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鬼啞口無言。

　它覺得這個人類說的不對。

　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前面還不明白，但是聽到現在，它大概明白了。

　這個人類不會答應它的要求了。

　那麽......

　小兒鬼的頭愈發壓低了幾分，讓人看不清它臉上的表情。

　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壓抑。

　連空氣都變得有些粘稠了。

　......

　“嘰?！”

　小兒鬼抬起的臉上五官幾乎要扭在一塊了。

　周身鼓動的氣息沒有了後繼之力，很快就消散一空。

　……

　蕭驍收回彈了小兒鬼額頭一記的手指。

　指尖有微微的金光閃爍。

　“小兒鬼，動不動就想要自爆……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蕭驍似笑非笑。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他可有特別注意小兒鬼的動靜。

　以防它得了上次的甜頭，這次再來一次。

　果然不出他所料。

　這隻妖怪又想通過自爆逃跑。

　……

　“嗤~”

　小白狐鼻子裡哼了一聲，眼眸半掀，“有本事真自爆啊。”

　“老是虛張聲勢有什麽意思?”

　“沒用的家夥。”

　蕭驍垂眼掃了小白狐一眼。

　小白狐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副剛才它什麽都沒有說的模樣。

　蕭驍略感好笑的搖搖頭。

　……

　小兒鬼睜大了眼睛。

　這、這隻狐狸……會說話?！

　小兒鬼又仔細感受了一下。

　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沒有同類的氣息。

　應該……不是妖怪。

　它有些不確定。

　就算它不通人情世故，普通的動物不會講話這點它還是知道的。

　那這隻小狐狸是怎麽回事?

　是這個人類的原因嗎?

　它又把視線落到了人類的身上。

　卻發現這個人類起身了。

　它突然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它哪有什麽功夫好奇這只會說話的狐狸?

　命都要沒了！

　“嘰~”

　小兒鬼伸手就要抓住蕭驍的褲腳。

　但是，它再一次的失敗了。

　蕭驍避開了它的手。

　“我想，我們已經沒有什麽好聊的了。”

　該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

　“嘰嘰~”

　小兒鬼不甘心。

　哪有差不多?

　沒有差不多！

　小兒鬼想要露出一個笑容，卻讓它的面貌愈發猙獰起來。

　不自然的表情更顯得怪異，而讓看到的人覺得心裡不舒服。

　“嘰嘰~嘰嘰……”

　放過我好嗎?

　求求你！

　我保證！

　小兒鬼揮舞著雙手，“嘰嘰~嘰……”

　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做不好的事情。

　我會彌補。

　我會保護人類。

　我……

　小兒鬼語無倫次，說了很多。

　......

　“嗤~”

　小白狐再次犀利吐槽，“還保證?”

　“你還有什麽信用保證?”

　“剛剛死裡逃生、都只剩一口氣了還不忘出去晃蕩。”

　“等你生龍活虎了還不可勁的蹦躂?”

　“嘰嘰~嘰~”

　小兒鬼搖頭。

　不是的。

　這次只是意外。

　它只是……

　“你只是想要一個同伴。”

　蕭驍意有所指，“然後讓它幫你療傷。”

　“對嗎?”

　......

　小兒鬼猶如被按了暫停鍵。

　動作、神色乃至氣息都有了一瞬的停滯。

　然後……驚濤駭浪。

　巨大的慌亂席卷了它的內心。

　這個人類怎麽知道的?！

　怎麽可能……

　小兒鬼扶住自己的腦袋。

　它有些頭暈。

　它的身體很虛弱。

　它受的傷遠比它外表看上去的嚴重。

　自爆，就算是假的自爆，也不是它能隨隨便便負擔的。

　它的體內已經千瘡百孔。

　若是不加以治療，就算沒有這個人類，它也會慢慢的走向死亡。

　它害怕。

　當時的情況，除了假裝自爆，它想不出別的辦法。

　敵我雙方實力差距太大。

　它甚至都有些擔心自己的偽自爆能不能為自己取得一線生機。

　幸運的是，它成功了。

　它暫時擺脫了那個可怕的人類還有他身邊的妖怪。

　更幸運的是，奶奶為它提供了庇護。

　似乎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就在它這麽想的時候......它發現了身上傷勢的嚴重。

　這麽嚴重的傷勢……不能放任不管。

　可是如今靈氣稀薄，它到哪裡去找一個適合療傷的地方?

　它好不容易逃得生天，不能就這麽死了。

　它想到了辦法。

　很普通的辦法。

　妖怪……是能夠通過吞食同類而得到力量的……

　待過了幾天，它偷偷的、不知道是第幾次望向窗外，都沒有看到那個讓它心悸的身影。

　它下定了決心。

　在一天晚上，奶奶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後，它從陽台上爬了下去。

　……

　它太急了嗎?

　小兒鬼很後悔。

　只要再晚幾天……幾天而已……它就沒事了。

　而現在，它應該怎麽辦?

　它要怎麽做才能打破眼下的死局?

　沒有時間了……

　它慢慢仰頭，視線隨著再度起身的人類向上。

　它知道，這個人類走了，等待它的是什麽。

　它要活，這個人類就不能走。

　沒有多想，小兒鬼一躍而起，向蕭驍撲去。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它不知道。

　“砰~”

　待它反應過來後，它已經重重砸在了樹上。

　“嘩啦啦~”

　枝葉碰撞發出喧囂的聲響。

　幾片葉子從它有些模糊的眼前飄下。

　它趴在了地上。

　一時間動彈不得。

　……

　蕭驍垂眼看了一眼小白狐還有白蛇。

　小白狐甩了甩尾巴，狹長的眼睛眯起，“嗤，這麽醜還敢靠我這麽近?”

　“嘶嘶~”

　白蛇從蕭驍的胳膊上蜿蜒而上，“簡直嚇死人家了。”

　“人家的眼睛……”

　白蛇用尾巴捂了捂自己的眼睛。

　蕭驍好笑的搖搖頭。

　“你們啊。”

　“走吧。”

　……

　小兒鬼腦袋還暈著。

　眼前的視野像是蒙了一層紗。

　但它仍舊死死的睜大眼睛。

　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

　它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

　然後，它的眼前一黑。

　有巨大的陰影落在它的身上。

　它抬眼。

　看到了一雙森寒而貪婪的猩紅雙眸。

　讓它如墜冰窖。

　這也是它最後看到的畫面。

　……

　蕭驍走過拐角，便看到了不遠處、老人站在一棵大樹下。

　大樹樹冠茂盛，樹蔭深深淺淺的落下，光線斑駁，讓人辨不清此時低著頭的老人的神色。

　蕭驍不急不緩的向老人走去。

　直到他在老人的面前停下，老人仍舊沒有抬起頭。

　好似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

　“章奶奶。”

　蕭驍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