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杯桂花蜜喝下去,余墨還能坐在桌前持著酒壺眼神迷蒙的淺笑,而燕回和余逐流已經用筷子敲著桌上的杯盞,唱起不知名的曲調來。
“你不是東陵有名的才女嗎,怎麽唱的這麽難聽?”余逐流聽著燕回那五音不全的聲音一陣嫌棄。
“誰也沒規定才女要唱歌好聽。就好比萬人面前取其敵的萬戶侯,當裝扮上令伶人妝容,也美的傾國傾城一樣。”
余逐流一臉迥然,能不能別當著自家大哥的面提這些。
“你喝醉了。”余逐流煞有其事道,“還是讓荔枝送你回去吧。”
“那個醉了,”燕回雖然嘴上清楚,可眼神已經開始飄,她桂花蜜裡雖然就隻兌了一杯酒,可耐不住她酒量比貓還淺。
就這小半壺的功夫,醉鬼燕回就已經上線了……
余逐流看著更是擔心,對於燕回的膽大心
“余逐流你可真不可愛。”燕回攬著余墨肩頭,一副義結金蘭的架勢,“還是我們余墨好,你看坐在這裡的樣子多乖。”
燕回挑著余墨的下巴左右端詳,“就是臉色蒼白了些。”
燕回取下腰間的荷包,在裡面一陣擺弄,最後也只找出了一盒胭脂。
“你要做什麽?”余逐流看著那胭脂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噓~”燕回對著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們悄悄的,給你大哥一個大驚喜。”
燕回點著那胭脂暗搓搓的就想往余墨臉上點,卻被眼醉心不醉的余墨握住了手指。
溫熱的手掌包裹著那抹胭脂色,而余墨睜著一雙醉眼,看著燕回笑得很是溫柔。
“這麽美的胭脂,應該美人來塗才是。”
燕回捏捏耳朵,這聲音真比情人間的呢喃還要來的勾人。
“你說的對,這麽美的胭脂就該余墨來塗。”
“是啊,該我塗。”余墨握著那手靠的更近,他的指腹在燕回的指尖上來回的撩蹭,待那玉白的指腹上沾染了胭脂,這才如同燕回先前一般,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的目光在燕回臉上細細描繪似是想將她此刻的模樣印入心尖。
燕回笑魘如花,“你這是打算給我上妝?”
“你覺得是,那就是。”沾著胭脂的指腹,落在燕回的唇瓣上,沿著那曼妙的唇線來回摩挲,使其沾染胭脂變得更加嬌豔,更加惑人。
那樣濃烈的顏色總能讓人想到那天拜堂之時,她穿著的那身嫁衣。
“燕回,我有沒有說過你穿紅色很好看?”
燕回聞言笑出聲來,“可我是寡婦啊,寡婦就該衣著素淡,寡婦就該謹言慎行,寡婦就該遇見漂亮的兒郎遠遠避開。”
她雖然口中抱怨,可眼中卻沒有絲毫怨恨之色。
“不過,老天對我不薄啊,不僅給了我這麽長的一段壽命,還給了兩個長的這麽俊俏的兒子陪我。”
燕回笑著眨眨眼,“我好看吧。”
余墨笑得眉目雋永,“好看。”
“我覺得你更好看!”手上尚存的胭脂猛的點在余墨額心,那一點殷紅更襯得余墨眉目如畫。
一旁的余逐流只看的無奈搖頭,總覺得燕回再這麽下去就要把余墨玩壞了,不過,余逐流看向天上的明月,余墨成親在即,恐怕以後這樣的日子也不多了,索性還不如讓燕回玩個痛快。
而另一旁的燕回禍害完余墨後,就將那隻罪惡之手伸向了余逐流。
“來來來,我們是一家人嗎,合該一模一樣才對。”
余逐流才不想在額心點上胭脂,他都多大了,還玩這個。
看著燕回和余逐流你追我躲,余墨淺笑著取過一片樹葉,放在唇邊輕聲吹奏起來,悠揚的曲調悠揚傳出。
大約真是醉了,燕回竟合著這曲輕輕跳起舞來,她會的舞極少,但這不妨礙她的好興致,她跳的或許亂無章法,又或者毫無美感可言,可此刻的她就是那麽笑著,跳著,帶著滿心的歡喜和喜悅……
蝶衣坐在屋簷上看著底下開心的眾人,可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
“怎麽苦著一張臉。”劍一拎著兩壇酒,在她身旁坐下。
蝶衣沒有說話,劍一卻看著她那張臉嘖嘖稱奇,“真不知你是怎麽將臉做的這麽逼真的,看上去簡直和女人一模一樣。”
蝶衣懶得搭理這個蠢貨,直接接過那酒壇悶不吭聲的喝起酒來。
劍一早就習慣了蝶衣的愛搭不理,他捧著酒一邊樂呵呵的喝著,一邊與蝶衣說著閑話。
“十二,你說咱主子和夫人能成嗎?”
“你希望他們能成?”
“自然。”劍一道,“你不覺得他們郎才女貌的,很登對嗎。”
蝶衣看看底下一人吹曲一人舞的場景,看上去確實很般配,可是再一想到余墨的身份……
“主子不會允許自己留下牽絆,尤其在他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之前。”
“怎麽可能,那他現在……”
“因為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女子,所以會不受控制的被吸引,被靠近,主子交付上自己的心,為的是等它感受過情愛滋味,再將之收回,正所謂破而後立說的就是如此。”
劍一驚呆了,難道真的是蝶衣說的這樣?眼前種種只是主子逢場作戲?
蝶衣看著舞動的燕回,仰頭灌下了壇中酒水,余墨交付自己的真心換取燕回的愛意,可是燕回會要一顆從一開始就沒有付出過全部的心嗎?
而一旦沒有得到燕回的回應,余墨那顆感受過喜歡他人時砰然心動的心,還能收的回來?
這世間再多的輕歌曼舞也抵不過夜色濃重,正所謂曲終人散終有時,桌上狼藉尤在,而燕回卻已經醒來。
燕回閉眼坐在那裡,荔枝正站在她身後為她小心的揉捏著頭頂的穴位,幫她散酒力。
燕回頭腦嗡鳴,兌進桂花蜜的是燒刀子,她真不知該讚那酒厲害,還是自己酒量太菜。
燕回看向窗外,此時月漸西沉,即使是鳳山王那邊也已經回復靜逸。
“現在什麽時辰了?”
“您說過的, 要在四更天前喚醒你,現在離四更還有小半個時辰。”
燕回捏捏頭痛的眉心,“你下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荔枝將托盤裡的醒酒湯放到桌上,這才行禮退下。
余墨坐在桌前,隻點了一盞燭台的室內有些昏暗,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眼中的清明。
“啟稟主子,半個時辰前,南域少祭祀去了後花園。”劍一道,“就在剛才,夫人也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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