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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的雪月風花》傾舞,藍家盛宴
  Part1.

  亭台閣樓,傍在青山綠水間。

  她盛裝起舞,身影繽紛在鋪著鵝卵石的小道上。及膝的長裙,金鍾花似的裙子,舞蹈中不停地抖動、搖擺,臂上、踝間,飾物泠然作響。腳步越旋越快,身輕如燕,飄逸靈動。忽見周圍燈火璀璨,紗幔飄飛,酒香撲鼻,賓客四座。她笑顏如花綻放,酒窩清淺搖蕩,妖冶絕世……

  漸漸地,退了琴瑟歌舞,賓客散去。午夜,他藍袍輕解,羽扇綸巾。月光灑在他冷峻的面容上。他擁她入懷,退去了人世間的富貴榮華……

  Part2

  “湘妹剛醒就走,也太不給哥幾個安慰了。”

  厚重的嚴褐色門簾被拉開,三個神態迥異的男子走了進來。大哥北宿白衣如雪,青絲如瀑。二哥西燁身披金甲,冷厲無比。三哥南七行裝怪異,灑脫不羈。剛說話的是南七兒,臉皮厚又油嘴滑舌的小哥哥。

  見到三個平日裡疼她愛她的哥哥,她眼裡又有了亮光,笑嗔道:“就七哥這嘴要改,婉婷好玩,大家都知道的,‘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我只是去那旅遊旅遊,看看風土人情,並沒有說要離開雲霄,離開義父。就算我離得開義父,義父也離不開我呀,我還要幫義父準備養生的膳食湯譜及飛天歌舞。”

  “婉婷真是咱雲霄的活寶,不愧是我的乖女兒。”雷卓旭撫須而笑,走進來,坐在床頭,平日裡犀利而威嚴的眼中此時卻溢滿了慈祥與愛憐。

  “天涼了要多加件衣服,更何況是在天氣多變的大漠。”雷卓旭眼角溢滿柔情地對婉婷說,“你們兄妹幾個趁年輕時候在一起,就要珍惜好好聊聊,本王還有些政事未處理,就先走了。”說著,笑聲遊蕩間,須發微揚,衣袖飛甩,他大步走出了雲湘錦閣。在她心中,義父體型彪悍,雖年過半百,仍寶刀未老,精神矍鑠。

  錦閣的庭院裡開滿了各色牡丹。牡丹乃花中之王,豔冠群芳。

  婉婷笑意嫣然,卻掩飾不了因長時間拒食而造成的臉色蒼白、營養不良。她縷縷長發慵懶而凌亂地披散在臥枕左右,寬大的被衾,富麗輝煌的顏色,襯著她水嫩白皙的肌膚。她動了動身,氣息仍有些微弱:“我想出去走走,大哥扶我。”

  北宿溫和道:“湘妹身子剛好,春寒料峭,應多披件棉氅才是。”

  他輕輕扶她起身,感覺到他深蘊著動人光芒的目光,她唇邊浮起若有若無的柔情。金橙色的裘衣軟綿綿的絨毛,把她穿風的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心因此比衣服更溫暖。

  她靠著北宿寬大結實的臂膀,瞧這一旁冷漠不語、輕倚樹乾的西燁說:“冰麒麟,去,把那頂帽子拿給我。”

  “自己拿,別寵著她。”聲音乾脆得讓人渾身起寒意。

  西燁素以冷酷無情,嚴正以刑著稱大漠。他是雲霄的執刑護法,專懲戒背叛組織的忤逆之人。他執刑時,比地獄修羅還可怕。小時候她總是追在他身後,叫他冰麒麟,如果他不陪她玩,她便說他鐵石心腸,不懂憐香惜玉。他從不笑,準確地說是沒有任何表情。他的金甲像火焰一樣耀眼,眼神如冰層下酷寒的冰河。偶爾他會摸著她的頭說:“小屁孩,不懂就不要胡說。”

  南七兒摘了一朵金牡丹欲別她頭上,花兒微顫,她臉色甚羞,歪斜了脖子。

  七兒樣子挺淘的說:“湘妹,都是自家兄弟,害什麽羞啊?怕是被義父寵壞了。”他擺弄著他那頭像火鳥一樣的紅發,

紅發在陽光下淡的不露痕跡。  婉婷的眼睛甜笑著眯成了一條縫,像假寐的狐狸,透著讓人迷眩的氣息,鵝蛋形的小臉容光煥發。

  她覺得家的溫馨也不過如此。但她必須離開大漠,離開這些熟悉的曾帶給她無數回憶與歡笑的面龐,緣於這次令她足足病了一月的朝廷選秀。可再怎麽樣,她都不會嫁給擁有后宮三千佳麗,以搜刮民脂民膏為樂,專橫貪婪的年過半百的胤帝。

  Part3.

