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隨著互聯網的普及,網癮這個詞已經成為過去時。
因為整個社會已經互聯網化,網絡早已成為我們學習,生活,事業的重要部分。一個不會使用互聯網的青年人將在這個時代寸步難行,反而有不少沉溺的人利用網絡達成了遠超別人期望的成就。畢業後的這些時間,我眼見著曾經的一個個網癮少年少女靠著做自媒體,創業做軟件或者乾脆做自媒體過得越來越好。
就像最早的時候沒人敢吃螃蟹,一個新事物剛出來的時候被妖魔化是正常的。然後隨著它普及,越來越多面被人了解,終究會洗刷掉妖魔化的罪名。
然而就在現在這個互聯網時代,微博認證為“臨沂市精神衛生中心主任醫師,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的楊永信還在孜孜不倦地宣傳著他的戒網癮事業。十年前如此,三年前如此,在今天還是如此,一如既往地靠妖魔化網絡,不科學的治療方式收取巨額治療費。真的是在作惡。
更別說幾年前慘無人道的激進“電擊療法”,給無數孩子留下了無法消除的心理創傷。而至今沒有任何人表示願意為此負責。
八年了。
楊永信的戒網癮班至今已經十個年頭了
1,楊永信是誰?
08年的時候,楊永信以網癮少年們的救世主的姿態,突然出現在公眾面前。
先是在當地人口中傳開,然後上了央視《戰網魔》紀錄片,最後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那時候有關網戒中心有這樣一段視頻資料,展現了楊永信近乎神跡的戒網癮效果:
網戒中心裡有一間13號治療室,任何少年少女,無論之前多麽不聽話,怎樣頂撞父母,怎樣大聲反抗。只要進了那個房間,40分鍾後出來就會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百依百順,聲音輕的像蚊子哼,有的甚至當場向父母跪下認錯。
聽信了宣傳的父母對這裡趨之若鶩,紛紛用強的,用騙的,用拐的,用綁的把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孩子帶到這裡來,交上一大筆治療費,指望著孩子能在這裡改過自新,徹底成為“別人家孩子”。
後來的事情我想大家都知道了。面對外界的好奇,楊永信毫不諱言地表示主要是因為他使用了“電休克治療儀”,也就是說通過往孩子的太陽穴裡通電來“治療孩子”。
從法律上來說,那台儀器因為治療方式過於激進,甚至沒拿到生產許可證,況且這種治療方式根本不適合用於心智正常的未成年人。從道德上來說,這種治療方式更是和不傷害,不強迫,尊重人權等原則背道而馳。
甚至在進行強迫性電擊“治療”前,楊永信都不會給孩子做任何身體檢查。上來就電,電到你求饒,電到你屈服,電到你認同我,最後成為我的一部分。
好不威風。
13號治療室裡的電擊療法
被電擊的孩子大聲呼疼,楊教授卻早已習以為常
2,楊永信做了什麽?
為了寫有關楊永信的事情,今天又把柴靜2009年探訪楊永信的網癮治療中心的新聞專題《網癮之戒》翻出來看了一遍。
幾個細節處,幾近落淚。
疼痛
幾個被“治愈”出院的網癮少年在被問到被電擊太陽穴時是什麽情形時這樣說道。
“就是劇烈的疼痛,然後抽搐。”
“別的孩子一起按住我。”
“那種感覺說不上來,真的經歷過了才知道。”
“如果真要說的話,就像是那種特別高頻率震動的小錘子一下下打著我的太陽穴,痛不欲生。”
當柴靜問起這種“治療”持續多久時,
孩子面無表情冷冷地說道。“40分鍾。”
與之對比的是,之前的視頻裡,前來體驗的記者隻被電擊了一秒,就驚呼出聲,而“治療”她的儀器已經是弱化了很多倍的保健級產品。
針扎一般的疼痛是孩子最大的感受。
恐懼
柴靜摸進學校裡,采訪電擊治療學院裡的學員。那個接受采訪的小女孩大概13,4歲。當被柴靜問道願不願意留在這裡時,小女孩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願意。
柴靜又問既然電擊那麽疼,為什麽還願意留在這,小女孩說因為電擊是好的,讓她覺得清醒。可能是覺得孩子的語氣不對,於是記者又問道:
“真的嗎?”
