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心性多麽的成熟,他終究還是一個剛滿而是的少年人。遇到心裡得意的事還是難免會表現出來的。
雖然對李能完成這件事感覺到相當的吃驚,但是潘陽看到李所表現出來的得意卻是松了一口氣。這短短數天時間,李給潘陽的感覺完全就是一個老妖怪。現在終於露出了少年人應該有的神態,心裡覺得舒服多了。
“唉,本官無能,隻能從何總兵那裡要回一半的錢糧,實在是愧對我威戎縣百姓。”明明心裡很是得意,李臉上卻故意做出一副不滿意的樣子。
石磊看著眼前堆滿倉庫的錢糧,臉上堆滿了花兒,笑道:“呵呵,大人,您已經做得夠好了。屬下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進了軍鎮的錢糧能被要回來的。”
潘陽心裡微微一樂,也不停的開始恭維李。站在一邊的李榮臉上也是樂開了花,少爺能耐大了,他臉上也光彩,走在路上也會受人尊重。
李雖然有些得意,不過心裡還是很清楚的,這件事自己雖然做的蠻漂亮的。但是結束了就已經結束了,自己接下來就要思考其他的東西,而不是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那樣的話,自己這一輩子的成就也就這麽點了。
“這是這個月的錢糧,後面的錢糧還會陸陸續續的送來。王班頭,你讓人馬上把剩下的倉庫都收拾一下。防衛更是一點都不能疏忽,免得出意外。如果出了意外,本官就要要你的腦袋。”李轉頭對站在一邊樂呵呵的壯班班頭王東說道。
“大人您放心,小的知道這些東西的重要性,絕對不會出狀況的。”王東拍著胸脯大聲說道。這時候的王東,早就已經忘記了他曾經說過要李性命的事。
李笑著點點頭,轉身對侍立在一邊的潘陽說道:“潘主簿,明天開始就把這些錢糧都發下去吧。本縣的情形想必潘主簿比本官更清楚一些,潘主簿你來辦這件事,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記住,一定要把這些錢糧發到真正需要的人手中,也要注意不要讓人重複領取。這些錢糧分發下去雖然說不多,但是對普通百姓來說,可是有大作用的。石捕頭,你們快班的衙役協助潘主簿做好這件事。”
石磊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等到李離開之後,石磊才對潘陽與王東兩人說道:“李大人果然不一般,那天從總兵府出來的時候滿臉陰沉,我還以為是吃了癟。沒有想到李大人是對僅僅要回來一半的錢糧不滿。不知道李大人是什麽來頭,竟然能讓何總兵地低頭。”
潘陽笑笑說道:“李知縣是什麽來歷,這個不是我們該關心的。還是趕快做好準備,張貼出告示,明天開始發放錢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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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不好了。老爺,不好了。”
“混帳東西,誰不好了?老爺很好。”曠忠聽到管家張三的話,氣的吹胡子瞪眼睛的,一腳就把張三踢了一個滾地葫蘆。
張三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說的話好像有點不對勁,忙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說道:“老爺,是小的糊塗,說錯話了。老爺您當然很好,是外面不好了。”
曠忠慢條斯理的的坐下,喝了一口茶,做出一副世家大族族長的樣子。可是他身上沒有那種家族千百年沉澱下來的氣質,不過是東施效顰徒增人笑罷了。
當然,彎腰站在曠忠面前的張三不敢笑,雖然他對自家老爺這種樣子也覺得好笑。
姿勢擺足了之後,曠忠這才問道:“外面什麽事不好了,
讓你這麽慌張?你要記住,你是我曠家的管家,什麽時候都要注意,不要丟了我曠家威戎縣第一家的名聲。” 張三心裡暗暗鄙視了一番,這才說道:“老爺,我們新來的那位知縣大老爺……。”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曠忠打斷,揮手說道:“哼!一個不過二十歲的毛頭小子,竟然也成為了一縣之令,朝廷的那些大人不知道是怎麽想的。難道朝廷已經無人可用了嗎?如果實在沒有人可用了,可以從地方賢達之中選取嘛。古時不就是這麽選官的麽。”
張三心裡憋著笑,不敢表露出來。曠忠這麽說,很明顯的,是在說他自己。
“說吧,那個娃娃縣令出什麽事了?這麽小就擔當這麽重要的職務,出一點岔子也是在所難免的。唉,隻是可憐我們威戎的百姓了。”
張三微微撇了撇嘴,不過曠忠正在感懷之中,並沒有發現。在曠忠發現之前張三就接著說道:“不是縣令大人出事了,而是不知道縣令大人怎麽弄的,讓威戎關的何總兵送回來了大量的錢糧。”
“噗!”曠忠一口茶直接就從嘴裡噴出來了。就算是站在三尺之外的張三身上也沾上了不少的茶水。
手忙腳亂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盯著張三問道:“你剛才說什麽?威戎關的何總兵竟然送回來了大量的錢糧?這怎麽可能?新來的這個李知縣到底是什麽人物?竟然能讓何總兵服軟。”
張三偷偷的擦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茶水,說道:“老爺您都不知道,小的怎麽可能知道那新來的李知縣是什麽人物呢?”