  “姑娘,藍家送來了請帖。”牛媽媽笑盈盈地把黃金請帖攤在了她面前。

  “好,候著吧。”

  粉黛未施,青絲未攏,她沐浴在香水紅花裡。

  依稀可見,一個月前,大漠風沙裡,豔陽高照下,駱駝商隊迤邐行走。她扮作一絡腮胡子,穿過幾個綠洲,風塵仆仆來到盛世江南。

  依稀可見,她低垂著眼瞼,有些哀愁地扒在雲香錦閣的桌案上寫信告離別,娟秀的字跡洋洋灑灑,爐裡的火苗跳躍不息,角落裡檀香嫋嫋透過窗,溫暖如故……

  沐浴後,她輕衫薄裙,獨倚窗頭。只見西子湖畔,十裡荷香,萬家燈火,放眼闌珊。

  牛媽媽來後,又不斷在耳畔嘮叨,解說種種在藍家晚宴上應注意的事項及作為極品狐狸精應有的種種媚態作風。

  她有些困意,什麽都聽不進,只有一縷縷的思緒如籠罩在樓台水榭間的層層霧靄,若隠若現,糾結成愁……

  被賣入歌舞樓已是一個月前的事了,她以絕秉的舞姿與清麗的容顏為歌舞樓獲得了一大筆收入。牛媽媽可謂是她的“伯樂”,看出了她驚世駭俗的舞蹈天賦。

  在那一個月前,她曾真真正正地愛過一個人,那種感覺和對哥哥們的感覺完全不同。她曾熾熱地把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交給他。他讓她由一個清純的女孩轉變成了一個“香豔可口”的女人。

  那個人的名字叫岑鍾,很容易聯想到鍾愛一生、情有獨鍾。

  岑家坐落於西子湖畔,也算是當地名門望族。一次,她路遇歹徒,是岑鍾奮勇救了她。他搏鬥的身影是多麽強悍,他五官的輪廓是多麽俊朗,她曾經一度以為,他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天使。那時,她還不知道這世間是沒有天使的。或許也應了那句話,天使與魔鬼只有一線之隔,他其實就是魔鬼的化身。

  那天夜裡,冰冷的被衾,月光反射著冷冷的光。

  他說,其實他愛的是他的妹妹岑欣,他們從小青梅竹馬,沒有血緣關系。

  他還不動聲色地說,他要把她送給江南最具權勢的藍家大少,他們是商場最好的朋友。她懵了,他們玩的遊戲她一無所知。

  冷寂的夜裡,冰涼的雨劈裡啪啦地打在她身上,如利箭般刺穿了她的靈魂,驚顫、恐懼,及不可預知的命運。

  她咬著牙說:“寧願做青樓女子,也不玩這場遊戲。”

  他說,好,他成全她,沒有絲毫猶豫,更不用說愧疚。

  她有那麽一刻是忽閃著朦朧的眼睛出神地看著他,卷曲的睫毛上噙滿了斷線珠淚。

  她曾經還想用稚嫩的聲音問:“你真的沒愛過我嗎?一點點也沒有?”可身為義父的女兒,她注定不會如此卑微地把自己的尊嚴踐踏在一個不可原諒的男人身下。沒有哪場愛情比自己的尊嚴重,也沒有什麽事比自己的生命更重。這是她從小明白的道理。

  “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他音調柔淡,緊皺的眉頭也開始流露出平日裡那種平和的氣質,讓人心折。

  一個月內,她成為江南最受矚目的,才、色、藝俱全的頭牌舞伎。

  Part4.

  終是要見一面的,藍家大少。

  那大廳內擺設極其奢華,但比起金碧輝煌的雲霄城還遜那麽一點。地板上鋪著猩紅撒花洋毯,角落裡擺著各色汝窯美人觚——觚內插著時鮮花卉,牆上懸著各朝才子的名畫。大堂內共有三十六張紫檀雕螭桌椅,其中最上方是主人的青緞靠背座榻及高幾,幾上茗碗瓶花、瓜果美味俱全,其余桌椅一次靠邊陳設,中間是供歌姬舞伎張顯歌舞的。

  夠資格來藍家參加晚宴的,非富即貴。

  牛媽媽拉著她在大堂隔壁掛著簾子的化妝間內瞧著大廳內的動靜。喧嘩、熱鬧、酒肉撲鼻,這是她心中唯一的感覺。牛媽媽指著坐在大廳中央最上方的年輕公子說:“那人就是藍澈,只要你能打動他,你就是今晚最大的贏家。”