這時小女孩臉已經漲得通紅,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她咬了咬牙,吸了口氣。最後依然用平穩的聲音回答道:
“我願意呆在這。”
眼淚止不住,我能感覺到那種恐懼。但我更怕那種恐懼消失,變成麻木,變成認同。
孩子說著說著,流下了豆大的淚珠
惡魔
當柴靜直面楊永信,問他怎麽治療孩子的時候。楊永信微笑著說。
“就是電擊。”
“就是借助電休克治療儀。”
“一邊電他一邊問他為什麽要來這啊,還敢不敢啦。如果他回答錯了就繼續電。一直到他承認自己的錯誤為止。”
說這些話時楊永信一直是笑著的,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仿佛在炫耀著自己的功績一樣。好像確實也是他的功績。
學員幫楊永信壓住“被治療者”,楊永信則用電流電擊太陽穴
不只是針對未成年人,楊永信的網癮治療學院對成年人也一樣開放。《戰網魔》一書中關於在楊永信學院治療武旭影有這樣的文字:
楊永信拿起儀器的兩個端子,對著少女的太陽穴輕輕地點了一下。
“難受嗎?”他盯著少女的臉問道。
“不難受!我沒有網癮!”少女說。
“那好,再來一下。”楊永信又點了一下,少女顫抖了一下,可她咬緊牙關,不說難受。楊永信在兩個太陽穴上同時點了一下,少女受不了了,叫起來:“我難受,我難受,醫生,你用的什麽東西,我的腦袋為什麽這麽難受?”
“不是儀器的問題,是你有網癮,有網癮就難受。”楊永信開始心理引導,“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不想告訴你,我想離開這個地方,我想去找我未婚夫……”
楊永信又點了兩次,少女終於挺不住了,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
“好吧,醫生,我錯了。”少女終於繳械了,眼淚止不住地流淌著……她與楊永信交談了45分鍾,向楊永信保證,留下來治療,並且會向父母道歉。這一段文字仿佛在說,“少女”真誠地“認錯”了,她承認自己有網癮,承諾要向父母道歉。
但首先,“少女”的身份有問題,劉明銀口中的“少女”武旭影,其實已是20多歲的女大學生,並且,非常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她所學的正是心理學,後來讀了心理學碩士研究生。
當時作為心理系的本科生,武旭影會怎樣描述她的故事呢?她寫道:
當其他“盟友”把我抬進13號室的時候,當我聽到“嘀、嘀”作響的儀器聲音,和看到一間幾平方米大的狹小空間裡那張涼冰冰的處置床的時候,我什麽都明白了。
我的學識告訴我,這是“電休克”——這就是楊永信口中的簡單檢查,看看我有沒有“網癮”。
理性上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再加上的確遭受了楊永信也承認的“相當疼”的數次電擊後,武旭影策略性地選擇了順從。對此,她寫道:
我表面上服從了他的安排,可能是外面畢竟有記者,他不敢使用太過的量,我是這裡所有人當中算是幸運的,隻用了1到2(毫安)之間的。但是,久病初愈的身體在腳踩地的時候,我還是感到一陣眩暈。我咬牙站住了,我告訴自己:堅強,我要出去……
於是一個可能完全心理沒有問題的人就被逼供出了有網癮。這還是成年人。在楊永信的電擊診療所裡,還充斥著大量這樣被逼供說出自己有網癮的未成年人。
馴服
資料顯示,除了電擊,他那裡還有一整套手段讓孩子臣服,包括捆綁,監禁,限制自由,個人崇拜,重複洗腦,消解信任感等。
電擊不是最終目的,最終目的是讓所有學員像小狗一樣臣服於他。電擊只是馴化過程中的懲罰措施,但卻不是這個制度的全部。如果我們遍觀這個制度,會發現儼然一本《1984》,一部《古拉格群島》,一次小型極權主義實驗。
