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勞永逸的方法。

這是政治，這是朝廷，這是無數的人通過無數的辦法在無數的歲月中總結出來的一套流程。

和太祖高皇帝不一樣，皇帝朱允文除了最開始的那幾年，對朝臣有過殺戮以外，後期基本上都是流放或者是直接打發到海外疆土。

這在某種程度上，這些大臣們的運氣是非常的不錯的，他們熬過了太祖高皇帝所在的那一黑暗時期，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們獲得了最大的尊重。

如今只要願意舍得或者說願意花力氣，基本上朝廷中還是有他們一席之地的，只不過上升的途徑越來越少，因為位置就那麽多，不可能把什麽東西都給他們。

建文皇帝，朱允文和方中愈的談話自然不會落到其他人的耳中，因為如果真的讓其他人知道了，方中愈絕對落不了好畢竟這樣跟皇帝說話的人沒有幾個。

耿璿這一路上還算是不錯的，因為一路北上他也來到了不少的地方，當初打仗的時候他也難過，只不過你現在這個地方有些遠了，再加上時間隔了這麽久，他都忘記了不少的事情。

如今故地重遊倒是讓他多了一些感覺。

一路上，他和吏部刑部的人其實處理了不少的案子，那個時候他還覺得朝廷做得太輕松了，這些人隨便查就有問題，但是現在當牽扯到的人越來越多的時候，他卻有一些擔心了。

沒辦法，他是長興侯長子，很多人都在依仗著他，當然那些人說不定也是在利用他，可他又有著錦衣衛的身份，這就說不清楚了，畢竟錦衣衛竟然已經被牽扯進來了，便是錦衣衛推到前面的人。

方大人，其他人或許不敢動，但是小侯爺畢竟只是小侯爺。

更何況他是建文皇帝朱允文的姐夫，其他人在這件事情上，恐怕還有些想法。

朝廷現在查察吏治，與孔家牽扯過深，這也是必然的，畢竟那是山東的臉面，很多人都知道孔家在山東，就能為他們弄不少的東西，可是有些時候朝廷一旦追究的話，這些人基本上都難逃法網。

最開始的人處罰都很重，這也是必要的，畢竟殺雞要敬猴，但是越到後來懲罰越來越輕，因為他們不可能把所有的官員都抓了，那樣的話就沒有人來做事。

就好比當初建文皇帝，朱允文在整頓軍官的時候也是這樣操作的，他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抓走，那樣的話整個朝廷的體系就會癱瘓，就算是如今也是正常的，畢竟培養一個合適的官員並不容易。

鐵鉉和其他人不一樣。

他來到這裡，是朝廷委任。

更何況他還擔負著向北平前線運送糧草的重要任務，所以這些年來他可是非常的忙碌。

按照他的意思，可以說是和孔家井水不犯河水，但他也知道孔家樹大根深，這麽些年來也並不是像他表面上表現的那樣，仁慈。

在濟南府鐵鉉見了以耿璿為代表的朝廷特使。

“鐵公，這?”

在正常的官方接見結束後鐵鉉把耿璿帶到內室。

遞給了他一分公文。

“你自己看吧！”

耿璿看了一眼，一下子驚呆了。

“這是證據?”

他萬萬沒想到在這裡居然看到了孔家的罪證，當然並不是之前他們需要的。

“聖人後裔，居然已經敗壞到如此地步了！”

鐵鉉搖了搖頭，“這些年來我在山東，雖然與孔家井水不犯河水，但其他人可不會這樣想，那些在山東為官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會跟孔家有一些接觸的。

孔家樹大根深，繁衍了這麽多年來，家族子嗣眾多，雖然不說全都是十全十美的，

壞蛋也總是有幾個的，現在有這麽多肮髒事兒，暴露出來也是正常的。”鐵鉉知道，眼前的耿家長子啊，不僅是皇帝的人，也是錦衣衛的人，既然是錦衣衛的人，那麽有些事情可能知道的比自己還要多，不過自己能夠查到這些東西，他們也能查到大事，自己手中現在掌握的這一份東西，其他人可能就沒有了。

耿璿在來之前，其實已經詳細的了解了錦衣衛暗探對空間的調查，在那個時候他也感到非常震驚，畢竟這與他想象的孔府，相差實在是太大了。

那可是聖人的家族，聖人的家族不應該是這種狀況，大事進入山東之後他才明白，也許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這麽說，如今朝廷只要查一定會一查一個準兒是嗎?”

