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天尊盡管是個殘疾人，雙腿已廢，但她畢竟是最為古老的天尊。

　哪怕她隱居多年，依舊不容小覷。

　瑤池附近的空間被這些可怕的存在壓得幾乎完全碎掉，只剩下縵回廊閣所在的海島這片空間還算是安全的避風港。

　站在島內向外看去，空間碎成無數碎片，形成可怕的空間風暴在瘋狂卷動，而那些恐怖的存在站在破碎的空間亂流中巋然不動。

　這種場面實在是太恐怖，讓秦牧等人有一種錯覺，仿佛外面的世界已經毀滅，僅剩下他們這個孤島。

　“倘若天尊戰爆發，恐怕天庭便徹底毀了。”

　秦牧踢了踢還在睡覺的龍麒麟，心中惋惜道:“可惜打不起來。”

　龍麒麟醒來，四下張望一眼，詫異道:“教主，還沒結束?”

　秦牧點頭，龍麒麟又趴在地上睡去。

　雲漸離笑道:“這家夥有福氣，竟然還能睡得著。”

　龍麒麟張開惺忪的睡眼，甕聲甕氣道:“天塌下來有教主頂著。教主死了，我也活不了，不如索性睡覺。”

　眾人啞然失笑。

　不過仔細一想，龍麒麟的話的確大有道理。

　而今的場面已經絕非他們所能控制，即便是掀起這場撕裂天庭格局的罪魁禍首秦牧，此刻也無法左右走勢。

　即便他們再怎麽關心局勢，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來改變局勢走向，所以擔心也是無用。

　倒是龍麒麟在這種生死存亡的危難關頭，依舊能夠睡得著，這本事著實令人欽佩。

　“天尊級的存在，已經到了十位，其中天庭的天尊到了六位。”

　雲漸離分析道:“這樣的話，天庭中還有四位天尊，依舊佔據壓倒性的優勢。牧天尊，局勢並沒有真正變得開朗樂觀。倘若再出現幾位天尊，你還有援兵嗎?秦天尊會出現嗎?”

　秦牧微微一笑:“開皇守在無憂鄉，從前他不會出現，現在也不會。況且，誰說剩下的四位天尊便一定不會幫我?”

　不遠處的雲初袖微微一怔，向他看來，若有所思。

　天庭十天尊，昊、火、曉、祖、琅、嬙、妍、鴻、虛、宮，這裡面只有祖神王露出了真容，其他人都不曾露出真正的面目，免得留下殺害牧天尊的把柄給自己的政敵。

　而這裡面又有帝後藏身其中，是幫助秦牧的。

　帝後幫助秦牧是因為元姆夫人的屍身在秦牧手中，她擔心妹妹復活，這才不得不相幫。

　秦牧信誓旦旦的說還會有人幫助他，那麽幫他的人會是十天尊中的哪一位?

　天庭的十天尊，從來都不是一個整體。

　往日大家便相互扯皮，相互使絆子，前不久昊天尊駕馭最強神器下界，還不是被逼了回來，以至於元界落入他人之手?

　又有一尊天尊走來，即便是縵回廊閣所在的海島也承受不住了，海島邊緣開始崩塌，山石不斷破碎化作齏粉。

　島上的宮女們驚聲尖叫，紛紛後退，向縵回廊閣湧來，免得被天尊們恐怖的氣勢磨滅。

　秦牧所在的縵回廊閣雖然是在海邊，但是有天公、土伯、帝後等人暗中保護，一時半會不會波及到這裡。

　不過這尊天尊的到來再度打破平衡，他們所在的這座海島堅持不了多久，便會被磨滅成灰，連同他們一起都會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這時，又有一尊天尊降臨，來到瑤海。

　他的到來，讓場面再度平衡，海島不再破碎。

　“十天尊中，竟然還有人站在天庭的對立面！”

　一位面目隱匿在重重光芒之中的天尊呵呵冷笑，道:“枉我們平日裡互稱道友，沒想到卻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過，你們始終是少數派！”

