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紹軒是她眼前的對手,卻不是她心中的對手,兩人交手之時,她總是下意識地想起了寧逸,想起了他那璀璨奪目的劍光。
“師妹,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找師父開小灶了,總覺得你劍術進步不小。”
越是戰鬥,張紹軒越是有種心驚肉跳,李若晴的劍術修為提升的幅度,讓他暗暗怎舌。
“還不夠!”
李若晴沒有說話,只是心更亂,而手中劍法,卻是亂中有序,更顯凶狠。
“只有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
想起父親的遺憾和歎息,想起自己生為女兒身的無奈,李若晴的心神,就漸漸癲狂:“如果我能有那個人的實力,或許父親就不用……”
“晴師妹!”
宣泄的情感,在劍尖上迸發,利刃染血,張紹軒在比試中,居然受傷了,肩膀上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流汩汩。
“啊,流血了!”
“大師兄受傷了,快拿繃帶和止血散過來!”
劍館中,頓時一片慌亂。
“抱歉,我走神了。”
李若晴愣愣地看著劍尖上的血跡,猶自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贏過了大師兄張紹軒。
要知道身為劍館的首席大弟子,在劍術一途上,張紹軒登堂入室的時間,可比李若晴還要早上好幾年呢。
不管是技術、經驗還是體力、身型,他都佔據全面優勢,以前對練的時候,李若晴可從未能贏過張紹軒一次。
但是這次,她只是下意識地模仿著寧逸的動作,就輕而易舉地擊敗了張紹軒這個大師兄。
清洗傷口,抹上止血散,然後是仔細包扎,劍術館的學徒處理起這種事情來,那是相當的熟手。
“對不起,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李若晴歉然地看了張紹軒一眼,隨即轉身離開,可沒打算留下來噓寒問暖。
張紹軒很受傷,肩膀上的劍痕只是小傷,真正讓他痛徹心扉的,是自己居然輸給了李若晴這個可人的小師妹!
身為大師兄,還有什麽比在對練中輸給心儀的小師妹更讓人尷尬的事情?
這特麽的叫什麽事兒啊!
“大師兄,你剛才是不是放水了?”
“不會是因為看著晴師姐的臉,所以走神了?”
些許小傷,並無大礙,劍館之中誰沒受過幾次劍傷?以現在的醫學技術,除疤什麽的根本不叫事兒,所以大家都沒太當一回事兒,依舊是拉著張紹軒有說有笑。
從這裡就能看得出來,他這個大師兄貌似在劍館裡人緣不錯。
“對啦,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大師兄你說。”
圍觀的學員中,有個叫何克亮的男生開口提到了今天上午,發生在游泳館裡的事情。
何克亮和李若晴是同班,當初之所以跑來聽瀾劍館學藝,最開始也是為了想要接近李若晴而已。
何克亮當時就在游泳館裡,所以李若晴主動去和寧逸搭訕的事情,他全都看了個真切。
當時他的玻璃心,就碎了一地,現在都還沒粘回去。
“你說什麽!”
一聽這事,張紹軒激動得傷口都開裂了,血跡從紗布上滲透出來。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可謂是不共戴天,雖說寧逸沒殺他親爹,李若晴也沒和他領過證,可並不妨礙張紹軒把寧逸當成是仇人看待。
被人伸著筷子來夾自己碗裡的菜,這說什麽都不能忍啊!
……
“喂喂,大家這是怎麽回事?”
下午上課,寧逸總感覺自己和班裡的其他男生之間,似乎架起了一道厚厚的城牆。
自己沒得什麽禽流感吧,怎被人這樣搞隔離?
還是同桌古明好心好意地給他提示了幾個關鍵詞:“上午,
游泳館,李若晴……所以說,你現在被大家當成是男生公敵了。”“額……隨便吧,正好我樂得清靜。”
寧逸無所謂的說道,反正他在別人眼裡,本來就是個不喜交際的死宅系。
快5點的時候,放學的鍾聲響起,寧逸和蘇綺一起,隨著人群魚貫而出。
似乎因為上午游泳課的事,蘇綺今天一整天,在學校裡都盯寧逸盯得很緊,生怕一個不留神,又有什麽綠柳黃鶯,從綠柳叢中飛出來,撲到寧逸身上偷吃。
這是要防火防盜防學妹的節奏啊……
哦,學姐貌似也得堤防一二,畢竟現在寧逸因為李若晴的事,在學校裡可算是出了名,說不定就有一些喜歡嘗嘗鮮的學姐,想要在寧逸身上舔幾口試試味。
“你就是寧逸?”