在之前，他雖然不知曉錦衣衛內部的具體事情，但是多多少少也能猜測到一些，現如今，錦衣衛可能要對孔家動手了，這一次的事情可能就有錦衣衛猜測在裡面。

“正常情況下，畢竟是至聖先師的家族，朝廷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太祖高皇帝，當年就是如此做的，可是樹大招風再加上放縱族人，做了那麽多的錯事，多多少少有一些玷汙至聖先師的名號。

如今就看陛下那邊怎麽做了，你從京師來應該比我知道的更清楚，那就是朝廷到底是要怎麽做?”

鐵鉉其實沒有太大的把握。

他根本就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朝廷到底要怎麽做之前錦衣衛的人來找他，也只不過是希望他幫助配合，甚至是現如今這種狀態下，將消息遏製在整個山東之外。

而傳到曲阜的消息基本都被壓縮了，所以他就答應下來了，但是現在他根本就不知道皇帝那邊到底是個什麽想法，如果僅僅是雷聲大雨點小的話，那麽現在他所做的一切到時候都會產生反彈。

他倒是沒有什麽好懼怕的，大不了回京吃，養老去，可是他手下的那些人或許就沒有那麽好運了，畢竟在這個時候如果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最後倒霉的只能是他們，那個時候他可能完完全全都沒有辦法保住他們。

“我離開京師的時候，朝廷其實已經在公開孔家的罪狀了，當然沒有太多的證據，只是一些其他的情況，如今現在看來宣傳部那邊已經在廣泛的宣傳，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朝廷應該是希望對孔家有過懲罰的。”

耿璿這件事情還是知道的，畢竟有些時候他參與了，在加上這一段時間也確確實實有不少的消息傳來，當然並不是向所有的人都通報，他畢竟在錦衣衛裡有著身份地位，所以消息也傳到了他這裡。

“既然如此，那麽接下來你們就要抓緊時間了，孔家在山東到底有多大的力量，不在山東為官是根本就體諒不出來的，雖然如今我還能壓製一些人，可說不定不久之後那些消息就會被傳遞出去，再也掌控不了，到那個時候被孔家找到機會一一反擊的話，朝廷現在的動作可以說是完全沒用了。”

就算是一路上他們不斷的快速行進，雖然在某些地方也查了一些案件，耽誤了一些時間，可是如今這種狀況下，根本就沒有得到太多的改變。

耿璿覺得也許鐵鉉大人有些年紀大了，這些年又遠離京師，不了解京師的狀態，所以在對孔家的這件事情上多多少少有一些畏懼，畢竟他也是讀書人。

要讓他陡然之間站在讀書人的對立面，那基本上不可能做到，如今他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非常的不容易了，畢竟他是陛下的臣子，是朝中的重臣，拋去個人的信仰，不說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作為臣子應該做的。

“大人放心，這是自然的，其實從我的角度上來看，孔家家大業大，如果真的做一些貪贓枉法的事情倒也沒什麽，可是如今被人狀告的京師，那麽這件事情的性質就已經變了，陛下必須要拿出足夠的理由說服更多的人，所以這一切的存在都是非常正常的。”

不知道是給自己打氣還是替皇帝解釋，反正耿璿這個時候說的都是事實，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他說與不說，做與不做是兩個回事情，但在這件事情上只要他表達出來了，對於其他人來說還是非常正常的。