“你說這個新來的李知縣怎麽就這麽麻煩呢?為了那些賤民竟然去和威戎關的何總兵鬧,何總兵是輕易能招惹的人麽?”曠忠站起身來在室內不停的走動,顯的相當的煩躁。轉悠了幾圈突然樂了,說道:“說不定哪李知縣是想把這些錢糧私吞呢?這才會冒著得罪何總兵的危險去討要這些錢糧。”
“老爺,知縣衙門已經發出布告,讓百姓們都去領錢糧。除了我們這些大戶之外,所有人都有份。”張三的話又讓曠忠的念想破碎了。
“知縣衙門發放錢糧,我們要少多少收入啊。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阻止。”曠忠嘴裡嘟嘟囔囔一直不停的說著什麽。張三彎腰站在一邊,等著自家老爺發話。
“三兒,馬上去將周老爺,李老爺和金老爺都請來,就說老爺我有事要和他們商議。”原地轉了好幾圈之後,曠忠出聲對身邊的張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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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我們縣令大人來了也有好幾天了,作為縣中大戶,我們是不是應該請一請這位縣令大人,畢竟我們以後還是要經常見面的。”曠忠慢條斯理的說道。
周瑾、李鷺、金鮑三人都隻是默默喝茶不說話,曠忠的目的是什麽,他們都是一清二楚的。作為本縣最大的地主、糧商,整個威榮縣的糧食幾乎可以說都是控制在曠忠的手中,每年給曠忠帶來的利益也是數不清的。
雖然曠忠手中的糧食大多數都沒有賣給本縣百姓,但如果以後本縣百姓都不在他那裡買糧了,對曠忠來說,依舊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在知道縣衙放糧的消息之後,周瑾、李鷺、金鮑三人就知道曠忠一定會有什麽動作,所謂的宴請李不過就是一個幌子罷了。把自己三人請來,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壯大聲勢。以便在和李的交鋒中能佔一點便宜。
不過不管是周瑾還是李鷺、金鮑,都不想摻和到這件事裡面去。一則,李發放兩米與他們沒有什麽衝突, 因為他們的生意都不在糧食上。反而老百姓能吃飽了,對他們也是有好處的。二則,李剛一來,就從威戎關總兵何興手中討來了朝廷發下來的錢糧,讓周瑾、李鷺、金鮑三人對李都有些看不清。所謂不打對,不打錯,專打不長眼。
有時候不怕做錯,因為做錯了還有改的機會。可如果不長眼,那就沒有一點辦法了,真正是自己找死。
在還沒有看清楚李的根底的時候,周瑾他們都不願意動。不過既然曠忠願意替他們出面試探李,他們也是不會拒絕的。
周瑾三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周瑾說道:“我威榮縣已經數年沒有縣令了,現在李大人來了,我們自然是要招待一番的,免得讓李大人覺得我們威戎人沒有禮數。”
說完,周瑾、李鷺、金鮑便告辭離開了。
曠忠本來還想和周瑾他們商量一下,怎麽給李施壓,讓李低頭的,沒有想到周瑾三人竟然直接沒有給自己機會,馬上就走了,心頭頓時一陣不快。
“來人,去給那娃娃縣令送請柬。晚上老爺我在家中請他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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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外面有人送來請柬,說是他家老爺請您赴宴。”李榮輕手輕腳的走到李身後,低聲對李說道。
“哦?拿來我看。”
從李榮手中接過曠忠的請柬,掃過裡面的內容之後,抬頭向坐在一邊的潘陽問道:“潘主簿,這曠忠、周瑾、李鷺、金鮑乃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