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亨利斜斜地躺著，看著面前耷拉著腦袋的懷特，端著咖啡抿了抿嘴唇。

懷特沮喪地點點頭，“是的！是的！所以我答應了他，只要他能贏我，我就把槍給他！我再也受不了他每天晚上看著我的眼神，向上帝發誓！我真想掐死他！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贏了！”

懷特把手裡的杯子甩了出去，想了想，還是跑出用樹枝搭著的涼棚，撿了回來，“你看，我是不是傻了！丟了我的槍，還差一點丟了我從美國帶來的咖啡杯！神啊！”

“好吧！放輕松，夥計！”亨利有點不太相信，“你們到底比的是什麽?”

懷特望向了遠處，回答道:“比槍法，比耐力。”

是的，比槍法，比耐力。

王小壯用春田步槍，懷特用。每人五槍，目標是二十米外的紙靶子。

沒錯，真的是二十米。這也許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二十米打靶，那是手槍科目。對於一名精確射手來說，這個距離簡直是小兒科。

但真的是那樣嗎?

當王小壯提出這個比試項目之後，懷特以為他在耍自己，一臉不敢相信，“你是在跟我開玩笑?”

王小壯一臉認真，“不！我很認真，教官！為了表示公平，我請來了布萊恩特教官做裁判。因為無論是一百米，兩百米還是五百米，八百米，對於你和我來說，都沒有什麽可比性。因為你的槍比我的好，我們就比二十米！”

布萊恩特在旁邊朝懷特眨眼睛，這都不敢比嗎?

懷特欣然應戰，兩人攜槍帶彈就去了射擊場。布萊恩特檢查了沒人的彈藥和靶紙，示意比賽開始。

在二十米的距離上，懷特閉著眼睛都能打滿環，瞄準具都不用上，憑著感覺他能把靶紙打成篩子。

空蕩蕩的射擊場頓時響起了槍聲，的子彈裝藥要大於春田，槍口密閉性高，聲音響亮，每開一槍，槍口擴散出來的衝擊波都能吹到王小壯的臉上。懷特很快就打完了五槍，他趴在地上，側著身體吹口哨，他的靶子，肉眼可視，五發滿環。

王小壯不急不慢地打一槍，拉一下槍機，再瞄準，再打一槍，節奏感掌握地非常好。

懷特心說你牛逼，你就算全上滿環又怎樣！?真不知道這比的有什麽意義，兩個神槍手打二十米的固定靶，說出去都會被人笑死。

王小壯那邊絲毫不以為意，仍舊不緊不慢地扣扳機，懷特都感覺自己等了很久，這貨才終於打完收功，退出了槍膛裡最後一枚金色的彈殼。

那彈殼“叮”地一聲，旋轉著拋向了天空，然後落在了地上的灰土裡。

“好了！”布萊恩特叼著煙，一本正經地檢查完了兩人的槍膛，這才晃晃悠悠地把靶紙收了回來。

“哦，看看！都是滿環，這就比較尷尬了！你們說，我應該判你們誰獲得比賽的勝利了呢?”

“我不稀罕這樣的勝”懷特邊說邊看了一眼靶紙，然後整個人的臉色就不好了——王小壯的五槍，在靶紙上打出了一朵梅花。

而他自己的靶紙上，亂糟糟的像馬蜂窩。

“王育才！你耍詐！”

“我沒有啊！”王小壯很肯定地否認。這怎麽就成耍詐了！?

懷特氣急敗壞，“你是在教我，作為一名精確射手對於打靶應該是個什麽態度嗎?該死的，我只是沒有想那麽深遠！聽著，我明確地告訴你，我對於訓練的態度和你一樣虔誠！”

“是的，教官！”王小壯這次沒否認，他說道:“但是我並沒有教你什麽，我只是想讓你看清楚，我絕對是你值得信賴的那個人。

相信我教官，我一定會善待你的那支獵槍！我愛護它，一定像愛護自己一樣！在我的手裡，它能發揮最大的威力！”“！”懷特一拍自己的額頭，真是陰溝裡面翻了船。

“所以呢?”布萊恩特一臉迷茫，“你們到底誰贏了?”

王小壯沒有吭聲，懷特卻像隻急躁的猴子，在原地轉圈。他覺得他輸了，輸給了自己的漫不經心，輸給了王小壯的一本正經，就算是二十米的靶子，這個中國人也像是在打兩千米的目標。他的每一槍，都經過了精心的計算。他的每一次呼吸、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為擊中目標而努力。

在王小壯面前，懷特認識到，自己只是一個在滿不在乎，玩遊戲的獵手。

而不是一個打算槍槍要命的殺手。

“我不服！”懷特不想食言，但他這一次輸得確實很冤。可是他承認，這一次他確實是輸了。

“比什麽！?”王小壯背著槍，決定再給懷特一次機會，他覺得他很大方，他不想強人所難。他就是完全沒有想到，他想要的東西，是別人的心頭寶貝。他就是覺得，這麽好的槍，給自己才是最正確的，落在任何人的手裡，都是糟踐了好東西。

懷特毫不猶豫地往王小壯挖的坑裡跳，既然還有一次機會，那他一定要堂堂正正地贏下來，不像王小壯那樣使詐。

是的，使詐！懷特對玩弄小伎倆的王小壯打心眼裡開始看不起。

按規則，第一次比試項目是王小壯提出來的，那第二項就輪到懷特來確定比賽科目了。

比什麽呢?懷特惡狠狠地想。

作為一名狙擊手，槍法好只是其中一項標準。最重要的是，他要耐得住寂寞，受得了空虛。在目標的周圍，他也許要潛伏一天、兩天，甚至幾天。不僅沒有水喝，沒有食物。還要忍受蚊蟲鼠蟻的叮咬和騷擾，要巍然不動，否則一不小心，就容易前功盡棄。

懷特想到這裡，便有了主意。

“就比耐力和定力！”

王小壯一開始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布萊恩特一解釋，他就恍然大悟了。

那天鄒城剛好過來找布萊恩特，恰恰碰見兩人商定好了比賽規則，這貨當場就笑了。

“比什麽不好，要跟這根能漚出蘑菇的木頭疙瘩比定力！真是……”鄒城回去後跟周亮他們說起來的時候，張德貴差點笑岔氣。

幾個人都清楚王小壯的實力，懷特這是在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