  她輕抬眼瞼,吝嗇的目光投向了這個世人眼中最不可一世的紈絝大少。他錦衣玉帶,金冠束發,面如冠玉,相貌英挺,神態冷酷而自傲。

  而他的旁邊就坐著那喪盡天良的岑鍾。她不得不佩服岑鍾儒雅而紳士的氣質,但現在這種氣質不得不令她作嘔。

  她的舞蹈妖嬈而唯美。裹胸的金衣,百褶的長裙,長長短短蕩漾的瓔珞,將她精致的曲線完美地呈現出來。扭動的肢體,伴隨著奢靡的音樂,****裸地呈現在眾人欲望的目光中……

  他把她摟在懷中,在她耳邊說:“今晚陪我。”

  她聽到了,但沒有多少在意,眼睛隻注視著貴賓席中白衣如雪的人。

  當她剛踏進這大廳時,她忽然間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猛抬頭,向大堂的一角看去——

  普通的雕花方桌,上面擺著幾碟小菜及酒杯。

  他的手寬大而白皙,低頭飲酌的樣子風度依舊。

  對,還是那件白衣,不染塵埃,披在他身上卻剛強有力,高大魁梧。

  她的心差一點就翻天覆地地絞痛,喉嚨裡幾乎哽咽著:“大哥……”

  “好。”

  在那樣的情況下,她只能隨聲應付。轉而,她一用力,又旋舞到了席中央。

  藍澈的未婚妻,高貴的葉翩羽小姐,注意到了這一幕,臉色煞白,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憤怒,只是不敢當場發作。

  令婉婷好奇的是藍澈的身後站著一個藍衣人,他五官精秀,小臉瑩白,長發高束,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裝。

  她心中笑言,果然是江南第一少,定是紅顏知己滿天下。

  忽見,藍衣人身上所散發的寧靜樸素的氣質似乎與這晚會格格不入。她當時沒有多想,只顧跳舞,盡情發泄在無助命運中的悲哀。

  歌舞消退,賓客散去。

  他與她獨處一室。皎潔的月光傾瀉,空靈悠遠。

  她穿著鏤空的裙子,傾斜著身子坐在他結實的腿上,凝脂雪膚,若隱若現。他仔細打量著她的容貌,覺得她有那麽一絲楚楚可憐,還帶著任性的嬌俏,但更多的是讓人不得不迷醉的嫵媚。

  他問:“你叫什麽名字?”

  她說:“一無名青樓女子。”

  他注意著她的眉,彎彎如柳葉,深褐色,粗細相宜。她的唇,看起來十分飽滿,性感濕潤嬌豔欲滴一如玫瑰花瓣。有那麽一刻,他的目光就落在那一張臉上,沒緩過神來。

  當她主動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他一口,胸口感覺到了她身體的柔軟無骨及溫熱,他才回神,熱血沸騰。他拈著她白嫩柔滑的小臉說:“你知不知道,你很放/蕩?”

  她笑得有些不自禁,“那又怎樣?‘食色性也’,天經地義,只是傳統苛刻,讓女人矜持地虛偽了上百年。”

  她愣愣地看著她,這是一個什麽女人,在風月場上呆了多久,怎麽這麽放肆?隨即又恢復本色,問:“你多大了?接過多少客人?”

  她眼神裡有一絲隱晦的掙扎,掙脫了一下,想起身,卻又被他按了回來。她潤了潤嗓音道:“如果我說,你是第一個,你信嗎?”

  Part5.

  盛夏的園林潮濕而蔥鬱。

  她身著淡橘色及踝長裙,化了淡妝,搖曳在通往西廂房的長廊上。

  清溪綠水間丫鬟小廝魚貫行走,似乎有人對她指指點點,但聽不真切。迎面走來兩個丫鬟,那長相小巧的先問:“昨晚公子感覺舒服嗎?”

  她回答得挺乾脆:“昨晚公子沒和我歇息。”

  那粗眉大眼的丫鬟粗聲粗氣地說不可能。

  昨晚,她的心有一點微疼,難道是為藍澈?

  她的舞帶著妖媚與蠱惑,她的身軀緊貼著他,滾熱而顫栗,她經不住心悸,想抱他抱的更緊些,而他卻輕而易舉地推開她,只是她忽然瞧見,他面容蒼白緊繃,那一陣欲咳未咳的忍耐,令她心疼。

  他站起來說了聲西廂房有人為你打點一切,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穿過朱蘭玉石,她來到一片梨林,梨辦兒紛繁如雪,繽紛而下。

  樹下有人撫笛而吹,笛聲空曠悠揚,藍衣飛卷。

  而藍衣人旁邊站著--藍澈,他抱胸而立,較昨天臉色紅潤了一些。

  她轉嗔為喜,見藍衣人與他甚是親密,又轉喜為嗔。忽而一切幻影又都消散不見……

  屋頂有人。敏銳的聽覺告訴她。

  “下來吧,我想我還是雲霄城的人。”

  她的聲音在濕熱的午後如冰塊撞擊般清脆悅耳,又仿佛隨著朗朗清風飄蕩回環。

  “東主。”

  廊上四黑衣人如疾風驟雨般閃掣到她周圍,並單膝跪地,像把她當成女神般敬仰著。

  她的感觸立刻像四濺的雨水收不攏,原來她還是大漠的聖女,只是雙足沾滿了俗世的塵埃。

  “你們是來帶我走的嗎?”

