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蓋子上有個小杓子，你稍微弄一點就好。對了，你們沒掛號是吧，這就有點麻煩了。”李欣摘掉手套又洗了遍手，小金子回到爸爸懷裡還是哭個不停，看來還是她來抱抱吧。病房裡安安靜靜的，小金子的哭聲格外大，就算隔著兩道門，李欣也能聽到病人被吵醒後呼吸機報警的聲音。

　“哦，”金恆盛難得臊紅了臉，男人的手本來就要大嘛，手套撐破了怪他咯?

　“我們沒來得及掛號。”金恆昌也慚愧的不行，今天他身上是帶刺了，一抱小金子就哭，走大街上別人肯定以為小金子是他搶來的。

　“嗯，我知道了。抽屜裡有鞋套，你們穿上後跟我到病房，我先給小朋友拍個片看看腸管形狀，大便常規這事待會再說。”李欣抱著小金子有點尷尬，小孩子肚子餓會遵循本能找吃的，額……那個，化驗室晚上值班的人很少，金恆昌他們說急診的人又多，李欣不認識檢驗科的人，還真沒辦法去插隊。

　羅絳坐在床上思考著，如果她是醫生，應該給小金子出一個怎樣的治療方案呢?拍片是肯定的，然後是腹部的視診聽診，再然後大便培養肯定是要查一個的，畢竟家屬說便血了嘛。

　慢著！大便培養?

　羅絳一拍腦袋，金恆盛剛才是說掛不到號吧，沒有門診號李欣怎麽開門診化驗單呢?羅絳啃著手指頭，看來她給李欣出難題了。

　羅絳重新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嗚，晚上九點多，希望沒有破壞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喂?老胡，我是絳絳。”胡彰薇和裘海都是檢驗科的，but，檢驗科有兩層樓，不同的檢驗項目有不同的部門負責，大小便培養肯定和新生兒篩查科室不在一個地方。羅絳不知道胡彰薇具體負責那個項目，不過同一個科室的人，老胡打個招呼的話值班技師應該會幫忙的。

　“你今天回來啦?陽台上曬了你的衣服。”胡彰薇這幾天都在上班，羅絳出去開會的事情她知道，要去考科目二她也知道，只是不清楚羅絳是不是從千山直接去考場。

　“嗯，我回家拿了點衣服。老胡，大便培養是你們哪個部門負責的?我一個朋友的寶寶生病了，我們科的醫生幫忙看病，可是掛不到急診號，小孩子便血了結果大便培養做不了。”羅絳可不敢告訴老胡是金恆盛他家的事，不然隔著手機老胡也會罵得她狗血淋頭。

　“哦，這事你得找楊劍啊，他今天值夜班，胖大海在醫院陪著呢，現在還沒回。”胡彰薇怨念頗深，冰彬泡實驗室，羅絳出門沒回來，偌大的家裡就她一個人，孤獨寂寞冷啊！

　“行，我掛了啊！”羅絳直接撥給胖大海，又把事情的經過複述了一遍。

　熱情的裘海表示沒關系，不就是一個大便培養麽?讓楊劍給你做。那個朋友知道他們在檢驗科的哪個門麽?不知道?沒關系！我親自去你科室拿！

　羅絳哪能不明白裘海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呢?科室有標本梯，直接放下去不就行了，她哪敢冒這個險！

　李欣得知羅絳找到人做化驗後松了口氣，片子顯示腸管充氣均勻，小孩子人也還好，沒有上消化道出血的症狀啊。要是大便培養做出來隱血是陰性的，那她就可以考慮其他的事情，小金子也能喝奶了。

　金恆昌一直在旁邊待著，羅絳給李欣打電他也聽到了。金恆昌在體制內混了有幾年，別說是朋友，就是上下級肯這麽幫忙的人不多。他又不是不懂人情事故的人，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趁李欣被護士叫走的時候，金恆昌抱著哭鬧不止的小金子朝金恆盛伸出手，“帶錢包了沒?有現金麽?”

　“沒有，我隻帶了手機和鑰匙，醫院可以用支付寶，我就沒帶錢了。”金恆盛沒明白大哥想幹什麽，杭城早就是無現金城市，大哥要錢幹嘛?

　“那個，羅絳她醫生朋友不是給小金子看病了麽?又是檢查又是拍片的，咱們總要給點錢意思一下。掛號號和辛苦費總要給人家吧。”金恆昌後悔自己早沒想到這點，他在急診室看到又ATM機，之前取點錢就好了。

　“大哥，醫院裡規定不能收紅包，這裡到處都是監控，你給錢是害人家。這樣吧，待會我去買點水果就是。”金恆盛深知浙省醫院對收紅包這事管得特別嚴，發現一個處分一個。給錢咱不行，買點水果總可以的，再說買水果可以用手機支付，用不著現金。

　“那也行，待會你去買兩份，羅絳不是還請檢驗科的醫生幫忙了麽?你問清在哪個地方，也給別人送點過去。”金恆昌倒是沒想到這茬，內蒙不比沿海，某些黑診所給錢還能看性別呢。

　“知道了，那我現在去?”金恆盛把東西收好，只等金恆昌發話。

　“還是等會吧，你留在這也能跑腿。”金恆昌猶豫了，這次來醫院行事隱秘，就出來兩個大人，他要帶娃，而且對醫院又不熟，金恆盛走了他怎麽辦?

