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南京

　　“小寶派個人去通知六連，我們營馬上要撤退，讓六連的準備好。同時去通知老杆子把家夥什都帶好，派兩個人去幫忙。”

　　撤到車站那目的地就只有一個地方了，難道仗已經打到這個地步了?103師不足3000人都要去拱衛南京，南京現在可是有十幾萬人收備。

　　“張連長，營長下令你連，做先頭部隊，立刻撤退。”

　　老沈的通訊員跑過來通知張子文，張子文立即安排九連撤退。

　　“老杆子，一排撒出去，立刻出發，二排三排並做一隊隨後出發，目的地鎮江火車站。”

　　哪怕是在城內，現在這種時刻也不能大意，南門那邊城牆早沒了，誰也不知道鬼子有沒有摸進來。

　　九點零五分九連才趕到火車站，守衛火車站的弟兄已經不見了，車站人擠著人，九連的弟兄半天沒進去。

　　看著時間已經九點過了一刻鍾，要是耽誤了撤退，張子文得負責。

　　“不想死都給老子讓開。”

　　張子文拿著大力的機槍朝天打了一梭子，人群才停下來，可隨之而來的是人群的慌亂，有的往外衝，有的往車站裡擠，場面混亂不堪。張子文忘了，人求生的欲望可以超過了一切。

　　“噠噠～”

　　老杆子從張子文手裡搶過機槍就往車站裡掃，好在都掃在了屋頂沒傷著人。

　　“都給我出去，等著我們的安排，不然就死。”

　　老杆子黑著臉對慌亂的人群吼到，這一次子彈是打在屋頂，機槍打的掉下來的東西實實在在打他們身上，一下全都停下來。

　　“進去，把住各個關口。”

　　趁著百姓們愣神，張子文趕緊讓弟兄們衝進去，看到槍百姓始終畏懼，小寶帶著人開始梳理人群，車站才消停下來。

　　因為慌亂踩踏而死的有好幾人，有一個直接被踩成了土色，要不是有個弟兄被絆倒根本不知道那還有一具屍體。

　　九點半，老沈帶著六連和七連的弟兄趕了過來，在三個連的兵力下，整個火車站才開始有了應有的秩序。火車已經帶走一車逃往南京的百姓，但南京真的安全?103師都要撤到南京去保衛南京，此刻的南京比鎮江怕是好不到哪去，鎮江到現在隻挨了一次空襲，日軍在上海那麽多飛機那去了?只能是奔著南京。

　　師部似乎又來命令了，師部通訊員正在跟老沈說著什麽。

　　“現在起車站戒嚴，所有民眾退出車站，違反者嚴懲不貸。”

　　師部通訊員剛走老沈就拿著車站的大喇叭喊到，張子文知道這是必要的，但卻也是無情的。

　　老沈還沒說完話六連的弟兄就拉起警戒線，把百姓往車站外趕，但是誰願意放棄逃命的機會，百姓聽到老沈的話就立馬有人衝擊警戒線，看事態開始變的不可控張子文趕緊跑到老沈邊上，搶過喇叭。

　　現在想讓百姓離開車站只有告訴他們南京不安全，剛才張子文沒告訴他們是因為說了他們肯定不會相信，現在師部命令下來沒辦法只能試一試了，不然還不知道死多少人。

　　“大家都停下，聽我說一句。”

　　聽到張子文的話，大部分人都停了下來，但還有人繼續衝擊警戒線。張子文剛準備再說一句，嘭的一聲，槍聲就在他邊上響起，他回頭看是老沈對天放了一槍，這下百姓們全都停下來，因為聽到槍響，後排的弟兄已經把子彈推上膛，老沈對張子文示意他繼續說。

　　“鄉親們，

我知道你們都想離開鎮江，但是你們想過你們逃往南京，南京就真的安全嗎?”　　聽到張子文的話，有的人開始思考起來，畢竟江蘇省政府離開鎮江渡江北上的動靜挺大的。

　　“南京是國都，有十幾萬軍隊怎麽不安全了，鎮江才不安全呢，你們這些當兵的不去打鬼子，反而拿槍對著我們，你們還是不是國民革命軍?我們交稅就是讓你們把槍口對著我們?”