  她攏了攏凌亂的發絲,傳神地看著這四個彪武大漢,“雲遊四虎。”

  四人一時面面相覷,從他們的表情上,他們並不樂意帶她回去。憧憬的湖水漸漸平息。她覺得自己的問題好愚蠢,就像一件衣服,被墨沾濕了是不容易洗去痕跡的,她也回不去了。

  帶頭的老大說:“東主放心,主上特意派我四人保護您,所以您的處境絕對安全。但請東主勢必為主上完成一個任務,也就是從藍家取得無暇玉雙飛燕。”

  她閉眼琢磨著字句的含義。心想,原來那晚藍家宴,所有人都是為無暇玉而來,大哥也不例外。只是既然他找到了她為什麽不把她帶走?

  她忽然如夢初醒地記憶起了許多事情,這些事情在意識裡塵封已久,然而她卻像剛剛發現他們的存在一樣。

  城區郊外,大哥教她騎馬。

  冬櫻樹下,大哥教她撫琴。

  大哥在義父苛刻的訓練中為她解圍。

  大哥曾說女孩子的幸福就是安逸的生活,不必參與江湖上的紛爭。

  大哥也曾稱讚她,天下舞跳得最美的女孩。

  大哥穿著水袖長袍,擁抱她的時候,寬大的衣袖,抬起手臂,像天使的兩面翅膀……

  如果有誰問,為什麽要離開雲霄城,她一定會回答,因為大哥一定會找到她。

  為什麽憂傷盡數裂開?

  為什麽不把我帶走?就算我的自由、我的愛情都化為泡沫。

  這是任性和離家出走的代價嗎?我要的安逸消失了,就如我失去純潔一樣。

  “好,我一定會幫義父拿到雙飛燕。”她眼睛裡的光芒格外堅定,“勢在必得。”

  Part6.

  靜夜,他們又相處在燈光搖曳,珠簾玉翠中。

  他淡淡道:“給我跳支舞。”

  “好。”

  她輕笑一聲,開始擺動手臂蹁躚起舞。

  她跳的很用心,口裡唱著靡麗的曲子。

  他坐在雕琢著繁複花紋的高靠背長椅上,交疊著十指,若有所思。

  一杯裝在景陶杯裡的人參茶在他的面前冒著白氣,氤氳著柔和的光。

  他的臉白皙而冷峻,鎮定並且沉著。

  一曲完畢,他微微張開雙臂,示意擁她入懷。

  她踏著舞步旋入他懷中。她聽見他的心跳,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

  “好像我們前世見過。”

  她傳神地看著他,發現他的臉色很憔悴,微笑也帶著疲倦。

  “是嗎?”他呵呵笑道:“你真的是青樓女子,怎麽我發現了你眉宇間的貴氣。”

  她把頭貼近他的胸膛,一陣強烈的欲望隨著那些荷爾蒙的氣息滲進毛孔,鑽到她的身體裡,靈魂裡。她問:“你喜歡我嗎?”

  他故弄玄虛,“你說呢。”

  她道:“我不是大家閨秀,不是淑女,你喜歡我嗎?”

  藍澈輕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我卻認為,淑女雖可愛,但並非我所愛。”說著溫熱的唇舌將她緊緊糾纏。

  她撇開他問藍衣女子是誰。

  那晚,她看到他們在一起。藍衣女子把臉瞥向暗處說:“澈,今晚你喝多了。”湛藍的衣裳,深不見底的眸子,神秘而沉靜。

  “我不在乎。”晚風勾勒出他微笑的弧度,“如果她能因此離開我,未免不是一種希望。”

  這個她自然不是她婉婷湘,但會是誰呢?是他的未婚妻高貴的葉翩羽小姐。

  她天生就對一切秘密與內幕有無可抑製的興趣,每當揭開一層她就會有掏得珍寶的快感。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偷聽的機會。

  清高之藍衣女子道:“爹讓我照顧你,可我現在的醫術還不足以使你恢復,”她停頓了一下,又道;“不要再近女色,那樣對你無益。”說完,便起身離開。

  “小泉。”他叫住了他。

  她停住腳步,卻吝嗇地連看他一眼都沒有,“對不起,澈,爹曾說要我照顧你一輩子,可我的心不屬於這,明天我就離開,謝謝你的關照,告辭!保重!”