為此,他制定了一共86條規定,沒有學生知道他為什麽要制定這些規定,他們只知道如果違法,立馬進13號治療室接受電擊。這些規定具體的包括“說老師壞話”,“和家長說想回家”,“吃巧克力”,“坐楊叔凳子”,“上廁所鎖門”等。抽象的諸如“嚴重心態問題”,“挑戰楊叔權威”,“執行力不足”等。而除了這86條規定外,如果“表現不好”,自己的名字後就會被加圈,一旦加到的圈超過五個,學員將進入13治療室進行電擊。
當被問到這些侵犯隱私的時候,楊永信表示“進了這裡就沒有隱私了”,甚至他鼓勵學生互相監督,互相舉報。他給學生劃分階級,階級高的,挨電的次數就少,就可以決定階級低的人要不要挨電,階級低的,通過舉報他人的方式,也可以讓自己盡量少的挨電。
這所學院就像是一座小小的集中營,進來了就沒有隱私沒有朋友沒有信任感沒有安全感,隨時隨地要遭受到生理和精神上的巨大的折磨。他們在懲罰你身體的同時,還會每天一遍一遍地告訴你你是錯的。告訴你應該服從他,信任他。服從他就能得救,就能從網癮的苦海裡解脫出來,違逆他就必須在這個地獄裡繼續受苦。
而人類是需要依托於某樣事物的,或是家庭,或是事業,或是學習,或是友情,或是電腦遊戲。而楊永信的網癮中心裡的人什麽都依托不了,就像是即將溺死的人,在一片巨大的虛無裡只能抓住唯一的那根稻草——服從這裡的規則。
於是他們從此臣服,接受現實,漸漸的竟然開始喜歡上這裡的生活,開始討厭還在反抗楊叔的人。
臣服地足夠徹底,乃至於忘了究竟是誰讓他們如此痛苦,是誰剝奪了他們的自由。乃至於要給反抗激烈的學員臉上啐上一口吐沫,還要踏上下一次按住他,給他進行“電擊治療”時再多用點力。
你就服了吧,你看我都服了,每個人都要服的。
如果你臣服地再徹底一點。
那麽恭喜你,你得救了。
上帝
毫無疑問,楊永信在他的戒網所是有超過皇帝的權力的。如果真要比喻的話,更像是全知全能的上帝。
在楊永信對外宣傳的圖片裡,總能看到有孩子給楊教授下跪的鏡頭。有的是兩三個一起跪,有的是一列十幾個一起跪。而那個瘦弱的老頭子就微笑著站在那裡,接受大家的跪拜。而在央視的采訪裡,楊永信說:“只要拯救了一個孩子,那他就是功德無量的。”卻絕口不提所有因為他電擊治療受到傷害的人,也絕口不提這些孩子在之後究竟怎麽樣了。
《東方早報》有一則報道稱,當某位“學成歸來”的學生回家後,他第一句話就是“我剩下的日子就是為了讓你們痛苦。從此我不做任何事情,讓你們斷子絕孫。”
而在另一篇網友的自百裡,那個前學員表示:
到現在,每當我看到楊永信三個字時,心裡還是一陣陣後怕。如果等中國將來哪天法制健全了,有人懲治他了,我將第一個站在證人席上。
讓學員內鬥,剝奪一切隱私自尊,用一切方法批鬥。在21世紀後,如此大規模地用文革那套對付中國人的,網癮治療學院算是一個。
極權
作為一部政治預言恐怖小說,《1984》裡也有這麽一個神秘的“101”房間,用來治愈不愛老大哥的人。那是國家對一個人的終極懲罰手段,雖然沒多少人進去過,但每個人都聽說那個房間裡裝著的是每個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所有進入房間裡的人都會消失不見。
主角溫斯頓因為思想罪被帶入房間,接受治療。思想罪不會帶來死亡,思想罪本身就是死亡。
“你注定失敗,黨注定失敗”這是溫斯頓作為人類的最後一次思考和判斷;“我恨老大哥。”這是溫斯頓作為一個人類進行的最後一次情感。
再然後,老鼠出現了,它們尖叫著畢竟動彈不得的溫斯頓。準備撲向溫斯頓,撕咬他的臉,吞噬他的舌頭,咬爛他的舌頭。極度的恐懼中,溫斯頓作為一個人的人性終於被肢解。
他被“治愈了”。
在走出101房間後,他承認2+2確實等於5,並且終於和其他所有人一樣面無表情地,由衷地,聲淚俱下地說:
“我愛老大哥。”
有沒有覺得情節很熟悉?