　“也是。咦，我真是傻了，可以叫外賣啊！”金恆盛無意間打開萬能的支付寶，他是沒空出去買水果，但是可以直接讓店家送過來啊。

　“那你多買點，挑離醫院最近的店，不然送過來都深夜了。”金恆昌沒體驗過杭城的外賣，只不過出門總能遇上送外賣的摩托小哥，想來外賣是無處不在的。

　“知道了，羅絳科室裡人多，我買300塊的應該夠了，檢驗科好像就幾個人，那就買一百塊。”金恆盛利索的付款，店家就在醫院對面的廣場那兒，不出意外的話，半個小時就能送來了。

　“喂?新生兒重症監護室。”李欣從病房跑出來接起電話，有個術後的病人分泌物比較多，她剛被叫去換了個氣管插管膠布。

　“喂，那個，我是檢驗科，額，是羅絳朋友。那個，剛才送下來的標本我看了，鏡下沒有看到紅細胞，白細胞和膿細胞也沒有，是正常的大便。”楊劍不知道怎麽做自我介紹，剛才差一點就說是羅絳室友了。

　“哦，謝謝，麻煩你啦。”李欣松了口氣，不是血便就好。小孩子太小，輔食應該不是動物血或者肝髒，那只要問問有沒有吃過鐵劑或者其他紅色的食物就好。

　“沒事。”楊劍掛了電話，羅絳能為了個朋友的孩子看病麻煩那麽多人，想必是關系比較好的。他剛才和裘海討論過，羅絳平時都不怎麽出門活動，大部分的朋友裘海都見過，別說是有孩子，就是有對象的都不多，那這個朋友是誰呢?

　“你在這值班，我穿上白大褂去樓上看看。”裘海坐不住了，羅絳這是有情況啊，她作為大姐作為室友作為閨蜜作為同事，於情於理都應該代表羅絳去關心一下她朋友對不對?

　“去吧，有事打電話。”楊劍也很好奇，他原本想把科裡的小夥子介紹給羅絳的，裘海非得說配不上羅絳。裘海看男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嗯，讓她上去看看也好，說不定她們三個人可以一起結婚呢！

　“那個，寶寶他家長，糞便培養結果出來了，不是血便。”李欣張嘴叫人才發現她居然不知道羅絳朋友叫什麽名字，這就有點尷尬了哈。

　“哦，那就好，謝謝李醫生了。對了，我姓金，金子的金，全名金恆昌，永遠繁榮昌盛的意思。”金恆昌之前急著給小金子看病，忘記做自我介紹了。

　“那個金先生，小朋友先給我抱著吧，我去讓護士給他倒點奶，他應該餓了。”李欣和金恆昌說話，眼睛卻一直盯著金恆盛不放。小夥子挺帥的，身材不錯，個子也高，長相也行，看穿著打扮，家境應該也不錯，要真是羅絳的男朋友就好了。

　“謝謝李醫生，我們自己帶了奶粉。”金恆昌連連擺手，打開袋子卻發現奶瓶什麽的都沒帶，笑臉瞬間僵住了。

　“我們是新生兒科，什麽奶粉沒有啊，別擔心。趙蕾，這是羅絳朋友的小孩，你幫忙拿點奶過來好麽?”李欣笑著招呼趙蕾過來抱孩子，她還有問題要問金恆昌呢。

　“喲，小夥子挺壯實的呀！別哭別哭啊，哦哦哦~阿姨帶你去喝奶奶了~”趙蕾接過小金子就覺得雙手一沉，再加上小金子哭著鬧著，差一點就沒抱住，好在小金子聽到能喝奶奶後沒那麽吵了。

　“家長，我想問一下，小朋友在家有沒有吃鐵劑或者菠菜什麽的?或者你們打個電話回家問問看?”李欣倒了兩杯水遞給金恆昌兄弟，這兩男子漢帶著寶寶來醫院也是夠累的。

　“您是說可能是吃了什麽東西，小金子的大便才會是這種顏色對吧。”金恆昌抿了口水馬上就停住了，小金子今天的飯是頓珠和洛桑喂的，頓珠中午在熨衣服，那就是洛桑喂的飯?

　“是的，有的人吃完鐵劑啊，菠菜啊，豬血或者肝髒、火龍果什麽的，大便的顏色就會變成黑色，看著像血便一樣嚇人，其實是沒什麽事兒的。”李欣在門診坐診的時候還收過偷吃糖果舌頭變黑色的寶寶呢，家長一進門直接跪地上求救命。

　“您是說吃了沒問題的對吧。”金恆昌最關心的這個問題。

　“家裡好像買了火龍果。”金恆盛依稀記得茶幾下好像有個火龍果，晚上沒注意，好像又沒有了。

　“那就是了，這次有經驗，下回也就不會驚慌失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