  風吹散了她的束發,長發傾斜而下如海藻般深邃古樸。她猜測對了,她真是一秀外慧中的女子,那可是他的藍衣紅顏。

  從他目送她離開的眼神中,她讀出,原來他看似多情,實則癡情。

  他告訴她:“小泉是江南最有名的女藥師,她的父親風前落是中原第一正義山莊的莊主。”並說她武功高強,是個很厲害的俠女。

  說著,他溫熱的手,摩挲著她裸著的小腿,她那長長的及踝的紗裙被輕輕地撩起,他溫熱的指尖緩緩地滑過了她細膩的肌膚,指尖是輕巧地碰觸,沿著腿部的線條向上一路延伸,從輕輕的愛撫逐漸深入到用了些許力氣的揉捏。他的唇舌也絲毫未停消,從她緊閉的眼瞼處,到鼻尖,到色澤紅潤飽滿的唇,再到小巧的耳垂,而後攻擊的點停留在了曖昧的鎖骨處……

  Part7.

  往後個把月,她再也沒見過他,他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只是忘不了那一夜的溫存。

  離開雲霄的日子,她真的很累,很空虛。那些偽裝的堅強在現實面前原來如此脆弱,可以擊毀所有的信念與耐力。

  天邊泛起了白,淚無聲地掉。原來當孤獨空虛佔據心房,那些灼傷心靈的傷口就會重新裂開,溢出鮮血,痛得撕心裂肺。

  誰贈你多情舞,誰賜我玲瓏心?

  清晨,她獨自在蓮花池邊散步,遇見了一個灑脫不凡的男子。比起藍澈,他顯得較親切隨和,渾身散發著朝氣,嘴角洋溢著陽光笑容。

  他主動找她搭訕,他說,他叫易蕭,是藍澈的結義兄弟,江湖上的朋友,並說,在藍家大宴上,他們見過面。

  易蕭總是時不時地翻過那道高牆,找她聊天。此後,她的生活也不再那麽單調,如被困冷宮的妃子般。易蕭很幽默,總是能逗笑她。她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心底裡希望天天見到他。

  偶爾一次,隔著半透明的窗,她看到藍澈沉思在書房的背影,清幽冷寂。她心中好期待,好似一團團流動飄舞的雲霞,但不知緣由,她駐足,逃離似地走開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荷香淡淡,荷花豔豔,荷葉羅裙,渾然一體,相映成趣。

  易蕭說;“你等著,我摘一朵給你。”

  他凌波躍湖的樣子比起大哥,顯得如此笨拙。大哥的身形如燕般輕盈。

  她掩住笑,接過他手中的蓮花,說謝謝。

  那一刻,卻恰恰被藍澈看到。

  藍澈走過來隻說了聲,“招花惹草的青樓女子,本性難移。”

  她杏眼圓睜,神情較激動地說:“對,我是你的誰?我為什麽不可以找別人談情說愛?你又憑什麽管我?你用多少錢把我買來的,我都可以還你。本小姐永遠都不缺錢,我有一座你無法想象的金庫。”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低低的沙啞的甜,說得特詭秘。

  他怒目圓眥,一把拽住她的手,額上的青筋歷歷可數,身子前傾,盯緊她道:“原來這就是你們的劣根性。”

  兩人雙目交織,電光石火,不肯相讓。

  他欲反手給她一巴掌,但被易蕭迅速阻止了。

  易蕭低頭對藍澈說,不慌不忙,顯得十分鎮定,“大哥,我想你一直忙於公務,無法陪大嫂,所以我走來陪大嫂解解悶,請大哥別誤會兄弟。”轉而又對婉婷湘說;“大嫂,我從沒見過大哥對一個女孩這麽在乎過。”他說的很正經,又帶著頑皮的笑,特別是那句,“你才是藍家真正的未婚妻。”

  說完,他便甩甩額前張揚的發絲,消失在霧靄沉沉的蓮池那邊。

  未婚妻?!她心中疑問重重。這是什麽意思?這代表什麽?本想問藍澈,可藍澈也一聲不響地走了,什麽都沒解釋。

  從雲遊四虎那打聽,原來藍家生意蕭條,葉家也明裡暗裡想與藍家解除聯姻關系。藍澈一怒之下氣言:“就是娶那青樓舞姬,也比讓你葉家小姐進門強。”眾人聽得言外之意是:藍澈想娶她婉婷湘。雖然是一句戲言,也溢出了藍澈對她的喜愛,哪怕只有一點點。

  她十分堅定地說:“我要幫他,從即日起,你們幫我收集江南商場的所有資料。”

  雲遊四虎說:“東主,這偵查工作,我們兄弟不難做到,可您現在的主要任務是為主上拿到無暇玉雙飛燕。若沒有盡早拿到或落入他人之手,如果主上怪罪,對你我都沒好處。”

  她道:“雙飛燕自然……自然能拿到,而我之所以被奉為東主,你們也是知道的,不必我多說。”

  “是是。”雲遊四虎連連點頭道。

  她從小就和三個哥哥一樣接受雲霄城的魔鬼訓練。所不同的是哥哥們都有武學體能訓練,而她這方面失去了,她最主要的課程是理財及商場攻略。雲霄好幾筆生意都由她接過手,她與北宿、西燁、南七並稱雲霄四大護法。只是外界還不知道,理財有道,詭計多端的大漠東主竟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Part8.

