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爺爺曾經也是當過兵、打過仗的，一身的兵痞氣，脾氣真的說不上好，又急又躁的，還喜歡大著嗓子吼人。

現在人老了，也開始學著修身養性了。

他還有了一個文雅的愛好:下棋。

......

但是，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就算到死，也是一個竹炮筒。

現在不跟這小兩口說話還好，一旦開口了，他可能就聽不進去這兩口子的解釋了。

尤其是在注意到孩子見到對這兩口子的反應後，那渾身僵硬的模樣真的跟隻小貓似的可憐兮兮，若是早幾年的他，當即就把那兩口子罵個狗血噴頭了。

這都是怎麽做人爸媽的?

滿爺爺對孫女又是心痛又是憐惜，對自個的兒子還有兒媳就越發的不滿起來。

……

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了，羅奶奶自是知道滿爺爺的脾氣的。

她剛才還有點擔心滿爺爺上來就一頓臭罵。

兒子先不說，兒媳畢竟是後母，她是明白當人後母的難處的。

只是，明白歸明白，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她也不能免俗的想:畢竟是後母啊，對前任的孩子哪會像對親生孩子一樣的面面俱到?

所以，雖然她也不願在沒有弄清楚事情前就給兒媳婦難堪，畢竟兒子可還要跟媳婦一起生活的，小滿天星也是需要後母照顧的，但是，說出口的話卻還是不由得帶了幾分的指責與不滿。

“小湯，你今天為什麽沒有去接小滿天星?”

……

“啊，媽，不是有校車接送的嗎?”

湯阿姨一臉的疑惑不解，“而且，媽，小滿天星怎麽在你這裡?”

“媽，怎麽回事?”

滿叔叔從接到滿爺爺的電話時就覺得不對了，但是，當時電話裡滿爺爺就硬邦邦的丟了句讓他跟他媳婦馬上趕過來就掛斷了電話，害他想問些什麽都沒有機會。

……

在滿爺爺家裡看到小滿天星時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他以為是爸媽想孩子了所以把孩子接回家了。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他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就把視線轉向了羅奶奶。

……

羅奶奶盯著湯阿姨無辜疑惑的表情看了一會，才緩緩說道:“幼兒園校車壞了，沒有辦法送孩子回家。”

“幼兒園給你發過信息，也給你打過電話。”

“你當時也是接了電話的。”

“並且答應會在幼兒園放學後去接孩子的。”

湯阿姨神色震動，似乎想開口說什麽，羅奶奶沒有給她機會，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幼兒園的孩子都走光了，老師也給你打了很多個電話，卻始終沒有人接聽。”

“為什麽不接電話?”

“為什麽不去接孩子?”

“就算你真的臨時有事，也不至於打一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吧?”

“你就是這麽照顧孩子的?”

本來最後一句話羅奶奶不想說的，但是之前的一句句詰問下，待她反應過來後，這句話已經被她脫口而出了。

她是真的有些氣不過。

一想到也許小湯是故意不去接孩子的，她就撓心撓肺的，心裡像燒了一把火，讓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

“媽，我真的沒有接到電話。”

湯阿姨臉上的表情急切而真摯，“我今天帶小長安去我媽家了。”

小長安是湯阿姨與滿叔叔的兒子。

“本來是想在小滿天星放學前趕回家做飯的。”

“誰知道小長安突然間吃壞肚子了，在醫院裡又是排隊又是掛鹽水的耗了很久。”

“那時候忙著照顧孩子，

手機又是靜音，我可能就沒有注意到有電話打進來。”……

“等我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剛打算打車回家，修明的電話就來了。”

滿叔叔的全名是滿修明。

“我就把小長安放在了我媽家，匆匆趕過來了。”

湯阿姨口齒清晰，言辭懇切，隨即想到什麽似的問道:“媽，小滿天星怎麽到你們這裡的?”

“是……”你們接回來的嗎?

滿叔叔才剛剛吐出一個字，就被羅奶奶打斷了，“怎麽到我們這裡的?”

“是小滿天星的老師親自送過來的！”

“幸好碰到個負責任的老師，不然的話，孩子丟了，我看你們怎麽辦?！”

羅奶奶忍不住拔高音量訓道。

這做人父母的也太馬虎了！

......

“媽，對不起，是我不好。”

湯阿姨低著頭，神色間透著些疲憊，卻沒有再爭辯什麽，而是認真的對羅奶奶道了歉。

這樣子的湯阿姨讓羅奶奶覺得也許一切都是陰差陽錯、都只是巧合而已， 小湯並不知情更不是故意的。

但是轉念想到電話的事情還是讓她有些疙瘩。

“那麽多的電話你一個都沒有聽到?”

“而且老師說過，她們第一次打過去你是接通電話的，當時也是答應會在放學後去接小滿天星的。”

“媽，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

“我真的沒有接到幼兒園打來的電話。”

湯阿姨又是疑惑又有幾分委屈。

“那消息呢，也沒有看到?”

羅奶奶有幾分咄咄逼人。

“沒有，媽，你看。”

湯阿姨從衣服口袋裡拿出手機，點出了消息頁面給羅奶奶看，今天的收到的消息裡的確沒有幼兒園發來的消息。

......

羅奶奶嘴唇蠕動了幾下，她雖然年紀大了，卻也知道消息是可以刪除的。

那個老師的眼裡對小滿天星的疼愛與憐惜不容錯辨。

而且，老師又有什麽理由說謊呢?

......

可是，她看了一眼滿爺爺，老爺子始終繃著一張臉，一眼不發，他們對視了一會，她終究是沒有再說下去。

再說下去可能事情就無法收場了。

家和萬事興。

這次小滿天星沒有出事情，她可以到此為止、不再追究了。

只是，沒有下次。

......

羅奶奶望進湯阿姨的眼底，沒有看到一絲的閃躲與心虛。

她希望這是因為湯阿姨是真的不知情。

不然的話，想到另一種可能性，羅奶奶的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寒意，凍的她全身都有些僵硬。

……

房間裡一片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