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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現在被監視的人，不是目標，而是他葛青元自己一樣。

　身為傭兵和武者，遊走在刀尖這麽多年，葛青元對危機有著本能的感應。

　而他的感應，是完全正確的。

　就在葛青元躲藏在暗處監視寧逸的一舉一動時，也有人在更高的視角中，觀察著他。

　“這就是水鏡術麽，確實非常巧妙有趣，而且很實用。”

　冷隨元穿著一套精美昂貴的禮服，面帶微笑地和寧逸坐在一間靜謐雅致的茶室中，因為是包廂，裡面只有兩個人，所以寧逸並不掩飾自己身為修士所特有的手段——法術。

　“施法體系和幻世不太一樣，和我的異能也不相同，這個可以教我嗎?”

　自從成為了一個“人類”，冷隨雲心中的數字神性漸漸在退化，虛擬生命的特征也叫消減，他表現得越來越像一個人類。

　虛擬生命終究只是虛擬的，或許擁有強大的運算資源和智力，但生物個體本身，是精神與肉身的相互影響，雖然看似效率比純粹的理智型機械智慧要低下，但未來的可能性卻更加寬廣。

　曾經的邪神霜天寂，也在以冷隨雲這個全新的身份，不斷嘗試著融入人類社會之中。

　寧逸施展的水鏡術，是凝結了空氣中的水分子，然後折射光線形成，這個法術的奇異之處在於可以捕捉特定的光影信息，然後具現在水鏡之上。

　而此時此刻，水鏡中赫然倒影著葛青元他們三人忙碌的身影。

　至於他們看到的還宅在家裡的寧逸，根本只是一種障眼法，十分簡單的幻術。

　“法術是利用精神的共鳴，來操縱能量，從而達到影響物質形態的一種技術，你想學自然可以，不過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寧逸端起茶杯，悠閑地品茗道。

　“只是幾個凡人而已，以你的能力，隨手就可以殺掉吧。”

　冷隨雲同樣喜歡上了喝茶，在幻世裡，再極品的好茶，他也享受過凡人的供奉，但現實中，那種隨機和飄忽不定的變幻滋味，卻讓他更加著迷。

　幻世中的食物，美味固然是美味，但卻是標準的“工業品”，只要數據內核相同，所表現出來的味道就絕對一致。

　而不像現實世界中，世上從未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而茶亦然。

　哪怕是同一壺茶，在不同的時候喝，喝的心情不同，品出的滋味也絕然不同。

　這種“差異化”，就像是世上獨一無二，無法複製的藝術品一樣，讓人為之陶醉。

　兩人品著幽香可口的清茶，口中說的，卻是殺人這樣殘忍暴虐的話題，兩人對於殺戮的看法，可是與常人完全不同的。

　“比起殺掉，他們有更好的用處。”

　寧逸放下明玉一般的白瓷茶杯，隨口答道。

　殺人只是手段，而非目的，所以對寧逸來說，殺與不殺，隻關乎是否“需要”，不在於是否“正義”。

　“使徒計劃?”

　握著茶杯，感受著茶水的滾燙和灼熱，冷隨雲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冷靜，或者說鄭重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你為什麽要把這種被造物主稱之為‘異能’的力量，擴散出去。”

　知識是無價的，但技術有價，尤其是那些能夠直接帶來力量的技術。

　瓊漿原液的效果，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就是一種劃時代的技術，就如同造紙術曾經改變了知識的傳播方式，蒸汽機改變了人類的生產方式，而虛擬網絡改變了人類的社交方式。

　而瓊漿原液，則是改變了人類本身！

　異能、天賦、超能力，披上怎樣的外皮都無所謂，本質仍然是力量，是創造的力量，是毀滅的力量，更是能夠徹底改變世界的力量。

　從瓊漿原液出現開始，人類舊有的存在方式，距離被完全取代只是時間的問題。

　在這種能夠改變甚至創造時代和歷史的力量面前，寧逸表現得過於慷慨大方了，與他從中所獲得的利益相比，簡直可以算得上是白送。

　“人類是社會性的生物，所以不管表面上如何追求個性和自由，本質上仍然是存在著‘趨同’的本能。”

　寧逸望著窗外，此時正值盛夏，又是下午，街道兩旁的行人，行色匆匆。

　“太過與眾不同的存在，會讓他們感到恐懼，和金錢、權力乃至智慧這些普通人也能理解的要素不同，超自然的力量，所帶來的恐懼，會讓地球上的人類，產生超量的防衛本能。”

　沙漠裡的一滴水，會很快的被蒸發耗乾，唯有藏入汪洋大海之中，才能更長久的保存自身。

　身為修士，又不想委屈自己，封印力量，那麽最好的選擇，便是有限度的將這種力量擴散出去。

　當出現越來越多的異能者時，寧逸自身的“與眾不同”，就不會太顯眼了，讓他能夠更好地隱藏自己，避免敵意。

　不想自己成為異類，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更多的異類出現，這樣自己就能成為同類了。

　而說到異類，冷隨雲本身也是一個異類。

　所以他十分讚賞寧逸的這個觀點:“我明白了，那麽這三個人，需要我出手麽?”