  雖然盡了力,可藍家最終以破產收場。

  其實婉婷心中隱隱知道,讓藍家破產的其實就是義父。但不知義父是為了讓他的買賣衝破中原市場還是想給藍家一個下馬威。總之,藍家敗得一踏塗地。是啊,年紀輕輕又年少輕狂的藍澈又怎會是老奸巨猾的義父的對手。有句俗話不是說,薑還是老的辣。

  那天,下著滂沱大雨,藍家大院一片蕭條。下人走的走,散的散,室內像被匪徒洗劫一空般,滿地狼藉。她找過很多地方,終於在郊外一處僻靜的青山坡那找到了一臉落魄的他。

  當時,她打著油紙傘,提著盛滿小米飯菜的竹籃,穿著亮橙色的及踝百褶裙,在滴答作響的大雨中,猶如一尊女神,華美而秀麗,每一次蹙眉都會讓人神魂顛倒。

  藍澈跪在墓碑前,低頭,一聲不吭。

  她走過來,說:“即使沒有了財富,你的父母也會保佑你平安。”

  她把飯菜放在了他的身邊,他沒有理睬,繼續低頭,一聲不吭。

  她把傘移至他頭頂,道:“我隻想說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永遠走不出青樓。對了,你身體不好,不能淋雨,更不能不吃飯。”

  “你怎麽這麽囉嗦?”他反過頭,冷冷地看著她,那瞳孔裡似乎有冰塊,“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同情。”

  她愣住了,這個人比人稱“冷面修羅”的二哥哥西燁還冷酷。但既知此點,便有方對付。她說:“如果我愛上你了,是不是該有同情心?再說,你是我的,我怎麽狠心不管你?”她說話的表情認真到有些天真。他盯著她狠狠地說:“你這個不要臉的瘋女人,告訴我,誰派你到我身邊來的,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何還來自討沒趣?”

  她深呼了一口氣:“好說,藍大公子只要交出家傳之寶無暇玉,我這就走人,再不煩你。”

  “原來又是為了雙飛燕而來。”他笑的肆意而無奈,“好,就算藍某今天死在這,無暇玉也絕不會落入賊人之手。”

  其實他不是隻說給她聽的,旁邊矮樹林裡殺氣衝天。

  她也查覺到了情況的不對勁,毅然把傘扔開,拽起藍澈的手,輕聲說:“跟我走。”兩人便有默契地徑直往山坡下奔去。

  風呼呼灌進他們衣內,雨順著臉頰、脖頸浸濕了有些畏寒的肌膚。狂奔中,她心裡隻想著救他,卻忘了最初的目的。

  那繪著江南潑墨山水畫的油紙傘遺落在常青樹枝乾上,劃破了一道口子,左右飄搖。

  被包圍是預料之中的事,血腥、搏鬥常有發生。

  最關鍵的時候,易蕭出現。

  他穿著濕透的輕衣布衫,手握一把鋒利的古劍,那劍反射著冷冷的光,咄咄逼人。

  他長嘯一聲,揮劍橫掃,劍的威力十足,凡是被他氣焰所及,非死即傷。易蕭曾笑侃過,這劍名浪子衝,是他一個名守劍神的酒鬼師傅傳給他的,那師傅可謂神龍見首不見尾,足足一怪人,滿身酒氣,絡腮胡子,形容邋遢。

  奔跑。追殺。劫住。突圍。

  就這樣反覆著延續到一裡外的山壑裡。最後三人已筋疲力盡傷痕累累。

  在一個山洞裡,她敞開心告訴他:“願不願意信我一次,也許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當晚,他來不及回答,邊舊病複發,不省人事。

  易蕭誇她:“你輕功不錯,哪個門派的?若有時間也教教我。”

  她說好,只不過要告訴她無暇玉在哪。

  易蕭爽朗地笑出聲來,“湘湘,我非常相信你,你真是個善良的女孩子。”

  她回笑道:“你說的善良是反語吧?”

  Part9.