校門外,幾個牛高馬大的男生,把寧逸圍了起來。
為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衣服光鮮,換了個造型的張紹軒。
他的肩膀因為打著繃帶,動作有些怪,不過不得不說,就算受了傷,只要傷的不是臉,依舊無法動搖他是個大帥比的這一事實。
女人最不待見的,往往是另一個美麗的女人,這就叫同性相斥,男生其實也差不多。
面對張紹軒,除非本身是歪的,不然只要是個正常的男生,看到這麽一個大帥比咚的一聲站在自己面前,心裡不是羨慕嫉妒恨,就是有點自慚形穢。
不過寧逸很不正常,他只是掃了張紹軒和他的幾個跟班一眼,淡淡的說道:“怎麽,現在大學生也流行在校門約架嗎?”
一句話,就把對方噎得半死,平白拉低了逼格。
張紹軒是滬市路大的高材生,看年紀和氣質,很容易看得出來。
“喲呵,小子挺淡定啊,哥等下就讓你體驗一下什麽叫蛋碎的感覺。”
說話的是個肌肉把襯衫快要撐爆的大塊頭,叫做程朗。
滬市路大全國排名第四,是國家“985工程”、“211工程”的重點建設院校,更曾經入選以基礎學科拔尖學生培養為目的“珠峰計劃”。
能夠考上這樣一所名牌大學的學生,成績定然是不差的,但成績這種東西,往往並不一定和人品有關。
程朗就是這麽一個考上了好大學的壞學生,他生得五大三粗,胳膊上隆起的腱子肉,就跟吃固醇類物質健身的大塊頭似的。
他喜歡通過霸凌弱小的同學來給自己減壓,嗯,很顯然,這個壞習慣還被他從高中帶進了大學。
把拳頭捏得哢哢響,程朗咧著大嘴,正在朝寧逸獰笑。
“你們幾個想做什麽!”
女俠蘇綺出場了,義正言辭地挺身而出,大聲斥責道:“你們再不走,這件事我就要告訴老師了。”
“嘿嘿,妹子挺漂亮的嘛,你先站到一邊去,哥不打女人的。”
程朗哪裡會把蘇綺的威脅放在眼裡,他老爹可是市委辦公室主任,見了警察局長都要親切的喊一聲“小叔”,你說他還會怕被人去找老師打小報告麽?
你就算是找警察他都不怕啊!
打過招呼,程朗就直接動手了,砂鍋大的拳頭,眼看著就要朝寧逸腦袋上落下去,捶他一臉血。
要知道程朗可是練過拳擊的,還打過輕量級的職業比賽,拳力有400磅以上,打中胸口,肋骨都能給你捶斷幾根。
在他看來,區區一個讀高二的瓜娃子,揍起來難度估計都還比不上在訓練室裡打沙袋呢。
好歹沙袋比較扛揍。
然而,程朗卻是忘了,他說過自己不打女人。
可蘇綺沒說過她不打男人啊。
然後悲劇就發生了……
“啊~握草!”
清脆的骨折聲,伴隨而來的,是殺豬般的慘叫,程朗抱著自己的無力垂下的右胳膊,痛得滿地打滾,白毛汗都出了一身,粘著灰塵把一身雪白的T恤衫染得髒兮兮的,讓他看起來分外可憐。
“蘇綺!”
寧逸不輕不重地拉著她的手,將她拽回自己身邊。
蘇綺也知道自己剛才出手太重,吐著可愛小舌頭,說道:“一時情急,沒控制好力道,對不起嘛。”
嬌憨的模樣,讓人不忍責怪。
可幾個跟著來找寧逸茬子的人,眼見自己的同伴慘狀,卻怎麽也無法生出體諒的心情來。
“你……你把他的手折斷了?”
寧逸伸出腳踢在了程朗的右臂上,後者再次發出殺豬般的哀嚎,然後整個人就痛暈了過去。
這豬殺的,剛才沒殺乾淨,這會兒又補了一刀,結果還是沒弄死。
這麽瞎搞,好歹也考慮一下豬的感受嗟!
張紹軒黑著臉,怒視寧逸:“你在幹什麽!”
寧逸攤攤手:“確認傷勢啊,看他疼得跟被閹了似的,那說明只是普通的骨折,現在送去醫院的話,說不定還來得及。”
“你!”
張紹軒氣得直發抖,別看他平日裡人模狗樣的,實際上這世上哪來那麽多交遊廣闊的濫好人。
很多時候,這種人都是裝出來的豁達大方,等你真正觸及他的利益時,動起手來他比誰都狠。
不過現在不是耍狠的時候,幾個大男人剛才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隊伍裡徒手搏擊最能打的程朗,一個照面就躺那了!
想象一下,一個1米87,兩百斤重的糙漢子,被一個身高不到1米7,體重只有二分之一的的少女,一擊KO是個什麽畫面?
那簡直太美了,不敢看啊!
“軒哥,現在怎辦?”
幾個小弟現在看似唯張紹軒馬首是瞻,實際上大家都萌生了退役。
張紹軒來之前就有傷在身,行動不便,而且他沒有劍在手,真打起來怕是連程朗都乾不過,所以他也是秒慫。
不過他到底是高材生,聰明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找到了一個讓他不那麽尷尬的台階走下去:“先送程朗去醫院,場子下次再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