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也不管臉色難看的賈北蟄,轉身從牆角把那個大魚缸搬了過來。
別看他弱不禁風的模樣,那至少有兩百斤的大魚缸,竟然被他一隻手輕飄飄的提了起來。
這玩意是他早就吩咐朱友功準備的,只不過一開始不是為賈明達準備,而是為朱友功的兒子準備的。
兩袋糯米被倒入魚缸中,然後趙無得開始往裡面灌水,等到水灌得裡溢出來還有二十公分,他停止動作,開始用黑狗血畫符。
黑狗血已經凝固,奇怪的是,趙無得把手指放入盆子裡之後,黑狗血自動融化,跟毛筆沾滿了墨汁一樣,使得他的手指均勻飽滿起來。
天!
一筆勾勒而成,力透紙背,剛勁無比。
一個天字從上倒下,一撇一捺完全貫穿。
咒語寫上去用的是小篆,但這些咒語並非賈北蟄所熟悉的那些。
一面畫完,趙無得滿頭大汗,他連擦都顧不得擦就再次用手指飽蘸狗血,一氣呵成畫完四面之後,賈明達身上浮現出一抹青氣。
青氣就像是一床薄薄的被子一樣將他渾身上下全部籠罩住,如果從魚缸的底部看,能夠看到賈明達的身體其實是漂浮在空中的。
趙無得長舒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一邊用髒兮兮的道袍袖子擦拭額頭上的汗一邊不不乾不淨的咒罵:“奶奶的,可廢了老鼻子勁了,這要是再過十天半個月,陰陽屍氣在他體內成了氣候,多兩個老子也辦不妥啊!”
賈北蟄一臉擔心的看著賈明達,他眼中的無憂子是不是會因為畫符而出問題他管不著,只要賈明達沒事就好。
說到底,做師父的,就沒有幾個不疼自己徒弟的。
加之賈北蟄這一代只有賈明達這一根獨苗苗,而賈北蟄生性散漫,若是賈明達出點什麽事,他是絕對沒有心思再培養一個接班人出來的。
更何況他還有一個沒有讓賈明達知道的秘密,這個秘密趙無得暫時知曉,在他答應賈北蟄不外傳之後賈北蟄告訴他的。
休息了半個小時,趙無得恢復了些許元氣,瞪著有些渾濁的雙目頤指氣使的對賈北蟄道:“賈兄這麽看著恐怕不妥。”
賈北蟄斂容道:“趙兄要什麽。”
趙無得有些變態的舔了舔舌頭:“一口精血,二兩足矣。”
精血有四個地方能夠弄到,一個是眉心,一個是手指,一個是心頭,還有一個是舌尖。
趙無得雖然比較邋遢,卻也不會覬覦賈北蟄的舌尖血,心頭血會折壽,賈北蟄這麽大年紀了,他也不可能要。
剩下的兩個地方,眉心血自然又要比指尖血要好很多。
賈北蟄沒有絲毫猶豫,用拇指的指甲劃破眉心,然後漲紅臉,硬生生逼出了二兩眉心血。
趙無得是連杯子都沒拿,直接張開嘴在下面接。
喝了二兩眉心血之後,趙無得的臉色好看了不少,反之賈北蟄的臉色卻蒼白了不少。
一盆黑狗血被趙無得全部用做畫符,連盆子都被他弄得乾乾淨淨。
然後開始用糯米了。
一般來說,被僵屍咬了的人需要跟電視裡面一樣,用糯米水浸泡,不過趙無得並沒有這麽做,而是用手指甲將糯米上那黃色的芽摳下來,十分仔細的往賈明達的毛孔裡面插。
糯米芽不大,毛孔更小,要將糯米芽完好無損的插進毛孔中,這可是個技術活。
只見第一個糯米芽插進毛孔中,賈明達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隨後一股黑氣就從毛孔中冒出來,和那一層青氣融為一體。
每一個芽插進毛孔之後,都會有一點點黑色氣體冒出來,而賈明達的皮膚也會隨之變白一分。
但這是一份漫長而又細致的工作,賈北蟄是一點忙都幫不上,只能靠趙無得一個人。
因為趙無得在插的時候,口中還念念有詞,也不知道他念的是什麽鬼東西,反正不念的話估計那些黑氣不會出來。
忙活到後半夜,趙無得精神萎靡的直起腰杆,險些摔倒。
賈北蟄扶住他問道:“怎麽樣?”
趙無得翻了個白眼:“都說天師道的人都是一些護短到了極點的牲口,這話果然沒說錯。不問我怎麽樣,反倒先問自己徒弟怎麽樣。”
賈北蟄笑道:“我也沒指名道姓,趙兄怎麽知道我不是在問你。”
趙無得道:“你那眼睛是一刻都沒有離開這小子,難道是問我?看得出來你的他很關心,可你那麽做,難道就不擔心有一天他會恨你?”
賈北蟄避重就輕的道:“一把年紀了, 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太祖皇帝說,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看來你的想法,跟太祖皇帝是不謀而合了。也罷,路是你自己選擇的,我只不過是一個過客,到時候他要恨,也不會恨我。行了,你先扶我去休息會,其他的等到明天早上再說。”趙無得有氣無力的道。
他是真的累壞了,就連走路兩隻腳都有些發軟。
賈北蟄也難得的扶著他一直送到臥室才躬身離開,不然以賈北蟄的身份,還真不至於對一個老道士如此這般。
賈明達身上的黑氣不斷從毛孔中溢出,雖然沒有紙錢插糯米芽的時候多,但是源源不斷,好像他體內都是黑氣一般。
賈北蟄守在身體旁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將他從半夢半醒中驚醒,睜眼一看,卻是已經精神百倍的趙無得。
趙無得用雷擊木做了十八根穿心釘,這穿心釘只是一個名字,其實看上去跟楔子沒什麽太大的差別。
只不過楔子是放在榫卯結構上的,而這穿心釘,則是要釘在人身上的。
賈北蟄一下醒了:“趙兄,你這是要做什麽?”
趙無得面無表情道:“等會如果他要是暴起傷人,你就把穿心釘打入他的四肢,一根不行就用兩跟,絕對不能讓他沾染人血。”
賈北蟄一下懵了:“那這樣豈不是會傷到他?”
趙無得瞪了他一眼:“難道等到他沾了人血之後再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