　這時，又有一尊天尊降臨，平衡再度被打破，海島繼續崩塌！

　然而這尊天尊剛剛停下腳步，又有一位天尊走來，場面再度平衡，海島的崩塌頓時停止。

　天庭十大天尊，悉數到場！

　再加上天公、土伯、幽天尊、月天尊，共計十四位至強者！

　雲漸離感慨萬千，歎道:“這種場面，難得一見啊，從來沒有過的大場面，十四尊天尊級的存在，倘若他們動起手來，一定是前所未有的波瀾壯闊！”

　“壯個屁！”

　齊九嶷氣急敗壞，口中唾沫星子噴得哪兒都是，怒道:“現在應該是求爺爺告奶奶，祈求他們萬萬不能動手！動手的話，我們都將死得無比乾脆！二哥，你大爺，還在睡！現在怎麽收場才是問題！”

　秦牧突然道:“算一算，也只有統治整個天庭的天帝陛下，才能止住這場紛爭了。或許，天帝的旨意很快便會來到這裡。”

　眾人心中凜然，天帝畢竟還是天庭之主，所有神祇，無論古神還是天尊，都是他的臣子。

　雖說天帝這些年不問政事，把朝綱交給了十天尊打理，雖說土伯、天公他們也很少聽從天帝的調遣，但他畢竟還是天庭名義上的共主。

　他若是出面，必然可以止住這場紛爭。

　不過，秦牧、帝後二人心知肚明，天庭名義上的共主古神天帝，在龍漢時代便已經死了，天庭之所以還保留著古神天帝作為名義上的統治者，只不過是因為十天尊之間利益分配的問題。

　倘若沒有古神天帝，那麽他們十人誰來做這個天帝?

　他們必須要保持古神天帝的身份，繼續削弱古神的勢力的同時，壯大自己的勢力，只有在自己的實力和勢力凌駕在其他九人之上時，才可以廢掉古神天帝自己稱帝。

　做不到這一點時，他們十人誰都不會主動揭破古神天帝已死這件事實，他們還是會認古神天帝為天下共主。

　——至於雲漸離，他並不知道古神天帝已死，雲家並未把這件事傳下來。

　因為古神天帝之死乾系太大，倘若雲家把這件事傳下來，雲家早就被滅絕了，也不會成為天庭的一個大世家。

　有時候無知才能生存，這是天庭中的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打破瑤海的僵局:“聖帝有旨！牧天尊勞苦功高，從下界上來，不辭辛苦，賜美酒美人，犒勞牧天尊！”

　雲初袖瞥了瞥秦牧，秦牧露出笑容。

　雲初袖哼了一聲。

　瑤池上，一尊天尊也冷哼一聲，退入黑暗，消失無蹤，萬裡桃林也在飛速消失，最終桃林連同桃林中的宮殿相繼隱去，只剩下一朵桃花飄在空中，旋轉著離去。

　其他天尊相繼隱去，天公化作一道流光衝天而起，土伯沉入黑暗，幽天尊的紙船駛入幽都，很快這裡便空空如也，只剩下殘破不堪的瑤海，動蕩的空間一時片刻無法平息。

　許許多多神兵神將隊列整齊，擁著一位神官破開破碎的空間洪流，很是吃力的降臨到海島上，手捧聖旨，高聲道:“牧天尊接旨！”

　他身後跟著些姿色頗佳的宮女，手捧天帝刺下的各種寶物，有美酒珍饈，有各色奇珍異寶，還有便是她們也是天帝賜給秦牧的寶物。

　秦牧躬身，朗聲道:“臣，接旨。”

　那神官將聖旨放在他的手中，連忙道:“天尊快快起來。你是天尊，做個樣子即可，你的禮沒人受得起。來人啊，把天尊的小憩之所收拾收拾！”

