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中……勿看)
高易又一次站在了鏡子前,今天他穿的是黑色三件套,白襯衫的立領外打著深紅色愛斯科領帶。但是跟昨天穿晨禮服時不同,這條愛斯科領帶並沒有打愛斯科結,也沒有使用領帶針來固定,而是同戴普通的領巾那樣打了一個簡單的結。
馬漢遞上了雙頭阿爾伯特表鏈,這種表鏈比昨天戴的T型鏈多了一條鏈子,可以掛上些小零小碎的東西,放在懷表對側的口袋裡。高易在這條鏈子上掛了把雪茄刀,因為昨天臨走的時候,凱斯維克邀請他有空去品嘗新入手的一批哈瓦那H.upmann工廠產的雪茄。於是,他便趁熱打鐵把時間約到了今天中午。
表鏈上的T型頭被扣在了與袋口齊平的扣眼上。雙頭阿爾伯特表鏈本身看上去就比較顯眼,如果把它扣在更高位置的扣眼裡,就顯得有些喧賓奪主了。
今天高易選用的是藍色系飾品,袖扣、手杖頭、吊墜,都鑲嵌著藍色景泰藍。吊墜原本是個圓肚子的鼻煙壺,被鋸掉瓶頸後就變成了個純圓形的飾品,一點都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大衣高易只有一件,灰色的華達呢短大衣,無論顏色、款式、面料厚度,還是防水性能,春季裡穿都正合適。
在馬漢的幫助下,高易穿好大衣,又選擇黑色的帽子戴上。他這身穿著打扮,對於今天接下來的三個會面場合來說,都是比較適宜的。首先是同李德立的會面,地點是在卜內門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對於辦公場所來說,三件套屬於標配;中午和凱斯維克的飯局,雖然設在了上海俱樂部,屬於正式社交場合,但這只是朋友間的私人小會,無需那麽一本正經;晚上他是受邀去警探麥克弗森的家裡吃飯,然而這個家庭並不屬於上流階層,沒那麽多瞎講究,穿身上這三件套去都已經算是過分隆重了,再穿得奢華點,那就不是去吃飯,而是去炫耀了。
卜內門是1900年才正式進入中國市場的,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年時間,目前它在上海只有倉庫和碼頭,並沒有獨立的辦公地點,李德立這個總經理也不例外,辦公室同樣和倉庫設在一起。
卜內門的倉庫不在租界內,而是位於徐家匯的沿江地帶,也就是後世裡盧浦大橋附近、世博公園的對過。從租界過去只能沿著江邊一直走,等過了江南造船廠後再往西一段路方才能到達,距離至少在十公裡以上。
高易的馬車是八點出發的,結果直到九點半才到。主要是因為過了十六鋪後便是繁盛的南市了,這裡沙船雲集,大大小小的碼頭一個挨著一個,沿路到處都是“蘿夫”、“扛夫”黑壓壓的一大片,扛著貨,像螞蟻搬家一樣,蔚為壯觀。馬車駛到這裡根本就跑不起來,只能跟在人群後面往前蹭。幸好過了這六百丈外馬路後,雖然路況差了許多,但路上行人少了,馬車的速度又重新提了起來。
卜內門的倉庫是西式的,兩層樓高的平頂建築,佔地極廣,方方正正沒有任何修飾,給人的感覺是粗獷、雄壯,迥異於上海灘此時的建築風格。
李德立的辦公室在倉庫旁的附屬建築裡,即使是在辦公場所,他仍穿著那一身標志性的教士長袍。
卜內門如今的掌舵人是阿爾弗雷德·蒙德,在創辦卜內門中國分公司之初,他就決定打破歷來在華洋行的慣例,不雇傭買辦,由洋行直接同中國商人打交道。所以他才會選擇李德立這位中國通傳教士來擔當總經理。
李德立同高易握過手,
兩人分賓主落座,稍微寒暄幾句之後,李德立拿起紅茶喝了一口,靜待高易的下文。對於高易此行的目的,他並不知情。昨天內部選拔賽開始之前,高易吩咐馬漢用電話聯系了卜內門的辦公室,請他們幫忙安排自己同李德立的會面。結果等高易球賽踢好,那邊已經打電話通報說當李德立回到公司後,聽說了這件事,第一時刻就答應了見面。顯然對於高易,即便只是見過一次面,他的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 高易也沒打算繞彎子,他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手頭研究出了一種新藥,是西藥與傳統中藥的結合體,能夠有效的治療、緩解咳嗽。我準備在華人中推廣這種藥,但卻苦於一直找不到一個夠資格的合作者,能幫我推銷這種藥。昨天路過鳳陽路的時候,我偶爾看見你從一個賣成藥的鋪子裡走出來,而且據我觀察那個藥鋪子的生意非常好。所以我想或許這間鋪子非常懂得如何去做生意,因此我想請你為我做個引薦,把我介紹給這家藥鋪子的東主。”
李德立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說道:“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和這家藥店的東主不是朋友,或者說自從昨天開始,我們就不再是朋友了。這家店也不是因為會做生意才有那樣一副熱鬧的場面,而是因為他們賣的商品能致人上癮。你知道我對禁毒所持的態度。”
高易頷首表示了解,卻聽對方繼續說道:“或許,我可以把你介紹給我的一位好朋友,他叫丁甘仁,是位非常好的中醫醫生,我想他即使無法直接幫你推銷藥物,也應該能夠為你找到合適的人選,他在這個行業中可是非常有名氣的。”
“如果能這樣,那真是太感謝了!”聊勝於無吧,高易心裡想到,先認識一個中醫也可以,至少能夠幫助他捋清楚中醫藥圈子裡的脈絡,總比他現在兩眼一抹黑要強。
正事談完之後,兩人又天南海北的閑聊了一刻鍾,高易這才告辭出來。安排與丁甘仁見面的事,會由李德立負責,高易留了一盒梨膏糖下來,當作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