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老和尚的頑固程度，沒有人比渡我禪師更加的了解，這半本金剛經會給陸綾帶來難以想象的好處。

　　講完了之後。

　　陸綾轉身:“大和尚，我走啦。”

　　“恩。”

　　“這次走的話，以後就不會來了。”陸綾聲音有些低沉。

　　“恩。”

　　跺了跺腳，陸綾呼吸粗重了幾分。

　　這個和尚真的氣人。

　　明明之前相處的時候，偶爾也會露出長輩的氣質……現在自己要一去不複返了，他居然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

　　其實，這三個老師裡面，陸綾最舍不得的就是這個大和尚了。

　　墨青、白雲帆會和她一起上山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不過就算同時分別，非要在裡面選一個最不舍的人，就是渡我禪師了。

　　陸綾在他身邊會很安心。

　　“我是說，我明天，後天，大後天，都不會再回來了。”陸綾扁了扁嘴，嘟囔了幾句。

　　“以後的佛經你是不要想再得到了，告辭。”

　　聞言，渡我禪師輕輕搖頭，打眼抬頭，看著面前這個女孩子，嘴角翹起一抹弧度。

　　隨著對寒氣的抑製，可能陸綾都沒有發現，她比剛下山的時候，要高上一些，也要成熟一點了……

　　白皙雙腿縫隙間，可以看到漆黑垂下的馬尾，在同齡人中，已經可以算是高挑的了。

　　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大概是看著家裡的女孩子成長所產生的滿足感。

　　“你還真的不說話啊！”陸綾轉過身，長長的馬尾劃了一圈之後甩在老和尚臉上。

　　看了他一眼。

　　“行了，再見吧。”

　　“……”渡我禪師沉默之後，開口。

　　“我不會離開的。”

　　他只會出現在陸綾需要他的地方，而落雁城，在陸綾回山之後顯然就不會需要他了。

　　他要提前去為佛鋪路。

　　聞言，陸綾停住腳步，弱弱回頭。

　　“可是……你不能和我一起上山的吧。”

　　“我佛，走好你的路，我在天光墟等你。”渡我禪師陳述了一個事實。

　　“天光墟?”陸綾愣了一下，這個的大和尚要去天光墟?

　　明白了……

　　天光墟她也會去的。

　　“長生果我是一定要給師妹拿到的，你可不要和我搶。”陸綾不滿的道。

　　“……明白。”

　　“那個……接下來你要去哪裡啊。”陸綾扭捏的問，墨青和白雲帆要上山，這個大和尚的處境……她詢問了洛寒衣，後者告訴她，不太好。

　　陸綾還是很擔心的。

　　“移花宮，大悲谷，海域，天光墟。”渡我禪師道。

　　“……聽不明白。”陸綾搖搖頭，她只知道後面的天光墟，但是既然有個去處，應該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那就不明白。”渡我禪師搖搖頭。

　　經過了這麽久的相處，他發現陸綾渾身上下都是謎團，而且都是解不開的那種……

　　如李竹子所想，陸綾不會被他的思想所影響，反而是渡我禪師沉陷陸綾其中不可自拔。

　　神秘的少女，背後可能是他完全沒有辦法想象的存在。

　　在接觸第五重真我道之後，渡我禪師隱隱就有感覺。

　　挖掘陸綾身後的東西，或者說人，一定會死。

　　一定會死。

　　他們這種人一旦有了死亡預知……事情就非常嚴重了，要知道，就算是當年救助魔王導致柳瑜身死，他被驅逐出大悲谷，所感受到的不過是一點點災難。

　　現在卻會死。

　　陸綾身邊的“人”很危險。r />
　　有這樣的感覺。

　　致命，讓他毛骨悚然的死亡。

　　甚至不止一股氣息。

　　渡我禪師不清楚這種預感是怎麽回事，但是他不打算放棄，就和當時他執意要渡那不上船的魔王一樣，即便會死，也要去探知，陸綾的身後是什麽。

　　他這種人待在陸綾身邊會有極度的危險，渡我禪師不能確定，這種危險是針對他，還是包括陸綾在內，但是他現在沒有反抗能力。

　　所以需要調查。

　　既然待在陸綾身邊不安全，那麽他就暫時先離開陸綾，大悲谷也在他的算計中，如果將大悲谷綁在陸綾身上，那麽是否可以應對陸綾身邊的那個“人”。

　　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他的第一站就是移花宮。

　　陸宮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陸綾和陸優有那麽一點相似……不得不讓人懷疑，這個女孩子和陸優有什麽關系。

　　調查她的話，移花宮絕對是不可缺少的一個地點，接下來，他就先將《金剛經》留在大悲谷中，然後前往移花宮，期間等待著陸綾對大悲谷帶來的影響逐漸發酵。

　　起身。

　　在陸綾疑惑的視線中，渡我禪師摸了摸她的頭。

　　“大和尚?”