　許許多多神兵神將取出各種寶物，把破碎的空間碎片一一擒拿，煉化在一起，修補瑤池，還有些神兵神將取出造化之寶，創造土地，製造海島，忙來忙去，卻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還有人從破碎的瑤池中尋到許多屍體，命人裝船，運出去掩埋。

　天庭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早有準備，因此做起來有條不紊。

　天空中還有些天女在翩翩起舞，鼓樂聲很是悅耳動聽，舞姿也是曼妙動人，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那神官對秦牧彬彬有禮，客客氣氣，笑道:“牧天尊是許久沒有回到天庭了，而今還住得慣嗎?聖帝擔心天尊吃不飽睡不香，所以送來些女子給天尊享用。天尊倘若還有什麽需要，盡管告訴微臣，微臣雖然做不得主，卻可以稟告聖帝，聖帝肯定不會怠慢。”

　秦牧看了看那些宮女，笑道:“瑤池的宮女已經夠多了，何必多此一舉?”

　那神官似乎沒有聽懂，納悶道:“瑤池的宮女?瑤池哪裡有宮女?聖帝正是因為瑤池空空蕩蕩，沒有個使喚的人，所以才命微臣帶些人來給天尊用的。”

　秦牧怔了怔，耳畔傳來慘叫聲，急忙回頭看去。

　只見跟隨著神官前來的許多神兵神將正在擒拿瑤池的宮女，將那些女子鎖拿之後，直接斬首，湮滅元神，打得魂飛魄散。

　那些神兵神將做的很快，把宮女屠殺一空，拖著瑤池的諸多宮女的屍體，丟到船上，命人運走。

　天空中還有神女起舞，神樂悠揚頓挫，歌照唱，舞照跳，那些舞女伶官似乎看不到下面血流成河。

　秦牧心中一陣陣寒氣湧出，回過頭來看向身邊的那位神官。

　那位神官滿面笑容，悄聲道:“今晚她們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所以必須要處置了。天尊不要怪罪，也不要讓微臣為難，這是慣例。”

　秦牧沉默下來。

　可怕的不是那神官的話，可怕的是慣例。

　他看向齊九嶷和雲漸離，這兩人也沒有什麽表示，顯然對於他們來說天庭發生這種事情早已司空見慣，這才是最可怕的。

　“改革變法，要改的不僅是道法神通，同樣也要改變這種可怕的思維意識。隻改道法神通，不改變這種思維意識，就算推翻這個腐朽的天庭，也不過是再建一個更加腐朽的天庭而已！”

　他心中有些悲涼。

　從上皇時代起始，所推行的人命大於天的理念，到開皇時代所推行的人為本神為人所用的理念，再到延康所奉行的破心中神、聖人之道在於百姓日用的理念，有一代代人為之奮鬥，為之流血犧牲。

　然而這種理念，從未傳到天庭！

　變法，倘若僅僅是改變道法神通，永遠也稱不上變法！

　“天尊在想什麽?”那神官笑問道。

　“我在想……”

　秦牧面色平靜，平靜的表面下是湧動的岩漿，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我遲早要將這個腐朽的世道砸爛。”

　那神官怔了怔，笑道:“天尊想的很好，然而滾滾大勢，任誰也抵擋不了。快點！”

　他向那些神兵神將高聲喝道:“把這裡打掃乾淨！不要耽擱天尊休息！”

　不久後，籠罩瑤池的黑暗散去，瑤池煥然一新，瑤池如海，盡顯廣闊，原來這裡背負神山和海島的神龜都已經死在那一夜的戰鬥中，此刻天庭竟然不知從哪裡又弄來一批神龜，不知從哪裡搬來一些神山海島，讓這些神龜依舊背負神山海島在瑤海中遨遊。

　還有些神女在栽種巨大的蓮花，蓮花盛開，許許多多花精靈所化的嬌小女子生活在花中的國度，她們坐在海邊浣足洗發，彈琴歌唱，景色美不勝收。

　那神官向秦牧躬身道:“天尊，這裡基本上已經恢復原狀了，天尊還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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