再說一個。
電影《發條橙》中少年犯ALEX以殺人罪被判入獄14年,為了縮短刑期,ALEX自告奮勇,願意把自己當作小白鼠一樣送去為一項叫做“厭惡療法”的充當實驗品。
實驗開始先給Alex吃一種能讓人產生各種不適症狀的藥物,之後把他綁在椅子上,用工具強行撐開他的眼睛,逼他看關於暴力和性的一些影像,同時還放著貝多芬的音樂。在藥物發揮痛苦作用的同時,Alex接受的信息是他以前最喜歡的三種行為。
出院後,ALEX被改造成了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不能接近女色而永遠無法危害社會的“新人”,就像是一隻被上緊了發條的橙子,沒有自由意志,對社會有用,但僅僅是有用罷了。
有沒有覺得情節很熟悉?
確實,這些事情和戒網癮學校裡真正發生的事情何其相似。
但不同的是,ALEX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溫斯頓生活在一個虛構的極權主義世界裡。即使如此,小說中的這些懲罰方式也被認為是非常不人道的。而楊永信戒網所裡的這些“網癮”孩子們不是罪犯,沒有疾病,如果說他們有什麽罪的話,只能說是不聽父母的話罷了。
只是沒想到,幫助父母讓孩子聽話的產業可以發展地如此巨大,乃至於央視二套披露楊永信戒網基地的收入是8000萬元。原來很多父母所謂的為孩子好不過是想讓孩子服從,想讓孩子聽話,至於孩子好不好,他們沒辦法也不可能為孩子的未來負責。你指望一群把孩子送到網癮學校電擊的父母,能幫孩子指點迷津?
別逗了。
2009年7月26日,楊永信登上美國《科學》雜志(Science)。文章記錄楊永信不顧被下藥帶到網戒中心的“患者”黃河的抗議,將已滿18周歲的黃河電擊超過一個小時。《科學》雜志用最臭名昭著(Themostinfamous)來形容楊永信。那時,中國很少有科研文章可以發到Science上。
挺光榮的。
3,楊永信無需負責,戒網癮學院繼續如火如荼是這片土地上的魔幻現實主義
楊永信的網癮生意不合法。
主要在於他的機構沒有電擊治療的權力,那是針對精神病人才能使用的手法。而網癮並不是被界定的精神病的一種,楊永信的“治療院”也沒有收容精神病人的資質。況且他使用的電擊器材即使在精神病院都早已棄用,原因是過於刺激。
因為上述前提,所以楊永信針對孩子所用的那些慘無人道的療法可以被歸類為故意傷害。必須為他所作所為負責。
然而正如本文開頭所說,楊永信並沒有為此付出代價,就連他的戒網癮學院都還活得非常滋潤,無論是今年夏天,還是去年夏天,像下面這樣的“夏令營”一直沒有停止過。
發著一樣的稿子,做著一樣的事。
為了強調孩子進入戒網癮學院後戒網癮有多麽成功,文章最後附上了孩子下跪的圖片以及一首非常通俗的打油詩。
順著圖片的水印,我在他的微信公眾號裡找到了這樣一段話。
“自網癮作為社會問題日益凸顯並常態化以來,網癮戒治作為一種新生的社會功能迅速崛起,但也因其缺乏科學成熟的治療模式而屢屢因安全事故被媒體聚焦,很多相關機構就在這種大浪淘沙的態勢中偃旗息鼓,而一路走來的臨沂網戒中心之所以腳步越來越穩健,這關鍵取決於其領軍人物楊永信和他的團隊在實踐中創新完善起一套安全有效的戒治模式,並保持著不斷攀升的高治愈率。”