“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其實孔家這一次被狀告，也算是非常正常了，這些年來孔家大量的侵佔良田，要說被告吧，次數也不少只是沒有鬧到，只是沒有鬧到這麽大常秦那邊居然有了動靜，那麽你一定要抓住機會，能查肯定是能查到不少東西的，只不過證據來說就是比較困難的。”

不管是不是在出主意，耿璿也認真聽了，說鐵鉉的人要麽保守要麽激進，但在這件事情上其實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

耿璿已經想清楚了，其實朝廷之前一直都在限制百姓們私人擁有田地的數量，之前並不上述期待，也曾提到過在全國丈量土地，很多地方都已經在做了，不過如今看來孔家做的卻並不好，甚至可以說在每一次的形勢終孔家現在土地恐怕是越來越多了。

孔家畢竟有爵位在身，又是讀書人，家裡讀書人多了，減免的賦稅也就多了，所以說他們佔據的良田很多很多都是不需要交稅的。

這樣算下來，他們就像是國家身體上的蛀蟲，一直都在吸帝國的血。

又是一番交談之後，耿璿離開了，其他前來帶他的人，卻沒有這樣的待遇，他們也知道，耿璿畢竟是長興侯，長子身上又有著皇帝的差事，再加上又是錦衣衛，所以他們並不嫉妒，只不過留了一個心眼，這個時候他們兩人見面談論的多多少少是他們不知道的事情，那麽接下來的行動就要小心謹慎了。

耿璿離開之後，立馬開始修書，向朝廷這邊傳遞消息，手底下的人也按照他的意思急忙忙的向金石悔改，只能通過自己的渠道快速傳遞。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有些時候依靠他們自己是搞不定這些事情的，還得借用其他的力量。

一路上做的事情多了，大家對這一位小侯爺也是頗有感觸，雖然在某種情況下，如今他的身份地位有些尷尬，但更多的時候大家還是把他當做主心骨來看的，畢竟總要有人把這件事情捅上去。

皇帝這一次應該是下了心要處置這件事情的，那麽自然要有人把這件事情提出來，他們也希望這個人是耿璿，畢竟那是空間，很多人都不敢。

沒有誰會隨隨便便挑起事端，但也沒有人願意把這件事情完全放過去， 畢竟真的要是能夠把孔家扳倒的話，很多人都可以上來分一杯羹到那個時候拉拉關系也是不錯的，這是在這支隊伍中很多人的想法。

雖然並沒有統一的概念，但更多的人都知道在什麽情況下能夠讓自己獲得最合適也是最合理的報酬。

大明宣傳部的組織現在也發現了不同，整個隊伍越是靠近山東，似乎越是更加急迫，有不少人甚至隱隱約約的離開了對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裡，但有一點是清楚的，他們現在選擇單獨行動，或許有更好的渠道，或許是去通風報信，但是卻沒有人去阻攔，畢竟各憑本事。

有些時候還是得拿命去拚，耿璿雖然不擔心有人會對他做什麽，可是對於他手下的那些人他卻有一些擔心。

畢竟他們如今就是實打實的要去查查孔家的，如果一旦孔家得知的消息，會不會對他們的生命造成威脅，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在這個時候耿璿也特別的希望朝廷一定要盡快的做出最後的決定，甚至可以說整件事情一定要控制在自己手裡。

耿璿這一次不是來強出頭的，他是想來辦好這件差事的，畢竟在錦衣衛那裡他已經享受了太好的福利待遇，如果不能拿出來一點真正的本事的話，恐怕不能服眾，其他人也不會任由他在頭上的。

老侯爺是老侯爺，他是他。

兩者是不可混一而談到就算是如今他在錦衣衛裡的身份地位頗高，不服氣的人還是有的。

所以他也想做出一番事業，來讓真正的人知道拋卻耿家，拋卻其他人他也是可以做出一些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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