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峰。

　雖然是夜晚，不過還是有不少人沒睡的，有人發現了奇怪的影子路過自己家門口便出來看，然後老黑回來的事情就逐漸在七峰傳開了……

　在七峰，基本上了年紀……也不是，只要是有一定修為的女孩子都是認識老黑的，甚至可以說，她們就是曾經“欺負”老黑，喜歡黏在它身上的那一批女孩子。

　現在幾十年過去了，兒時的玩伴回來了，消息不脛而走，平靜的夜晚起了些許波瀾。

　……

　“怎麽?看到別人喜歡你有點興奮?”洛弦回頭。

　“……”老黑撓了撓頭，它其實沒有認出來剛才圍上來的少女都是誰來著，根本就不認識，不過它也知道了，那些小惡魔現在都長大了……

　參考一下洛弦就知道小惡魔長大了一定會變成大惡魔，老黑不禁為自己在靈山以後的生活而感到悲哀……

　要不，找機會還是溜了算了吧。

　它現在開始想陸綾的好了。

　“走吧，今天在偏殿休息，明天我帶你去安排住處。”

　……

　……

　第一峰。

　鸞鳳真人已經穿上了衣服，頭髮散落著，坐在床沿看著面前這個古怪的精靈。

　鸞鳳真人打量著冰美人，和這個精靈交流的時候，她少有的可以不用那麽嚴肅……因為對方根本不在乎她的態度，而且算是比較好說話的。

　甚至可以說，當初負責接觸冰美人的鸞鳳在靠近她之後，覺得和精靈相處是一種非常輕松的工作，對方沒有想象的那麽難以接觸，不用勾心鬥角也不用顧慮很多東西，她們對靈山也沒有任何的威脅。

　就個人來說，鸞鳳真人還是很喜歡精靈的，所以對這位突然的夜襲感到有那麽一點點的驚喜。

　鸞鳳上下打量著這位絕世美人，最後丟下了一句話。

　“不是不喜歡穿衣服嗎?”

　冰美人:“……”

　大概了解到自己戲弄陸綾的時候對方是什麽心情了。

　“這不是重點，回應我的問題。”冰美人繼續道。

　“要陸綾?我說了不可能，別問了。”鸞鳳真人攤手:“話說……你大半夜的跑我這來，就是要一個小丫頭?為什麽?”

　她是真的不是很理解。

　不過也有一個猜測，估麽著就是和寒冰血脈有關了。

　“她能幫助你修煉?”鸞鳳真人繼續道。

　冰美人也是冰屬性的，如果寒冰血脈能幫助精靈修煉，那麽這一切就能解釋的通。

　不過……陸綾又不是雪女，她只是一個不知道有沒有未來的小丫頭吧，鸞鳳真人覺得就算是雪女也不過是人族中頂尖的強者，雪女和精靈比較對寒冰的理解都有些過分更不要說陸綾了。

　所以不是那麽相信陸綾能對精靈有什麽幫助。

　還好此時的冰美人將陸綾給她的玄冰劍收了起來，不然被鸞鳳看到估計會發生很有趣的事情。

　“一點點吧。”冰美人不願意多言，不過經過了短時間的相處，她也知道了對方的態度。

　很堅決。

　鸞鳳雖然是好像是在開玩笑，不過她是不可能把陸綾給她的。

　嘛，也猜到了。

　她本來也沒想要……就算鸞鳳同意了，小姑娘還不一定願意呢。

　“我待在靈山的話，什麽條件?”冰美人直言。

　“有些問題，不過不是不行。”鸞鳳真人認真的道:“在小丫頭那邊?”

　“恩。”

　“小麻煩。”鸞鳳真人沉思之後:“具體說說吧。”

　“就是……”

　“等等。”鸞鳳真人打斷了冰美人:“現在靈山不太方便，你封印一下修為吧，這樣穩妥一點。”

　“好。”冰美人深呼吸，進行了自我封印，很快的她身上濃鬱的靈氣便消失殆盡，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開始吧。”

　夜談模式開啟，正式進入話題。

　……

　……

　九峰，陸綾趴在道姑的懷裡，嗅著那一股果酒的味道，一動也不敢動。

　“睡吧，時間不早了，有什麽明天再說。”