　冷隨雲笑著望向寧逸，他現在除了每天熟悉一下自己的異能，其實還挺有空閑的，不介意找點樂子打發時間。

　“隨你的意吧，不過他們幾個還有用，別弄死了。”

　寧逸看了看水鏡術中，仍是懵然不知的葛青元他們三人一眼。

　……

　第二天，葛青元繼續跟蹤寧逸，而這一次，正當他準備動手的時候，卻發現離開家的寧逸，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去武館授課，而是坐上了一輛豪車，去往了市中心。

　“這裡是?”

　三人交叉跟蹤，終於吊著寧逸的尾巴，來到了科技大廈。

　鬼猴撥弄智能手環，查了查電子地圖，頓時臉一黑:“這裡是生命魔方公司旗下的產業，而且……”

　調出的文檔中，還有提到生命魔方公司最近疑似有大動作，在眼下卡巴拉製藥集團的新藥市場佔有率節節攀升的這個關鍵時刻，還有什麽動作能夠稱得上是大動作?

　自然只能是開發新藥啊！

　而媒體的嗅覺都是很靈敏的，而且正因為是大公司，像是開發新藥這樣的大動作，調動的人員和資金，都是很難瞞得住人的。

　因此看完網上的資料，鬼猴的臉就只剩下黑了:“我靠，這可是一個馬蜂窩啊！”

　生命魔方公司，李氏集團旗下的現金奶牛之一，還是奶水最為充足的那一隻！

　老虎的屁股尚且摸不得，何況這裡都能算得上是人家的老巢了。

　“難怪這件案子沒人查到他身上，看來是李家在背後施加壓力了。”

　葛青元此時才心中恍然，明白了此前為何明明寧逸有著重大嫌疑，然而警局那邊卻連例行公事的調查都沒有，仿佛怒漢搏擊訓練中心和仙跡武館之間的矛盾根本不曾存在過一樣。

　“葛頭，怎麽辦?”

　鬼猴終於收起了之前的輕視，因為敵人的背景身份太嚇人了一些，雖然不知道寧逸和李家具體是什麽關系，但肯定是有關系就對了。

　萬一這關系還不普通，自己真要動手，最後也要面臨李家的瘋狂報復。

　現在可是高度信息化的時代，只要有錢有權，想要找一個人，除非你藏到南極或者北極等人煙罕至的地方，然後從此當一個地穴人，否則還真心跑不掉。

　葛青元也猶豫了，在他的心中，兩個年頭互相糾結地盤算著。

　做還是不做，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最後，葛青元一咬牙，雙眼射出狠厲的目光:“這個仇，我自己來報，你們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哈哈，上了葛頭你的賊船，現在才想下船，怕是來不及了啊。”

　鬼猴心中一歎，自己的老大終究還是要行險一搏啊，他雖然怕死，但有一些東西，是超越生死的。

　鳶尾花什麽都沒說，但堅定的目光，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更表露了她的心意。

　“好，既然這樣，那不如我們一起來乾一票大的！”

　葛青元惡狠狠地說道:“反正不管如何，我們都會得罪李家，既然這樣，乾脆順帶著撈一票再走好了。 ”

　原來葛青元將主意打到了生命魔方公司的“新技術”上面，只要拿到這種技術，隨便賣給全球的製藥企業，自己都能狠狠賺上一筆橫財。

　甚至如果拿這個當籌碼，還能與李家講和，又或者是當作投名狀，尋求其他一些大勢力的庇護。

　葛青元雖然忘不了仇，卻不是一個莽撞的人，更不會在沒有後路的情況下，孤注一擲。

　報仇和賺錢兩不誤，何樂而不為?

　三人都是行動派，這邊說完，那邊就開始著手準備，說乾咱就乾啊！

　而透過水鏡術的監視，寧逸早早就在他們三人身上留下了追蹤印記，因此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了寧逸眼裡。

　“有趣的選擇，就看事情會如何發展了。”

　寧逸固然是在刻意引導此事，不過釣魚的漁翁，也要有肯上鉤的魚兒配合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