪我……”墨菲還是跟新上門的小媳婦一樣，緊張兮兮的。

　楊軼隻好打斷了她，笑道:“好啦，他們也只是過來玩玩，不用這麽緊張。再說了，你現在是孕婦，天大地大你最大，我媽過來，哪還舍得讓你乾活?”

　“話是這麽說，但他們畢竟是長輩。”墨菲露出了一絲笑意。

　按摩完，讓墨菲自己休息，楊軼便到隔壁去陪女兒。

　雖然今天睡覺前爸爸不講故事，改跟曦曦一起看書，但小姑娘還是帶著濃濃的興致，早早地爬上床，拿著書等爸爸。

　“今天看什麽?《小魚歷險記》?還是《哈巴狗小醜》?”楊軼看到小姑娘跟擺攤一樣，將五本書都在床上攤開著，不由地莞爾一笑。

　“看這個，小狗狗！”曦曦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選擇了《哈巴狗小醜》。

　楊軼掀開被子坐到床上，順手拿起一個枕頭，墊在自己的身後。

　穿著睡衣睡褲的小姑娘麻利地爬了過來，她調皮地在床上翻了一圈，壓在被子上，然後抬著小巧玲瓏的腳丫子，大眼睛帶著笑意望向爸爸，似乎爸爸不訓斥她，她就不會乖乖鑽進被子裡一樣。

　“來，坐這，不能躺著看書。”楊軼拍了拍自己的身邊。

　還是想要看書的，曦曦隻好翻身起來，聽話地坐在了爸爸的身邊，楊軼伸手去拉過來被子，蓋在他和曦曦的腿上。

　小姑娘往後一靠，偎依在了爸爸的懷裡，舒舒服服地找好了位置，還拉過了爸爸的一隻大手，讓他能攬著自己。

　這種感覺很溫馨，而且特別有安全感，曦曦覺得比自己躺在床上，聽爸爸在一邊講故事有意思多了。

　“來，我們一起看書，從第一頁開始看吧！”楊軼將《哈巴狗小醜》翻開，稍微斜豎在腿上。

　“粑粑，我覺得哈巴狗沒有包子好看。”看著第一頁裡那隻剛剛到家裡的哈巴狗，小姑娘在爸爸懷裡扭了扭，轉頭跟爸爸說道。

　“因為它們品種不一樣，所以也長得不一樣啊！不過，也正是因為它長得不好看，所以大家叫它小醜，不是會耍魔術的小醜，而是小醜八怪的意思。”楊軼解釋道，“不過，你可不能叫它醜八怪，也不能說別的小狗，或者說別人醜哦！因為你這樣會讓別人傷心，這隻小哈巴狗就被大家說得哭了，你看。”

　“這樣做是不對的。”小姑娘似乎明白了，她點了點小腦袋，跟著爸爸的話說道。

　“沒錯！”楊軼欣慰地笑了，他還輕輕地用左手疼愛地了一下曦曦柔順的長發，“這上面的字說:主人帶了新的寵物小哈巴狗回家，但是，小哈巴狗並不受歡迎，鸚鵡飛來了，說你真醜，你真醜！”

　“小醜好可憐啊！”小姑娘沒有再扭來扭去了，她的視線都粘在了書本上，還很擔憂地嘀咕著。

　第一頁就這麽簡單，第二頁也差不多，連著幾頁，都是在介紹小哈巴狗是怎麽被夥伴們奚落、最終被叫小醜的情況。

　楊軼帶著曦曦慢慢地看，還給她介紹裡面那些動物，講關於那些動物的常識。比如羽毛顏色豔麗的鸚鵡會學人說話、尾巴大大的小松鼠喜歡吃堅，等等……關於書外的內容，似乎楊軼說得更多！

　但曦曦還是聽得津津有味，還不時地向爸爸提出自己的問題，就跟楊軼以前給她講故事一樣。

　看了大半小時的書，也就看了七、八頁的樣子，但小姑娘已經困得開始眼皮子在打架了。當然，如果楊軼不喊停的話，曦曦還是會看到自己睡著，因為她已經沉迷在了哈巴狗小醜的故事裡。

　“睡覺了，我們明天晚上再繼續看好不好?”楊軼將已經跟開始打瞌睡的小姑娘輕輕地托起來，讓她在床上躺好，柔聲說道。

　曦曦沾上枕頭，便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蓋了下來。聽著爸爸的話，她迷迷糊糊地，幾乎是下意識地嘟囔了一聲:“嗯……”

　“快睡吧！”楊軼在小姑娘額頭上親了一口，便關上了房間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