　從師父說完這句話她好像就閉上眼睡覺了。

　陸綾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的師父可以那麽冷靜……那麽自然的就抱著她讓她睡覺……兩人明明不是很熟悉對吧。

　最近的交集就是師父被那個會變臉的師叔欺負的時候，她“挺身而出”，最後替自己師父挨打……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交集。

　在沒有被師妹教育過之前，她其實一直是不太喜歡自己這個師父的，雖然現在不是那麽討厭了，但是心底還是有一點點的芥蒂的……現在被對方抱著，她的心情很古怪。

　一會過去，陸綾覺得胳膊都麻了。

　這樣待到天亮的話，她一定會死掉的。

　這時候，道姑突然開口了。

　“睡不著嗎?”

　“……嗯。”陸綾點點頭，然後……突然感覺有點涼颼颼的，不過也沒往心裡去。

　楚淒水睜開眼。

　也是，小姑娘都愛乾淨，回來睡茅草一下子也不可能適應。

　於是她抱著陸綾坐起來，黑暗中，楚淒水看著懷裡的女孩子，眉毛挑了一下。

　而陸綾在對方將坐起來將她放在腿上的時候，終於感覺到了明顯的不對勁，但是又有些迷糊。

　“睡不著的話，看看想做什麽吧。”楚淒水揮手，屋內的燈瞬間點亮，驅除了黑暗。

　然後，她低頭看著懷裡的女孩子……歎了一口氣。

　果然。

　少女拽著她的道袍，頭髮很長，但是依舊遮蓋不住白皙的身體。

　小姑娘身上連一件衣服也沒有。

　“怎麽不穿衣服?”楚淒水蹙眉:“靈山降雪，還是很冷的，雖然你不怕，可是還是要小心隱藏在經脈裡的寒毒，對發育不好。”

　“啊?”陸綾她還沉浸在和師父抱在一起的尷尬裡面呢，聽到對方的話，有些迷糊。

　“我穿了衣……”

　低頭，然後一愣。

　小臉瞬間變得慘白，瘦弱的胳膊也微微發抖。

　衣服……她的衣服呢?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陸綾想起了以前，她洗澡的時候不穿衣服在外面走就撞見過師父一次……現在是第二次了。

　她可不是有露出癖好的女孩子啊，不會被誤解吧。

　一時間，和師父之間關系不好的問題都不重要了，陸綾慌張的解釋。

　“我……我穿了衣服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衣服突然就消失了……”陸綾越說臉越紅，因為這種事情她自己都不相信。

　實際上她忘了一個問題，她的衣服是冰美人用寒氣變出來的，本來就是有持續時間的，現在精靈自我封印了之後，她的衣服就維持到了極限，變成一陣寒氣被她直接吸收了。

　“沒事的，在自己家裡怕什麽。”楚淒水看著馬上就要急出來眼淚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頭髮表示安慰。

　“我真的穿了……”陸綾繼續道。

　楚淒水倒是覺得無所謂……

　不就是不穿衣服嗎?沒關系。

　但是陸綾的害羞她感受到了，如果不給她找衣服，估計連正常說話都不行。

　“行了，躺下吧我去給你拿衣服。”楚淒水將陸綾放在身後的茅草床上，然後蓋上一層錦緞。

　期間避免不了有肢體接觸，但是陸綾沒辦法，只能閉上眼……

　反正早就被看光了，也不差這一次了。

　而且，她還有長發在呢。

　說起來，她現在越來越喜歡自己這及小腿的頭髮了，雖然清洗起來非常的麻煩，但是已經保護過她的身子好多次了。

　陸綾在感受到毯子的時候，才睜開眼。

　“謝……謝謝。”小聲道。

　“恩?”楚淒水愣了一下，接著輕微搖頭。

　大概從陸綾在結界中擋在她前面的時候，她就將對方當做自己的親傳弟子看待了。

　此時，躲在錦緞下面的陸綾才有心情去仔細看面前的女人。

　和以前一樣，睡覺也不脫衣服，穿著那一身黑白的道袍，但是衣服比之前乾淨了一些……沒有那麽邋遢，頭髮依舊散落著。

　長相很普通，陸綾閉上眼就忘記了她長什麽樣子了。

　看著眼前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女人，陸綾逐漸平靜下來。

　這就是自己的師父了……

　不過，她記得師父是受了傷的吧。

　那時候，師父被子虛師叔打的很重，白皙的肌膚上都是血色劃痕，最讓她覺得恐怖的是，當時她師父的眼睛……眼角是乾涸的血跡，瞳孔如同帶著裂痕的玻璃珠，陸綾害怕它隨時可能碎裂……

