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壯抱著槍爬了過來，鍾友亮道:“到了！”

　王小壯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特麽黑燈瞎火的，地形地貌完全不能作為參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處在營區的哪個邊緣。在這裡，看不見營區的景象，只能看到正前方大概一公裡左右的距離上有火光。

　鍾友亮摸了摸鼻子，“我估摸著，我們從這道鐵絲網過去，應該就到了營區後面的山頭了。我以前觀察過，前面應該有個不陡的坡。”

　“先過去再說！”王小壯輕輕地爬了起來，用衣服包著手，按住了鐵絲網，讓鍾友亮先過。鍾友亮跨著腿，一腳踩了過去。然後接替王小壯，讓他也翻過了鐵絲網。大夏天地穿得比較單薄，王小壯的褲腿“刺啦”一聲被荊棘掛爛了一塊，半邊屁股都露在了外面。

　山風吹拂了過來，王小壯隻覺得雙腿灌風。

　鍾友亮打頭陣，拖著槍往前爬，王小壯摸了摸自己的破褲腿，心說今天出師不利，感覺不妙，要小心為上。

　這念頭還沒過，卻見前方黑乎乎地冒出幾個閃光來。

　定睛一看，鋼盔?

　那是日本人摸著山坡已經上了山，他們正朝這邊來。王小壯心說老子信了你的邪！早不上來晚不上來，偏偏等他們翻過了鐵絲網就上來了！

　這群人是神仙吧?

　偏偏鍾友亮過了鐵絲網往前爬了十來米後，剛好進了一片窪地，他的視線受阻，看不見前面的敵人。王小壯眼瞅著對方離著鐵絲網只有三十米不到，又不能出聲，心急如焚之下隻好撿了一塊帶草的泥巴往鍾友亮的腦袋上扔，鍾友亮感覺背上一沉，回頭望去，卻看見黑乎乎的後面，王小壯在朝他打手勢，打的什麽手勢也看不清。他心裡覺得可能有事，但沒想到事情如此緊迫，已經火燒眉頭的關鍵時候，他開口輕聲問:“幹啥?”

　……

　王小壯心裡一沉，你媽了個巴子！

　對面顯然也聽到了這聲音，一堆黑影嘩嘩地拉著槍栓。

　王小壯心說到這個份上了，打一個算一個，手裡也拉動了春田步槍的槍機。瞄都不用瞄，那一堆人他一槍打死兩個。鍾友亮還在夢裡，心說怎麽沒反應，他抬起頭來看王小壯，卻猛然聽見身後有輕輕的腳步聲，他一扭頭，黑暗中的人影已經快到了他的跟前。

　王小壯不能再等，手裡扳機一扣，“啪！”

　啞火！

　上了膛的子彈並沒有打出去，王小壯打了一年多仗了，從來都只是碰見卡殼的事情發生，還沒遇到過啞彈。

　這種事發生的概率簡直低到令人發指，可偏偏這關鍵時刻它就發生了。

　王小壯連忙拉開槍膛，退出了啞彈，再推入一顆子彈，對面的人大吼一聲，三人朝著這個方向撲來，窪地裡的鍾友亮根本連槍都沒來得及開，就有兩個人影跳下去和他扭打在了一起。王小壯半蹲起，端起槍果斷地朝撲向自己敵人再一次扣動了扳機。

　“啪！”

　特麽的，居然又是啞彈！

　王小壯心裡頓時一萬匹神獸呼嘯而過，但此時他已經開不出第三槍，因為敵人已經衝到了面前。王小壯來不及抽出刺刀和敵人拚命，隻好倒提著槍管，站起身來怒吼一聲迎面而上。

　頓時，幾個黑乎乎的人影便戰作了一團，王小壯避開了砸向自己的槍托，矮身用槍身一掃，放倒一個，再站起來硬扛了帶著風聲呼嘯而來的一腳，他凌空飛起的時候，把槍托重重地砸在了那人的鋼盔上，只聽當地一聲響，敵人已經倒下去了兩個。

　剩下的一個不敢貿然上前，死死地盯著從地上爬起來的王小壯。王小壯一屁股靠在了身後的鐵絲網上，心說逃不了了。他慢慢地抽出了刺刀，趁著對方還沒圍上來，他要作困獸之鬥。那邊鍾友亮沒了聲音，兩個敵人從窪地裡爬了起來，他們扶起了地上的兩個同伴。

　一對五。

　雖然其中被砸中了腦袋的有些神志不清，歪歪扭扭地又倒了下去。王小壯的面前還有四個敵人。

　幾個人圍著他，試探著。

　王小壯心說你們特麽也太托大了，光禿禿地刺刀也不上，想要活捉我?四個敵人呈半環形圍了上來，王小壯瞅見其中一個個子稍矮的，得！就從你開始！

　王小壯“哈”一聲，突然一個箭步衝刺，照著目標的胸口一刺刀就捅了過去，對面反應也是快，側身一躲，槍托往王小壯刺來的槍上一撩，王小壯順勢往前竄出了數米，反手一槍托甩了回去，殺了個回馬槍，敵人沒料到王小壯還有這一手，腦袋剛好被槍托砸中，鋼盔都砸飛了三四米，人脖子一歪，登時就倒在了地上。

　王小壯一擊得手，心氣高漲，對面三人一看這是個硬茬，沒辦法隻好一擁而上，王小壯騰挪移轉，但雙拳難敵四手，一柄刺刀耍得再開，也沒辦法全身而退。在最後關頭，他一刺刀終於命中了對面的一個目標，只聽“噗”地一聲，鮮血彪飛，糊了王小壯滿臉。

　“呃……”被刺中的敵人握著刺刀，嘴裡突然道:“真捅啊！”

　王小壯一聽愣了神，搞什麽搞?說中國話的！

　另外兩個敵人也是嚇了一跳， 有人趁王小壯愣神的空當，撲上來就是一腳把他踹飛，然後托起被捅傷的同伴，鬼哭狼嚎地往山下奔去了。

　王小壯一臉懵逼地坐在地上，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窪地裡鍾友亮“嗚嗚”地叫喚著，王小壯愣了愣神，他四肢並用地爬了下去，看見鍾友亮被人捆住了手腳，嘴裡還塞了一團破布。

　“自己人啊！?那是自己人！?”鍾友亮的嘴一解放，他就大聲吼:“他們特麽地到底想要幹什麽，一下來就把我嘴堵上了！”

　王小壯表示自己真的很無辜:“我也不知道啊！我以為鬼子呢！?”

　兩人失魂落魄地爬上了窪地，鍾友亮快步走向被王小壯放倒的兩人，探了探鼻息，還好，活著呢，就是王小壯的槍托太重，兩人都暈菜了。

　王小壯望著山下的營地，那裡有一堆人被趕鴨子一樣集中在了一處，他始終沒有回過神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