　　張子文順著聲音看過去，是一個中年男子，103師打的兄弟都沒了，現在竟然還有責怪103師不抵抗，103師一萬多弟兄打的只剩下兩千多不到三千人，想起起死去的弟兄和剛才那男子說的話而且底下的人還直附和，張子文感到生氣和無力。

　　“你看看你眼前的人，從八月中就從湖北開赴江陰，在江陰守了三個月，你看看他們，一個乞丐穿的比他們還好。現在鎮江擋著鬼子的也是我們弟兄，我們用命在擋著鬼子，你還想怎麽樣?”

　　張子文用盡自己的力氣喊到，喊的聲嘶力竭，聽到的張子文話底下才安靜上來。

　　“我103師，從湖北出發一萬多人，現在你們知道還有多少人嗎?兩千多人，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兩千人，你們還要指責我們嗎，上萬弟兄血撒江南，還不夠?”

　　人群已經安靜下來，只剩下張子文的聲音在回響，傳的越來越遠，不知道能不能傳到江陰。

　　“現在我們清空車站是為了去保衛南京。”

　　說到這裡張子文回頭看了一下老沈，老沈點頭他才繼續說。

　　“江北比南京安全，現在南京正打著仗比鎮江好不到哪去，趁著城沒破趕緊到江北去。你們在這裡也沒辦法到南京去，我們師長下了命令戒嚴，你們還是去江北乘船過江吧，鎮江船隻很多，不愁沒人渡。”

　　聽到張子文的話，開始有人出車站往江北碼頭走去，有了帶頭的人，人群就開始離開車站。

　　一個小女孩抱著一個洋娃娃朝走過來，她的父母也沒攔著，衛兵看看張子文，張子文點點頭衛兵放人過來。

　　“大哥哥，我想問你個問題可以嗎?”

　　這小女孩的父母穿著西裝還有兩人幫忙提著行李看樣子是個有錢人，小女孩也穿著華麗。

　　“大哥哥，我問你話呢，媽媽說了不回答別人不禮貌的。”

　　小孩子說話總是甜甜的，張子文一時間忘了回答她。

　　“可以啊，小朋友你想問什麽呢?”

　　“我想問大哥哥，什麽時候可以把日本人趕出去啊，妞妞的朋友都被鬼子炸死了。”

　　小女孩眼淚就開始往下流，張子文就他一根獨苗沒有弟弟妹妹，一時間他不知道怎麽辦只有把她抱起來。

　　“不哭不哭，哥哥向你保證，日本人很快就會被趕出去的。”

　　果然，抱起來孩子就不哭了，反而認真的看著張子文。

　　“真的嗎，大哥哥日本人真的很快就會被趕出去嗎?”

　　“會的，肯定會的，大哥哥不說謊的，大哥哥向你保證。”

　　“那拉勾勾”

　　小女孩就伸出手來， 張子文遞出手去她拉勾勾，發現手太髒又擦了擦衣服。

　　“大哥哥，妞妞要走了，爸爸媽媽說就讓妞妞問一下問題，不許頑皮。”

　　小女孩掙扎的讓張子文放她下去，就跑了回去，他的父母給張子文報了個歉意的笑容。

　　張子文想著把鬼子趕出去的事，泱泱華夏四萬萬人，現在卻被倭寇肆意欺凌。這一輩軍人不怕死，卻怕死不得其所。

　　八日凌晨，鎮江炮聲響徹雲霄，103師全體撤退。張子文帶著混沌的意識，踏上火車，鎮江隻留兩個保安團和炮台各部守備，八日中午鎮江淪陷。

　　12月7日，日軍在炮兵及航空兵強大火力支援下開始向南京第一線主陣地帶發起全面猛攻。南京衛戍司令長官部將從鎮江剛剛撤回的第七十一軍控置於第七十四軍和第六十六軍結合部後方的高橋門一帶，同時令六十六軍以一部兵力從湯山鎮由南向北、第41師以一部兵力從烏龍山由北向南、第36師預備2團配屬戰車連從麒麟門由西向東，對突入胡塘、大胡山附近之敵實施合擊。但由於日軍後續部隊已從突破口投入戰鬥，第六十六軍湯山鎮陣地和第41師棲霞山陣地均遭日軍猛烈攻擊，因而三面合擊的企圖無法實現，轉以第36師的預備2團在東流以西、以南一帶抗擊已佔領複興橋日軍的進攻，日軍已經攻進南京城外圍。

　　唐生智為鞏固南京防線，調動南京外圍最後的守備部隊103師進城，鎮江的失陷代表著南京現在僅僅只有隔江而望的浦口這一條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