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常侍以張讓與趙忠為首領,趙忠見靈帝對張讓上奏不置可否,眼珠一轉,笑道:“陛下言之差矣。” 靈帝放下酒杯,轉頭問道:“不知趙常侍認為如何?”
趙忠起身拜於地面,叩首道:“如今何進不聽陛下口諭,竟私自離開,顯然未將陛下放於眼內,在場之文武百官雖不敢效仿,可心中定會認為陛下管教無方,何進依何後為靠山,又有兵權在身,實乃權臣蓋主!若他日後有心反叛,誰人可治?到時洛陽危矣!”
唐城端坐於張讓身側,隱晦看向趙忠,觀他滿臉肥肉,猛眼看去定認為乃一和善富家翁,不想卻如此心狠手辣,言談間極為狠辣,瞬時就將何進置身於熾火之上焚烤,若靈帝被趙忠說服,對此耿耿於懷,則何進前途堪憂,何後也會漸漸失去靈帝之信任。一念及此,唐城心中大為歎服:“十常侍不愧為有名權奸,靈帝卻也忒是無能,被玩弄於股掌而不自知。”
靈帝聽後,果真大皺眉頭,緩緩道:“何進乃朕之左膀右臂,其妹乃朕之愛妃,想來不會做出背主叛國之事,幾位常侍,是否言過其實了些?”話雖如此,可語氣卻也遲疑起來,顯然內心之中,不知做著何種爭鬥。
張讓對趙忠使一眼色,暗中稱讚,見靈帝已有些動搖,忙添火道:“陛下請三思,依老奴看來,趙常侍所言並非無理,陛下莫非忘記王美人之難也?皇子協若未被董太后保護,恐早已隨王美人同被鴆殺矣!何後已如此善妒,其兄雖非同母所生,卻是同父,本是同根生,兩者實無區別也!若何進果真有反叛之心,還請陛下速速定策,將此禍害鏟除於搖籃之中!”
靈帝聽‘王美人’三字,眼中悲痛,大喝出聲:“夠了!朕不想聽!”說罷將酒杯掄於地上,淒淒哀哀,竟是哭了起來。邊哭邊道:“朕自登基以來,唯獨鍾情於一人,自她去後,朕之心早已封存,王美人之死隻是懷疑,並無定論,爾等莫要多言!”
張讓幾人見靈帝心下大惱,知自身榮華皆拜對方所賜,不敢再言,惶恐伏於地上,趙忠開口道:“陛下開恩,老奴對陛下並無二心,所思所慮皆為陛下著想,還望陛下莫要遷怒我等。”
靈帝抹去眼角淚串兒,將幾人扶起,哽咽道:“張常侍乃吾父,趙常侍乃吾母,皆為朕之肱骨,未來大事還需托付於諸位,朕豈會怪罪爾等?快快請起,莫要令朕再傷心了。”
張讓與趙忠連連躬身,面現感動,見靈帝不再責怪,遂言語說些好笑段子,逗得靈帝大樂,隨口賞了些金銀珠寶,再與張讓幾人閑聊一番,待出得宴廳,見諸位公卿還跪於原地,靈帝此時心中早已消氣,見眾人模樣,心有不忍道:“都散去吧,當謹記此事,日後莫要再說些葷話。”說完,不等公卿謝恩,早已踏上馬車,擺駕回宮了。
送走靈帝之後,趙忠幾人又與張讓閑說幾句,拱手告辭了。
唐城隨張讓步入房間,馬元義早已等在此處,張讓溫和與之道:“你所來為何,吾已盡數知曉,吾本以為太平道不過土雞瓦狗,其下未有良人,竟是連朝廷有對他出手之意都看之不透,不曾想吾終是看錯,竟是出了一位馬元義。有你在太平道,實乃其天大福氣,不知你可有追隨於我的想法?若你答應,做一郡之長不在話下。”
馬元義受寵若驚,忙俯身拜倒:“兄之好意,弟心領之,隻是太平道在民間以救助百姓、勸人向善為本,弟雖未為官,實則與為官並無二致,
況且扶助蒼生,乃弟之所願,因此至今無為官之意,還望兄長成全。且,太平道所做一切,當是為朝廷分憂,毫無反叛之心,請兄長與陛下身前說些好話,莫要讓朝廷對太平道起兵。弟,拜謝兄長之大恩也。” 張讓頷首,笑言:“你我有兄弟之宜,況且唐城又為吾義子,太平道乃為正之道,為兄自然知曉,待得明日上報陛下,言明太平道無禍便是。”
馬元義見張讓答應下來,直感覺心頭巨石落地,甚是寬慰,長歎稽首道:“多謝兄長美言,日後但有所需,則太平道當為兄長解憂矣!”