這是一段非常幽默的話,它的幽默程度讓我這個公認面癱的人差點笑出聲來。如果打分的話,我給9分,僅次於“女子被賣深山掙扎無果,十年後被評最美鄉村教師。”。
它的第一重幽默在於這幾個關鍵詞“科學成熟”,“安全有效”。
第二重幽默在於,上面說的那段話是正確的。
楊永信的集中營再殘酷再滅絕人性,至少沒有像南寧某戒網癮學校一樣把鄧森山毆打致死,至少沒有像鄭州某學校一樣把“前倒”和“後倒”作為懲罰方式,讓17歲的“問題少女”活活把自己摔死。
與這些對學員進行肉體毀滅的“學校”相比,楊永信的電擊療法確實算得上是科學溫柔了。但是,把這種相對的“科學溫柔”掛出來,當作自己的賣點招徠顧客,又是另一件非常幽默的事情。
荒誕的是,他還招到了。乃至於看到這些事的朋友先是驚訝,然後是迷茫,最後只能惡狠狠地丟下一句“他也不怕遭天譴。”
太陽底下無新事。所謂魔幻現實,在這片土地上真的不過如此。
4,我們要的,不過是程序正義。
同樣在2009年,我趕赴山東臨沂,喬裝采訪“電擊教授”楊永信和他的網癮治療事業。遇到了一個試圖逃跑而被抓回去的“網癮少年”,他光腳穿著球鞋,血從腿上流下來,悄悄的對我說,“跑不掉的,這個縣城的人都指望這個醫院發財,家長住在外面要給他們房租,吃飯穿衣要從他們那裡買,誰幫人跑掉就是不讓大家發財, 連警察都不管我,說我是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瘋子。所以沒人能救我,沒人。”
這是一位知乎用戶在闡述有關“最美鄉村女教師”郜豔敏事件時的說法,這種群體性犯罪的現象確實在中國的鄉村非常常見。
如果說中國的城市,政府做事相對靠譜,在外灘踩踏,上海大火等事件中迅速承擔起自己的責任的話,那農村離法制,文明的社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不知道楊永信的戒網癮班為何還能延續至今。我也不評價楊永信給孩子們帶來的究竟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但我覺得此類不由分說強製暴力戒網癮的場所,存在一個有關程序正義的問題。
如果我不違法,就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做任何事情。如果我出事了,那就一定會有人為我失去的負責。這是讓社會中的民眾有安全感的前提。
這樣我就不會因為“被認為有網癮”而被送進可怕的戒網癮學院,最後因為我已經被“洗腦”且沒有受到肉體傷害就不追究網癮治療中心的責任。
這樣就不會有人因為“我在深山裡被迫和拐賣大罵我的人一起生活了20年最後原諒了他們”就不追究涉嫌買賣人口,強奸,故意傷害罪的他們的責任。
只有確保有人負責,這些危險,邪惡,違法的勢力作惡前才會有所忌憚,才不會因為確信人性的軟弱而肆無忌憚地犯罪。才不會有類似“反正到時候只要讓他原諒我們就可以了。”這樣的荒唐念頭。
我不是革命烈士,我不信任自己終會改變的意志力。
我是一個普通人,我隻信任不會被動搖的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