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周末,怒漢搏擊訓練中心。
偌大的一間拳館,此時早已布置成了靈堂,葛書文當了這麽多年的武術宗師,甭管是不是貨真價實,至少桃李滿滬市是真的。
前來吊唁的人不少,其中甚至有軍官和警官,個個神情嚴肅,目光沉痛。
葛書文死了,心痛的人有不少,但是開心的人卻更多。
其中就包括葛書文的大兒子葛諒,還有他的老婆。
所以說人在做天在看,陰德損多了,福壽必折,妻不和子不孝,人才剛死,母子兩個就惦記起了葛書文大半輩子打拚留下來的產業。
還真別說,零零碎碎的東西統計起來,葛書文的個人資產總值居然超過了2.3億信用點,妥妥的肥羊一隻。
4處房產,三家茶室,還有一家作為家業根基的搏擊訓練中心,手底下上千號學員,還有以前畢業的那些學員,此時不少都進入了軍警系統,或者給富豪當上了保鏢。
這些東西,葛書文還在的時候,就是一張四通八達,無所不包的關系網絡,牽一發而動全身。
華夏幾千年來,都是人情社會,情分關系,價值超過金錢。
奈何葛諒和葛書文的那個老婆,都是出生時腦門被夾過的傻缺,智商欠費,布置個靈堂都特麽要向前來吊唁的人收份子錢!
這是做什麽?
這是發死人財啊,而且還惡了葛書文的那些弟子和故交,自個兒把關乎自家身家性命的關系網絡,給哢嚓一下剪斷了。
葛諒現在都是個二十七八歲的人了,竟然還如此的不懂事,以至於大家都心中暗自感慨:“葛書文好歹算個人物,卻是虎父犬子,後人不肖啊。”
就在大家把這事當笑話看時,門口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大師兄,你回來啦!”
幾位資歷最老的學員,忽然神情激動地說著。
他們口中的大師兄,自然不是還沒正式出師的邵鴻光,而是葛書文真正的長子,葛青元!
不過從法律上,因為葛書文早就宣布和葛青元脫離了父子關系,所以葛諒確實是葛書文的大兒子,法律意義上的。
與張揚跋扈的葛書文不一樣,葛青元陰沉內斂,如同一團純黑的幽水,吞噬光明,帶來無窮恐懼。
“你回來這裡做什麽,你早就不姓葛了!”
葛書文的妻子40余歲,半老徐娘的,倒也還頗有幾分姿色,可以看得出年輕時也是個可以顛倒異性的大美人一個。
虎毒尚且不食子,為何葛書文的妻子對葛青元這個“兒子”如此厭惡?
原因當然是因為她是後媽啊!
說起這葛書文,他最初只是一個從鄉下來的野小子,當年靠著一股子拚勁,才得到了義泰拳館館主的賞識。
後來為了獲得拳館的真傳絕學,費盡心思討好館主的獨生女,也就是葛青元的生母,這才最後學到了絕招,也繼承了拳館,給自己的事業打下來良好的基業。
奈何人性貪婪,不念恩義,當葛書文發達之後,心中的貪欲就開始膨脹起來。
結交權貴,賺錢取勢,到最後,拋棄發妻,迎娶了一位當年在滬市也算是紅極一時的網紅美嬌娘,也就是葛諒的母親,眼前這位叉腰嗔目,指著葛青元破口大罵的俏美婦人。
古語有雲,娶妻娶賢,納妾納顏,不是沒有道理的。
奈何葛書文名字有書有文,卻是和“文化素質”四個字沒扯上半毛錢關系,結果現在慘了,屍骨未寒,就已經成了圈子裡的笑柄。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和你爭吵的。”
葛青元抬了抬眼皮,
面容冷得想一塊千年不化的堅冰。他並不理會後媽的叫囂,直接約過她,上前對著父親的遺照鞠躬上香,棺木裡躺著的人,他始終未曾原諒過他,但人倫理法,還是要守的。
更何況人死為大,父子間的這點恩怨,又何必記掛到死後呢。
“哼,葛青元,你別以為回來叩幾下頭,就有資格繼承遺產,老爺子早就和你斷絕關系了!你想都別想!”
葛諒很是害怕葛青元,但這事關乎到自己以後的好日子,所以他還是硬著頭皮站出來,要和葛青元這個“野崽子”正面硬剛一波。
可罵完之後,葛諒還是很害怕,恨不得立馬躲得遠遠,心中擔心得要死:這麽多人在,他不會真的動手打我吧?
對於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葛青元並無多少好感:“知道為什麽你的名字是‘諒’麽?”