張讓隻是點頭,並未將此放於心上。
唐城將馬元義送出府外,不舍道:“叔父,此次回到翼州,還望為師尊解釋其中緣由,待得日後有閑暇時光,侄兒定會去看望諸位叔伯。”
馬元義眼中光芒複雜難言,見經歷過此事之後,唐城臉上雖還稚嫩,卻多出一抹堅毅,心中甚是寬慰,拍其肩道:“待我走後,你在洛陽定要多學東西,若能習得一兩門武藝則更好,如今亂世將至,隻有智謀與武藝傍身,才能安穩度過,莫要枉費這段好光陰。”話落,轉身離去。
待得馬元義身影漸漸隱沒於黑夜,唐城悄然將手抹於眼眶,深吸口氣,看向燈光明亮如晝的張府,目光複雜,心道:“在此之前,我豈會得知會拜權閹為父?若他日得了機會,還是速速離去為好,免得終日隨在他身側,令我猶如萬蟻噬軀般痛苦。”想畢,收起心中所思,重新變換笑臉,回了府中。
一夜無話,卻說第二日臨朝,靈帝昏昏欲睡,怏怏曰:“有事出奏,無事退朝。”張讓理順官袍,正欲出奏,不成想何進先行一步,出列奏曰:“陛下,臣有本奏。”
“何事?速速奏來,朕這幾日身體有恙,若無重要之事,留待日後再議如何?”靈帝神色困乏,哈欠連天,竟連奏折都不想閱。昏庸至此,無怪天下皆想反之,平常百姓,若有米糧,安居樂業,又有誰人思及謀反?東漢有此昏君,實則氣數將盡。
何進急曰:“陛下不可!請聽臣言!吾得探報,太平道自這幾年發展迅猛,私下活動頻頻,恐有反意,應速速除之,以免為禍天下。另,張常侍身為朝廷重臣,竟是收太平道張角之門徒為子,實為狼狽為奸,請陛下速速將其收押,責令候審!”
張讓大怒,迅速出列,指何進罵曰:“何進!汝欺人太甚!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世人皆知宦官無子嗣,吾本為不孝之子,此事一直乃吾之傷疤,今慶幸得義子撫養,你卻是以此參我?欺吾不敢與你鬥乎!”言罷,望向靈帝,拜伏於地,大叫曰:“且太平道救扶百姓,勸人向善,老奴試探後,發現領頭之人實在胸無溝壑,並無反意,隻想為朝廷出力也,如此良教,朝廷豈能背負忘恩負義之名,出兵伐之?老奴句句屬實,乞陛下明鑒。”
靈帝自昨日與十常侍相談時,就已對何進生出不喜之心,如今又見張讓句句皆為肺腑,何進卻迎立殿中,表情甚傲,遂對其所言便不信起來,皺眉道:“張常侍快快請起,朕自有公斷。”言語寬撫,護衛之情溢於言表。
何進見靈帝目不斜視,對他所言皆不回復,不由心中大急,正不知如何是好,其身後有一人出列,定睛望去,乃光祿大夫陳,字漢瑜,下邳人。只見陳出班奏曰:“臣複議。陛下還望三思!何將軍所言並非無理,若不先行提防,待得日後出事,則悔之晚矣。”
張讓起身後,見陳竟敢忤逆自己,大怒,與其爭吵,陳乃直臣爾,寸步不讓。又得其余公卿言語所助,更是強硬。張讓頭腦皆葷,一嘴難敵眾卿,竟探手去奪殿前武士手中金瓜,武士不敢爭,遂被取去。只見張讓手握金瓜,當頭一錘向陳掄去, 陳大驚失色,趕忙繞殿中逃竄,奈何他年甚老矣,手腳不靈,豈是張讓對手,沒過幾步就被張讓一把扯過,金瓜眼見就要落於陳頭頂,此時何進反應過來,大喝一聲,仰仗身強力壯,探手將金瓜抓住,喝道:“張讓!你好大狗膽!竟在大殿之上追打朝廷大臣,實該重罰!”說罷,一把將讓推倒於地,命身後武士將其製服,轉身對靈帝曰:“彼之跋扈,陛下乃親眼所見爾,還不下令將他拿下,非要傷眾臣子之心焉!”
靈帝本性平庸,身無決斷之力,見大殿之上鬧成一團,張讓被何進推倒之後,涕淚橫流,言語大罵眾臣,奈何帝之心中始終向往張讓一邊,又見群臣忿忿,直言自身包庇之罪,隻覺頭腦一片混沌,竟一腳將身前龍桌踢翻,流淚大呼:“你們皆對,唯朕之錯耶?巍峨大殿被爾等當做鬧市般喧嘩,成何體統!還將吾放於眼中乎?若爾等眼中容不得孤,朕離開便是,好遂爾等之志!”說罷放聲大哭,離開大殿,隻留一群臣子大眼皆瞪,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張讓見靈帝已走,強力掙脫殿前武士之束縛,怒目大呼曰:“你們膽敢抓吾,也不怕腦袋分家!”武士遂懦懦退下,不敢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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