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一邊給燕回的傷口抹上‘藥’糊,一邊透過窗欞的縫隙看向外面層層把守的‘侍’衛。--
“看來他們很看中王‘女’的安危。”
燕回躺在‘床’上看不到外面的境況,但是她能想象到余墨等人的擔心。
“怎麽,難道你還想將傷重的我偷偷運回南域不成?”
“是這麽想過。”柳相毫不避諱自己的想法,“但是後來打消了這個想法。”
柳相淡淡的說著,就像兩位老友間的閑談,“可是,如果我現在帶你離開的話,到時你恐怕還會想盡辦法回來,與其那樣,我不如等你心甘情願與我走的那一天。”
有一點柳相沒說,不說帶燕回回南域,余墨余逐流是個問題,隻說燕回也是個大麻煩,所以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她是不會硬來的。
但是,盡管她可以等,大祭司也可以等,其他人恐怕卻不會甘心等下去。
而一旁的燕回聽得心下一笑,“心甘情願回南域”?恐怕永遠都不會有那麽一天,她在國公府裡吃好喝好玩好,上有寵爹,下有孝子,為什麽偏要跑到那勞什子南域去。
柳相顯然看透了她的想法,“您屬於南域,必將也會回到南域,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柳相說著站起身來,“傷口愈合的很好,若是不出意外,再過幾日你就可以下‘床’了。”
“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吃飯?”自從那天開始,除了一些湯‘藥’,燕回已經整整幾日沒有吃過一點東西。
“傷口沒有結疤之前你最好還是什麽都不吃的好,不過,喝一點湯還是可以的。
余墨來的時候是在傍晚,這是燕回這幾天裡除了少祭祀外第一次見到其他人,不過最令燕回驚喜的,還是余墨提著的食盒。
“可好些了?”余墨坐在燕回‘床’邊,她的臉‘色’蒼白而憔悴,不過幾日的功夫就整整瘦了一圈,隻‘精’神還好些,一直垂涎的望著自己提來的食盒。
“余墨,你帶的什麽?好香。”
“是煮的黃芪鴿子湯”,余墨從食盒裡取出湯碗,用木杓舀了放在‘唇’邊吹涼一些,這才送到燕回‘唇’邊。
“這味道是有些怪,但是卻讓你的傷口好的快些,你忍一忍少喝一些。”
燕回的傷口在腹部,所以她只能平躺著接受余墨的鴿子湯,她倒沒覺得這黃芪鴿子湯有什麽難以下咽的地方,只是這種讓人投喂的姿勢,真是讓人感到莫名的羞恥。
果然,體貼美貌又溫柔的兒子才該是國公夫人標配啊。
一杓兩杓三四杓,小半碗的湯水轉眼即空,眼見余墨將空了的湯‘藥’放回食盒,燕回遺憾的咂‘摸’咂‘摸’嘴,雖然味道是怪些,但是有東西吃的感覺真的讓人太滿足。
燕回這副饜足的樣子,看的余墨心下一笑,“你現在還傷著,祝師說了你只能吃這麽一點,等你好了我們回京去吃鍋子。”
“那到時可要讓余逐流多切一些‘肉’片,我覺得自己現在能餓的吃下一頭牛。”
“好。”余墨用手指抿去燕回嘴角的湯漬,這才是他所熟悉的燕回,而不是躺在那裡滿身鮮血,連句完整話都無法說出……
余墨眼中越發‘陰’沉,那些設計燕回,讓她落入如此地步的人,他一定一個都不會放過。
“余墨,余墨?”燕回輕聲喚著,這余墨不知想的什麽竟然如此出神。
“怎麽了?”余墨看向燕回,眸中一片風和日麗,就像剛才真的只是他無意間走神一樣。
“可是傷口又疼了?”
“我還好,就是想問問那頭熊怎麽樣了?聽說它被我手上的弩箭‘射’中心臟,那是不是說,我一人就獵了一頭熊?”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那熊已被當做物證帶去水牢,用來控訴長寧大長公主弑君的暴行。”
燕回聽得眉頭一皺,“你說長寧大長公主才是幕後主使之人?”
“從禁衛首領那裡搜出了繡有她名字的小衣和金錠,又從她的營帳裡找到了那隻被關押在籠中的幼熊,看上去凶手的確是她沒錯。”
看上去?燕回挑眉,“看來你並不認為長寧公主是真凶。”
“將一隻黑熊運入木蘭圍場,的確只需要買通禁衛首領即可,可是事後黑熊出來時聖上身邊沒有一個‘侍’衛,這一點絕對不是她一個公主可以做到的。”
“是啊,的確不是一個公主可以做到的,可是幕後主使之人卻能讓所有人都相信是公主所為,這就不得不讓人讚歎對方手段了。”
燕回說著一時感慨。
“可是認不認為的又有什麽緊要哪,即使證據不是確鑿,可是此時皇上已經認定她就是凶手了,這天下間的是非對錯,也不過就是他嘴裡的一句話,他喜歡你,就給你滿身榮寵,他厭惡你,那就恨不得你身在地獄。”
余墨聽得心下一動,“原來你是這樣看待帝王的。”
“不然那?”燕回反問到,“宮裡那麽多寵慣一時的妃子,最後的下場又是如何那?命好一點的直接被打入冷宮,命不好的,就像長寧公主一樣,被人背了黑鍋斷了‘性’命。”
“你知道真凶是誰?”
“我根本不需要知道,與我有仇的就那麽幾個,既有權勢可以命禁軍‘侍’衛退下,又巴不得皇帝身死的,那更是少之又少,你們男人做事凡事講究證據,可在我們‘女’人看來,這種方式真是蠢透了。”
而沈嘉元與珠奈利用的就是這一點, 要說珠奈拿走‘玉’佩沒有禍心,她不相信,若說禁衛退開沒有沈嘉元暗中調動,她也不信。
可是,珠奈現在正是寵慣后宮之時,即使她想要皇帝死,也不該是現在才對,怎麽著也得等到她成為皇后的時候。
看來,嘉元皇后才是真正的主使之人!
燕回這一次受傷,實在是將她本就單薄的根基更是折騰的粉碎,隻這一會的功夫,她就已經開始意識昏沉起來。
余墨想知道當日燕回為什麽會出現在木蘭圍場,又為什麽會受到熊襲,可現在已然不需要再問下去。
‘女’人間的‘陰’‘私’,有時候比男人間的權謀來的還要可怕。
余墨為燕回掖緊了被角,掩上了房‘門’悄然退下。
‘門’外烈日灼心,卻暖不了余墨那顆‘陰’沉之心,男人是比較重視證據,可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至少……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