  當他們來到大漠之巔--雲霄城,已是夕陽西下,滿城金輝。

  她匍匐在義父的座下,懇求大漠之王原諒她的離家出走,不辭而別。雖然他在她的心中永遠都是那麽慈祥和藹,但他的威嚴是不容許任何人侵犯的。

  義父仍像對待孩提時期的她一樣,溫和而憐惜地說:“湘兒,謝謝你為義父奪回無暇玉雙飛燕,你要什麽,義父都可以給你。”

  她說:“婉婷只求義父賜給我一個健康的丈夫。”

  雷卓旭眯合著眼睛,笑了笑,道:“哦!我的寶貝女兒說的不會是那個重病不醒的活死人吧?”

  她道:“我要求義父聘用最好的禦醫,用最名貴的藥材救治他。”

  雷卓旭沉默了幾分鍾,然後說:“好,湘兒,無論你要什麽,我都答應,就算是一座城,我都可以給你,何況是一個人。”

  她欣喜地叩頭說:“謝謝義父。”

  雷卓旭又拿起無暇玉,在燈光下,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他輕念道:“輕巧玲瓏蘊萬千,寧輸數子不先失。每逢倚蓋雙飛燕,為訪高人態度謙。”

  那是一尊精雕細刻的絕美玉像,說雕刻的僅僅是一隻展翅欲飛的燕,那太平淡無奇了。那燕的形狀在昏暗的燈光下猶如一個羽化而登仙的人,恣意昂揚著他的雙翅,純淨溫和,沒有一點瑕疵。

  不對,玉雕的底部有一塊斑,極其細小,猶如一道裂縫。

  無暇玉不是白璧無瑕,無可指摘的嗎?為何也有斑?她出神的看著,覺得很想笑出聲,原來這世界沒有哪樣東西是純潔完美無瑕的。

  這時進來一個人,張揚個性的發絲閃耀著金色的光,打扮奇異的服飾讓人感覺不修邊幅。近看發現他右臉新添了一道猙獰的疤痕,她一愣,知道他的背後一定有段驚心動魄的故事,現在不方便或許以後會問。“怎麽這麽沒禮貌,進來也不通報一聲。”雷卓旭皺眉道。

  “失禮,義父。”南七兒臉色凝重,“湘妹,我到處找你,沒想到能在義父這兒碰見。”

  時光如流水般傾瀉在大漠每一片磚瓦,每一道日落上。沙海漫漫,曾有多少夢想輝煌?她又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看紅日西落。南七兒的聲音如沙礫般飄進了她的眼睛,刺痛她的心田。

  “你知道嗎?北宿走了,他為了你和義父鬧翻了。在江南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他知道你被那個畜生欺騙、糟蹋,他知道你在紅樓賣笑、陪酒。但義父說這是你必須經歷的磨練,他不許任何人去救你。”

  “噢!竟是這麽殘酷。”她只是平靜地笑笑,腦海中不可抑製地回憶大哥漸漸模糊的畫面……古琴之聲,悠悠謙和,平靜雅致,那可是大哥在冬櫻樹下悠閑撫琴麽……

  “可七哥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呢?”

  “湘妹,別傻了。離開雲霄或許對你更好,這可是七哥給你的忠告。”南七兒說完便轉身離去。

  婉婷努力讓自己紛亂的心平靜下來,追上他說:“七哥,你怎麽變得這麽快啊!你不是說我是大漠東主,風華絕代蓋過十五的月華,只要我一伸手,要什麽樣的男人,就有什麽男人,只要我一動表情,天下就為之風雨。今天怎麽會說離開雲霄這樣莫名其妙的話呢?”

  “呵呵。”南七兒笑道;“別裝了,傻冒的湘妹可不討七哥喜歡,對了,那個叫岑鍾的家夥現在在地牢中,你想怎麽教訓他就可以怎麽教訓他。”

  她笑道:“西燁不會讓我失望的。”

  Part10.

  她已經有半年沒見藍澈了,每天數著相思豆,也抵不過烈火般的思念。

  有天,她翻過高牆,悄悄地來到兀神醫的密居之地。出乎意料,他見到了一個自稱她娘親的神秘白發女子。那女子開始還頭腦清醒,後便不知她口中所雲了。

  婉婷整理了一下,她說的大約是二十年前冬臨島的事。

  她很想知道:“我是義父的親生女兒嗎?”

  她說:“在半年前,他一直視你為親生女兒,因為我抱你來雲霄的時候,曾欺騙她,說你是我姐姐晴然的女兒。其實,你的父親是雨萊,和雷卓旭、風前落、電秋、雲蔚,江湖並稱風雨雷電雲。只是那一場大****把他們一個一個驅逐出了冬臨。”

  “那您是……”

  “我叫許諾,是你義父結發妻子晴然的親妹妹,我和雨萊抱著姐姐的兩個孩子並帶著你逃往雲霄的路上,不幸被截住,暴風雨中,姐姐的孩子滾下了山坡,不,他們被抓走了……姐姐的兒子手臂上有一塊水晶匙的烙印……我真不敢告訴雷卓旭,他走之前,姐姐懷了龍鳳胎,否則,他會發狂的。”說著,白發女子開始口不擇言。

  水晶匙?!