　某段時間還做過噩夢。

　可是，現在燈火下面楚淒水的眼睛雖然暗淡，卻看不到一點傷痕。

　被救治了呢。

　“躺著，我找找韓雪的衣服。”楚淒水努力起身，看得出來她的傷並沒有完全好……至少還不能下地。

　衣服……

　這裡畢竟是柳扶風和陸綾的家，她雖然睡在這裡，但是並沒有動過柳扶風和陸綾的東西……找衣服也只能找一下韓雪的衣服將就一下。

　顯然，柳扶風不在，陸綾在她眼裡還不能算成年人，不然她就直接詢問陸綾她的衣服放在哪個櫃子裡了。

　“不用了。”陸綾突然開口:“就……就這樣吧。”

　“可以嗎?”楚淒水轉頭看著陸綾。

　“可以。”

　“我知道了。”楚淒水重新坐回床邊。

　……

　……

　接著，氣氛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陸綾看著面前的女人，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此時，楚淒水已經睡醒了，從床頭取下了一個酒葫蘆。

　見狀，陸綾急著開口。

　“師父……”

　楚淒水回頭。

　“怎麽了?”

　陸綾開口之後驚於自己利索的叫出了口，不過一想到當時擋在子虛師叔前面就叫過很多次了，也就沒有什麽芥蒂了。

　她師妹的師父，就是她的師父啊。

　“師父，你身體還沒好，還是不要喝酒了吧。”陸綾望著楚淒水手中的酒葫蘆，以及仔細觀察之後看到對方手臂上的白色繃帶……上面隱隱還有著血跡。

　楚淒水眼裡閃過一抹意外，接著點點頭。

　“好。”

　將酒葫蘆重新掛了回去。

　這一幕讓韓雪看到估計會震驚於面前的絕兒是不是被誰掉了包了……明明之前誰說都不能不喝酒，現在陸綾一句話就她就那麽聽話。

　而陸綾也逐漸習慣了自己這個師父的沉默，開始學會主動開口了。

　“師妹說了，受傷了還是少喝酒比較好。”陸綾道。

　“我知道了。”楚淒水看著躲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個腦袋的小姑娘，其實有很多話想問，不過一想到李竹子的存在，還是將話收了起來。

　她就不要問太多了，李竹子是比她合適很多的師父，她現在只要做到不給柳扶風她們添麻煩就行了。

　所以才能自然的和陸綾相處。

　當然，這也是因為陸綾在她眼裡只是一個普通小姑娘的緣故。

　“師父，我師妹不是回來了嗎?怎麽不在家啊……”陸綾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發現還是她離開時候的樣子，師妹根本就沒有回來。

　“柳扶風嗎?她現在應該在第二峰的秦琴那裡。”

　“在秦師姐家?我知道了……”陸綾松了一口氣，剛才看到師妹不在家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擔心的，現在完全不擔心了。

　而且經過簡單的接觸，她發現自己和師父相處並沒有多困難，因為對方的話很少，但是還算好相處。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住在自己家。

　那麽，現在應該怎麽辦?

　說實話，她現在其實是想去找自己師妹的，不過眼下的情況，一沒有衣服，二……她稍稍的，有些放不下面前的女人。

　“???”感受到陸綾的情緒，正在發呆的楚淒水疑惑的看了一眼陸綾。

　“怎麽了?”

　“沒事沒事。 ”陸綾將頭往被子下面一蒙:“師父，不早了，先休息吧……我有些困了。”

　“好。”楚淒水點點頭，熄滅了燈火之後重新上床，躺在陸綾的身邊。

　“早點休息吧，有什麽疑問明天去找你李老師，她會告訴你，還有日後的修煉安排。”楚淒水說完，閉上了眼。

　“明白。”陸綾點頭。

　接著，房間重歸黑暗。

　陸綾聽著身旁輕微的呼吸聲，悄悄探出了頭，看著女人瘦弱的背影。

　她……可以和師父正常的交談呢。

　雖然處處透著尷尬，但是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師妹看到也會高興的吧。

　想到師妹，雙眼逐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