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在燕回面前福了一禮,燕回瞧得仔細,她行的乃是宮禮。
看來,這就是荔枝說的陪同自己進宮之人。
“起來吧,今日有勞你了。”
“夫人客氣。”
蝶衣說著,安靜退到燕回身側。
燕回看在心裡暗暗點點頭,舉止有度,進退得宜,這身氣度不輸大家閨秀半分。
而余墨看的卻是燕回。
今天的她看上去很不一樣,他的目光在燕回嫵媚揚起的眼角掃過,卻是在那張殷紅飽滿的唇瓣上停駐了刹那目光。
燕回也注意到了余墨,他今天穿了一身絳紅色的蟒袍,腰間玉帶一經勾勒,更襯得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夫人,您的墜子。”荔枝將一方玉匣雙手奉上,那裡面放著霞帔上需要吊著的玉墜。
燕回打開眼前的玉匣,除了那枚紫橘二色的雙魚佩,裡面還放著兩枚醜萌醜萌的Q版緋紅翡翠魚。
“這是什麽?”不提雕工精致栩栩如生的雙魚佩,余墨看的最多的是那翡翠魚。
“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塊翠石,瞧著不錯就托玉匠師傅為我做了一枚俏色的雙魚佩,還剩下一塊緋紅色的,一時手癢就自己動手做了兩個。”
余墨看向玉匣中的翡翠魚,晶瑩剔透的緋紅質地,上面雕了一隻圓頭圓腦咬著自己尾巴的“胖頭魚”。
“這是鯉魚?”
“你知道的,我隻學了兩日,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極限,所以……”燕回無奈的挑挑眉,真難為余墨這個古人能瞧出鯉魚來。
余墨取過玉佩,指腹摩挲間卻是看到那玉佩背面上刻著的“黑土”二字。
“這是你自己做的?”余墨見此,眼底已是帶了三分笑意。
“是啊,原本想做了送給你和逐流的,奈何實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他那塊還好些,你這名字確實不怎麽好下筆。”
“我很喜歡。”余墨將那玉佩遞回,“幫我打個絡子穿起來吧。”
“那好吧,等宮宴回來,我讓荔枝穿好給你送過去。”
“宮宴要在傍晚,現在時辰還早,你慢慢打,我可以等。”
現在打?
“我不擅長這個,還是讓荔枝來吧。”
誰知余墨卻是罕見的固執起來,“別人打的,我帶不慣。”
呵呵,說的好像我給你打過一樣。
不過,這絡子她大概或許能打出?
燕回取過一根墨綠二色的雙股線,穿過那翡翠魚,然後在那魚嘴上來回比劃了一下,最後想著荔枝給余逐流打平安扣時的樣子,生澀的打了一個平安扣。
歪歪扭扭的繩結,配著醜了吧唧的翡翠魚,兩相疊加負負得負負,看上去更加讓人不忍直視。
“我說了的,我不擅長這個。”
余墨卻是滿意的接過,確實不怎麽好看的樣子,可他就是越看越覺得順眼。
余墨拿著那玉佩在自己胸前和腰間比劃了幾下,“你覺得掛在那裡比較好?”
堂堂輔國公府的承義候,若是在腰間掛了這麽一塊醜兮兮的玉佩,那場面……
“脖子。”燕回肯定的答到,“你脖頸修長,配著這玉佩肯定好看。”
“你確定?”
“確定!”
余墨將那翡翠魚戴上,在那身緋紅色的蟒服映襯下,似乎那粗鄙萬分的翡翠魚也變得高大上了不少。
可盡管如此,還是看上去格格不入。
“我覺得,這翡翠吧,還是貼身佩戴的好。”燕回上前將那玉佩放進衣領裡,待撫平那蟒服上輕微的褶皺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果然,沒有那隻礙眼的翡翠,眼前的余墨還是那個風光霽月的余墨。
余墨也滿意的點點頭,他很喜歡燕回這種貼心的小舉動,冰涼的翡翠貼近他的胸膛,然後隨著心臟的跳動,漸漸變得滾燙。
燕回想要接過荔枝捧著的步搖金冠為自己戴上,可是卻有一雙手掌先她一步取過。
燕回看看捧著金冠的余墨,這是幾個意思?
“別動。”余墨將燕回鬢邊散落的絲,拂回她的耳後,這才雙手捧著那頂步搖金冠為其輕輕帶上。
花枝巍巍,步搖輕顫,半身鏡裡清晰的映出這雙堪比佳人的身影,也映出了余墨眼底那抹化不開的專注。
蝶衣看著眼前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此時的主子雖還是那個主子,可又變得不再像他,溫柔鄉英雄塚,若是主子動情,那燕回就必然就成為主子的軟肋。
而主子要做的事,本就是孤注一擲,若是有了弱點,那……
蝶衣垂下眼去,她不知依著主子的性格是直接將這根軟肋扼殺,還是選擇不破不立,先動情,再抽身。
可是,不管到時能不能全身而退,面前的燕回都太過無辜。
燕回進宮時,已經臨近正午,等她經過入宮前的篩檢,到達嘉元皇后設宴的祥雲殿時,已是一個時辰以後。
而余墨,早在入宮時,就被召到了明德帝那邊。
燕回今日穿的隆重,隆重有時也意味著悶熱,蝶衣跟在她身側,特意帶著她往陰涼之處行走。
“你以前經常出入這皇宮?”看蝶衣這樣子, 很是輕門熟路。
可不是,以前為了探聽消息,三不五時的就得進來溜達一趟。
“夫人,您仔細著腳下,這段路有些不好走。”
見蝶衣不願說,燕回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這宮宴要在傍晚,我們可以走的慢些,繞些路也沒關系。”
雖然她已經做好了面見沈嘉元的心理準備,可是她最不擅長的就是與一群人交際周旋,即使是當初她在那些殺青酒會,開機儀式上,也是靜靜站在一旁的時候居多。
可是,盡管她不擅長這些,身邊卻總會圍攏過一群擅長這些的大小明星,財團公子,然後她燕回又會在次日登上娛樂版頭條。
然後在那行大字下,配上一張自己拿著酒杯,被那些言談風趣,舉止幽默之人,逗笑的照片。
燕回正想著,就聽得一陣笑罵譏諷之聲,從隔壁的牆院裡傳來。
“這是哪?”燕回停下腳步,就在這不知不覺之間,蝶衣已帶著她走到了一處宮殿之外。
“夫人,咱們現在待著的是禦花園偏側,這後面的宮殿乃是打理禦花園的宮人居所。”
“原來是這樣。”競爭總是無處不在,想來皇宮這處“國企”更是競爭激烈。
燕回點點頭就欲離開,卻又聽得那宮牆後再次傳來打罵之聲。
“你不是想為慶華那個老醃材買藥嗎?只要你從這胯下鑽過去,我就收了你這十兩銀子,替你買上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