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六連並三連沒有去黔東南剿匪,他們轉行當起了獵人了。
獨立營天高皇帝遠,遠在馬王山三不管地帶,自生自滅。鄒城左思右想,覺得以他們現在這個身份,乾點什麽都受很大的限制,唯獨有一個營生,可以試一試。
馬王山上樹木蔥鬱,是原始森林。在這片廣袤的山地之間,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數不勝數。大的如野豬、老虎,小的如麂子、狐狸、兔子、黃鼠狼。這些獵物皮毛都很值錢,肉味道也很鮮美,確實是靠山吃山最主要的經濟來源。
獨立營裡有很多都是獵戶出身,聽說營長要打獵,一個個就摩拳擦掌,做籠子、繩套,挖坑挖陷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什麽招都使出來了。兩個連隊以前就是在這片森林裡打獵才遇上的小鬼子,那時候是小試身手,玩玩而已,這會兒是為了養家糊口,大家都不含糊。幾天下來,獨立營的營地裡頓時就盆滿缽滿。
鄒城讓一部分人警戒防區,剩下的人全民投入到曬皮子、醃肉的行當中,連張琳和顏湘都不甘示弱,搶著乾活。
畢竟誰也不會嫌錢多不是,更何況,每天呆在這鳥不拉屎、鬼不下蛋的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除了諞傳子就是賭骰子,生活了無生趣,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第一批山貨很快就交給了馬家橋上來的人,除了皮毛和醃肉,還有一些菌子。野菜賣不上價,鄒城沒有要。馬家橋靠著馬王山,村子裡的老人是識貨的。除了被搶打死的野豬皮不值錢,獨立營交給他們的東西都是上等貨色。老獵戶不敢保證能賣個多好的價錢,隻表示盡力而為。
貨物出手了,大家都翹首以盼,畢竟是大家夥第一次合夥做買賣,一百多號股東都巴不得價錢越高越好。可是偏偏事與願違,乾皮毛就不論了,醃肉有人要,但價錢壓得很低。皮草品相雖好,但能買得起的人並不多。馬家橋都是本分的山民和農民,眼看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一車皮草還是一車皮草,不得已隻好有一件賣一件,給錢就有,清倉大甩賣。
等拿到了錢送到孤鷹嶺,鄒城掐指一算,臥槽,連子彈錢都沒賺回來。
老獵戶也是一臉的尷尬,說是湘城人家都窮,買不起那麽好的貨,如果是運到了重慶,說不定那官太太多,能賣個好價錢!
重慶?鄒城笑了笑,不如我買架飛機把這些皮子送到重慶去?
“算了!”鄒城有些灰心,這條路好像是真的走不通,弟兄們巴巴地看著他,辛辛苦苦了這麽久,賺的幾個錢還不夠塞牙縫的,不劃算。
這一個晚上,鄒城又沒睡著。
王小壯站的營部內衛崗,看著他房間裡點的松油燈印在白紙糊的窗前,一跳一跳的
“王育才!”
張德貴悄麽聲地摸了過來,做賊似的,把王小壯嚇了一跳。
“怎麽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到!”張德貴風塵仆仆地樣子,臉上沾滿了濕泥。前兩天孤鷹嶺下有一隊日軍過來看地形,被眼尖的哨兵發現了。鄒城怕他們再玩什麽陰謀詭計,便讓一連的偵察班去探一探。沒想到,張德貴這一探,還真是探出了點名堂來。
“我有事跟城哥說,他沒睡吧!?”
“沒呢,清醒地跟夜貓子似的,你的事重要嗎?”
“嗯!”張德貴點點頭,推開了門進了房間。鄒城早就聽見了門口兩人的談話,此時已經坐起身來,裹著棉被,雙眼無神地看著張德貴。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城哥,你想先聽哪一個!?”
一隻搪瓷缸子飛了過來,砸在了張德貴的鋼盔上,“哪特麽那麽墨跡,有事說事,什麽好的壞的,跟誰學的!?”
張德貴陪著笑臉,彎腰撿起地上的茶杯,輕輕地放在了床頭,他摘下了槍,坐在了床邊的板凳上,“我們這次下了孤鷹嶺的懸崖峭壁,往那邊前出了五公裡。”
鄒城連忙伸手,示意打住。
“地圖!”
張德貴從挎包裡掏出了地圖,鋪在了床上,鄒城端著油燈,看見張德貴那張用塑料紙包好的地圖上密密麻麻地全是標志。
“鬼子?”
“嗯!”張德貴指著孤鷹嶺下面的一個村落,“這裡是神仙嶺,離孤鷹嶺直線距離不到七公裡。”
“他們有多少人?”
“一個大隊,大概一千人左右!”
“這麽多?”鄒城狐疑了,日軍在孤鷹嶺的另一邊有一個聯隊,這是公所周知的情報,但從來沒有情報顯示離著馬王山這麽近的距離,居然還有一個大隊?鄒城在心裡盤算著,他們上一次在孤鷹嶺遭遇的那股日軍,應該和這個日軍大隊是一批人馬。可以肯定的是,那次遭遇戰的時候,鬼子還沒有在神仙嶺部署兵力,否則他們的支援不可能來得那麽晚。
鄒城用大拇指和食指丈量了一下,神仙嶺隔著馬王山,離湘城只有五十公裡不到。
良久,鄒城才出了一口氣,說道:“鬼子這是不甘心啊,他們真的是想從馬王山奇襲湘城。”
“做夢吧!”張德貴不相信,“日本人長了翅膀?他們已經在馬王山吃了一次虧了,還在想著這個不可能的事情?”
“說不定,他們還沒有發現我們。”鄒城想了想,不行,這個事情要通知司令部,一個日軍大隊,如果強攻孤鷹嶺的話倒是不要緊,獨立營居高臨下,能拖到援軍到來。但如果他們玩陰的,那麻煩就大了。
“營座!”張德貴似是想到了什麽,他眨了眨眼睛,說:“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有屁快放!”鄒城最討厭張德貴這麽吞吞吐吐了。張德貴陰笑道:“給我一票人馬,老子去端了他的老窩!”
“你有把握?”鄒城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張德貴他最清楚了,這貨典型牆頭草,沒有好處他是絕不會冒險的。
“一半一半吧!”張德貴謙虛道,“這就是我想跟你說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