  他忽記起那天在山洞,她幫易蕭包扎傷口時,曾發現易蕭手臂上奇怪的痕跡,莫非……

  她的心驀地緊張起來,只見面容憔悴的母親口中念念有詞:“那一幕幕如雪的滄桑映著冬臨女主人無盡的孤寂,踏雪橋上,淚眼望穿,等待,猶如冬的絮語……”

  她有些悲涼,但漸漸撫平,俯身說道:“娘親,我已經有了愛的人,你能為我梳發髻嗎?”

  Part11.

  幾個月後,義父手下的兀神醫終於答應讓他們見面。

  她依舊穿著鮮橙色的及踝百褶裙,金鍾花一樣的裙子,線條合身、舒暢,領口是搖曳、飄逸的明黃色荷邊,裙底也有一圈波浪狀的花紋。

  她的鞋是用光滑的絲做的,鞋帶用金線織成,那鞋上綴著的珠子與玉石,白天可以反射太陽的光芒,夜晚可以映照柔和的月光,還有紗網罩著的燭光。

  她有描黛眉,點口脂,抹胭脂,戴頭飾、耳飾。銅鏡中的她莊重、嚴肅,又不失女性的柔弱、溫和、風情閃爍。

  “我要和你結婚。”

  她邁著修長的腿向他款款走來。那一種渴求似乎讓她暫時忘了離家出走的大哥及為生死之交的易蕭。“湘湘,你真美!你的舞姿媲比廣寒宮中的嫦娥,你的聰慧,讓荒涼的大漠有了光彩。”

  他輕輕地在她光潔的額上吻了一下,如蜻蜓點水般,溫潤而不含情/欲。

  他的身上有百合的香味,發絲柔順而有光澤。他喜歡說:“別讓我擔心,相信這世間有好人。”

  清爽的風吹散了發,隨著簾子起舞。白衣不染塵埃。

  大哥。藍澈。模糊了她心中的愛戀。但今晚,她要和藍澈結婚。

  他問:“你為什麽喜歡我?因為我的一無所有嗎”

  她說:“你骨子裡很要強,但遇強則弱,並不是說你退縮膽怯,而是他的強大壓住了你的力量。但凡是力量,都有爆炸性的一天。”

  他說:“是嗎?你好像很了解我。”

  她笑了:“其實你知道嗎?我看穿了你的心,以前我從沒見愛可以如此深情厚誼,但在你身上,我得到了映證。”

  他問:“此話怎講?”

  她道:“其實你非常喜歡葉小姐,你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為了她,你放棄了與她在一起。你不相信你的病會好,因為年少的失敗與病痛讓你失去了對自己的信心。”

  他說:“你為什麽對我這麽有信心?江南最有名的大夫曾說,我活不過三年。”

  她說:“所以啊,事實證明我才是你的真命天女, 只有我才對你的病。”

  他有些撒氣:“你果然是大漠裡的妖精花,名副其實啊!”

  “哈哈哈……”

  突然他們都笑了,笑聲引來了一群徘徊的大雁,在瓦藍的天空上,一會兒排成一字,一會兒排成人字。當有一天,她不再是被權勢擺弄的東主,他也不再是為了家業奮鬥拚搏的藍家大少,他是否會記得他與她曾擁吻在豪華的藍家大宴?

  她會說,你的吻很冰涼,不過挺佩服你的勇氣。但她沒告訴他,其實這種感覺就如冬天的井水般,讓人體會到一種融合了熱與冷的溫度。

  現在回想,仍余香彌漫。

  在眾人的喧嘩中,他鎮定宣布:她將是我的未婚妻。說著便一下子強有力地把她抱到懷中,熱烈地擁吻。燈光閃動下,他們的身影似乎旋轉起舞。那一刻,他有種貪婪的魅力,仿佛要一手遮天,獨吞天下。不容置疑,她完全抗拒不了。他不會包容地微笑,但他有本事讓她對他戀戀不忘。

  原來緣分有注定,雖然他們都不是彼此生命中的唯一。

  他又問她:“你怎麽拿到無暇玉雙飛燕的,是易蕭那小子出賣了我?”

  他隻笑不語,考驗著她的耐心。

  “我不告訴你。”

  她的神情帶著促狹的意味,任他怎麽絞盡腦汁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很久很久以後當他們再一次攜手看日落時,她才說漏嘴,原來是她用西疆的催眠術套出了無暇玉的私藏點。

  他說:“你真是個狡猾的丫頭。”

  她說:“你應該相信你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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