葛書文拋棄妻子,幾年後終究是心中有悔,悔而生愧。
他給葛諒取名為“諒”,既是希望妻子能夠原諒自己,更是希望他能夠原諒自己。
可惜欺人容易,自欺卻難,這個“諒”字,終究是求而不得,萬般該悔。
“錢你自己留著,我沒興趣。”
葛青元說出了葛諒母子最想聽到的話,只要不是來分家產的就好,區區一個被逐出葛家的野小子而已,憑什麽來分一杯羹?他配嗎!
“你們!”
怒漢拳館的幾位老學員,可都是認識葛青元的,甚至對這位曾經的“首席大師兄”非常尊敬,因此葛諒母子的行徑,算是犯了眾怒。
“幹什麽?我爸屍骨未寒,你們這就想著要造反了嗎!”
葛諒也是練過些拳腳的,滋補的秘藥吃了不少,又被葛書文拿著鐵棍監督,就算是被動地學習,也歷練出了一番本事,拳腳不弱,出任一位教練是搓搓有余的。
因此他並不怎麽懼怕訓練中心裡的學員,他只怕葛青元。
眾人心中,是敢怒不敢言,畢竟家醜不可外揚,現在還是師父頭七,在靈堂前鬧起來算什麽事兒?
屍骨未寒,可人心已寒啊。
葛青元無語地看著還在那耀武揚威,自以為以後可以穩坐總教練寶座的葛諒,自己這個“弟弟”還真是不知死活啊。
葛書文平日裡得罪了那麽多人,其中還有不少被他弄得遠走他鄉避禍的武術界同行,現在葛書文自己嗝屁了,誰來坐鎮怒漢搏擊訓練中心?
誰又能鎮得住場子?
邵鴻光等幾位葛書文的弟子,心中是看得一清二楚,通通透透的,想要保住葛家的基業,舍葛青元其誰啊!
奈何葛諒智商下線,根本不明白這個道理,反倒是拉著他那位和他一樣白癡的母親,正忙著做美夢呢。
“大師兄!”
眼見葛青元要走,邵鴻光等人追了出去:“你不留下來麽?”
眾人眼中,滿滿的期盼,無不祈禱著葛青元的回歸。
葛青元歎息一聲,腳步停了下來,但卻並未回頭:“鴻光,你現在也是大師兄了,要給各位師弟師妹做個好榜樣啊。”
可邵鴻光現在哪裡還顧得上個人形象啊,直接上前攔在葛青元面前:“大師兄,你永遠都是我們怒漢的大師兄,難道這次,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葛諒那頭蠢豬,把師父的家業給敗光麽?”
提到“師父”和“家業”,原本神色緩和下來的葛青元,卻是再度冷起了一張臉:“他是你師,卻非我父,我葛青元,早就與葛家恩斷義絕了。”
葛青元從5歲起,就是在母親的照顧下長大的,因為父親的惡行,母親心情抑鬱,身體在離婚後沒幾年就垮了。
當時的葛青元,早早就品嘗了仇恨的滋味,並且將之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記憶中。
義泰拳館因為葛書文的離開而徹底沒落,葛青元的母親不過一介女流,而他又是年幼獨子,哪裡能夠支撐起來,要不是靠著社會福利制度的接濟,葛青元母子怕是要上街討飯都有份兒。
後來葛青元隱姓埋名,混入了怒漢拳擊訓練中心,而葛書文居然沒認出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別這樣,這麽些年,師父對當年的事,還是心懷愧疚的。而且當年師父也是回去找過你的,但是……”
邵鴻光也算是知情人之一,苦口婆心地想要勸說葛青元回心轉意。
奈何仇已深,恨已濃,葛青元面帶冷笑:“那時候,母親早就死了,而我的心,也死了。”
心死了,再多說也是無用,邵鴻光只能閉口不言。
“仇家是誰?”
葛青元冷著眼,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沒錯,他是恨葛書文,恨不得殺了這個負心薄幸的男人,但不可否認,此人依舊是他的生父,親情沒有,卻血濃於水。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我……不知道。”
邵鴻光訥訥地說了一句,他是真心不知道,畢竟葛書文的死亡太過詭異。
“但是……”
說到這裡,他欲言又止。
葛青元見他這副模樣,心中頓時明了:“有懷疑的對象?”
邵鴻光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有。”
……
下午四點,仙跡武館結束了當天的課程,寧逸收拾東西,準備閉館。
換下練功服的蘇綺,穿著一件碎花裙子,裙擺正好露出膝蓋,顯得青春俏麗,活潑靈動,滿滿的少女風情。
“寧逸,今晚我們去噴泉廣場看歌舞表演吧!”
蘇綺挽住寧逸的胳膊,笑嘻嘻地建議道。
寧逸剛想答應,卻感知到了一股莫名傳來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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