　　“沒事，注意安全，以後再見吧。”渡我禪師微笑著道。

　　“……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

　　接著，陸綾就這麽離開了。

　　她離開之後，渡我禪師化作一陣金光，原地消失。

　　……

　　……

　　此時，解讀了渡我禪師思緒的紅綾，眉頭緊鎖。

　　回憶了一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欲擒故縱的任務，百分之五的幾率是她給的，沒有任何問題。

　　就算是紅綾也不會想到，陸綾什麽都不做，任務就有了進展。

　　她真的不是故意放水，相反的，這個任務紅綾就是用來試探陸綾的態度，以及……欺負她?

　　實際上，之前那個幫助墨青攻略李竹子的任務才是真的她準備好的任務，獎勵也都是實打實的。

　　可是現在看來，總覺得後面的任務順利的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有些詭異，但是也無所謂，陸綾歪打正著完成任務也是她的本事，可惜了，紅綾本來覺得墨青挺適合做陸綾的師公的。

　　墨青是什麽人?

　　無論是他的修為、在修仙界的地位還是東神海和雪女的關系，都可以很好的幫助陸綾成長，而且這種成長也是紅綾樂意看到的。

　　誰知道，陸綾死活不同意。

　　所以說，小雪，這你就不能怪姐姐和你搶主人了，姐姐真的是想將她往雪女的道路上引的。

　　紅綾摸了摸懷裡幼女的臉，微笑。

　　既然東神海的不成，那麽根據她的調查，還有一個人選，來自蜀山。

　　能夠把陸綾當親生女兒養的男人目前就這兩個，至於說陸綾的親生父母，紅綾沒找到，那個叫陸優的男人紅綾也沒放在心上，她需要的是現在能夠對陸綾好的人，就算陸優真的是陸綾的父親，在她這裡默認也是淘汰的，不說別人，李竹子會對曾經拋棄了陸綾的人抱有好感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等等。

　　東神海，蜀山?

　　紅綾愣了一下。

　　東神海和蜀山，墨青和葉尊者，雪女和仙主，紅綾和洛千寒。

　　兩條路，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東神海是咒法聖地，蜀山則是絕對的劍修。

　　且兩大聖地一直不對付。

　　紅綾和洛千寒雖然是姐妹，但是一冰一火，加上現在洛千寒對她的態度，絕
對算不上是姐妹，仇人還差不多。

　　就是這麽完全不同的道，卻聚集在了一個小小的女孩子身上。

　　這得是多大的因果?

　　紅綾並沒有一點高興，剛才渡我禪師的“感知”，那個致命氣息說的可能是她，這樣想本來沒有錯，她確實有想殺那個和尚的念頭，可是在發現渡我禪師沒有能力影響陸綾之後就放棄了。

　　一瞬間她想了很多。

　　這麽大一盤棋，沒有母親的影子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但是母親絕對不是下棋的人。

　　母親不是棋手，最多算是一個幕後，那麽下棋的人或許是和母親達成了某種協議。

　　那麽是誰居然敢將她、洛千寒、雪女、仙主當做棋子?

　　羲凰?

　　不，不是她，她沒那個能力。

　　那麽就只剩兩個人了。

　　海族的大祭司，還是魔族那個消失已久的女王?

　　後者更可能，女王的動向自從天機被母親屏蔽之後，紅綾就不清楚女王的位置了……

　　可海族的女人作為祭祀，更容易得到母親的旨意。

　　應該就是她們其中之一。

　　其實真要想也簡單。

　　母親想要的，無非就是製約她們姐妹。

　　這個人選就是陸綾了。

　　而陸綾可能還是一個自大千世界回歸的“取經人”，這是世界之間的“交易”，其中的層次就不是紅綾能夠的揣摩的了。

　　至於那個下棋的人想要的東西紅綾也不清楚。

　　種族利益?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和母親一樣，將她們這兩柄無法無天的仙劍從四族的桌子上踢出去，畢竟她們幫了人族太多。

　　言止於此。

　　沉思了片刻，紅綾搖搖頭，將這些東西甩出腦海。

　　陸綾還小。

　　再說了，有她們姐妹在陸綾身邊，所有的算計都沒有用。

　　不過……

　　如果對方的棋下的還不錯，並且不讓她討厭的話，紅綾還是很樂意做一枚棋子的，對方正是明白這一點，才敢算計仙劍。

　　因為陸綾，她們姐妹的關系就有了修複的可能，和主人也有了重逢的機會，至於其他的東西，紅綾不在乎。

　　沒人願意做棋子，而紅綾的地位注定她不是普通的棋子，而是隨時可以摧毀棋盤殺死棋手的棋子。

　　仔細想想，陸綾身上發生的事情，未必不是母親對她們姐妹的妥協。

　　或者說心疼她們姐妹?

　　換一種方式將主人還回來什麽的……

　　紅綾歎氣。

　　所以說正是因為母親的“溺愛”，她們姐妹才一個比一個任性啊。

　　沉思了好久。

　　睜開眼。

　　決定了，她以後什麽都不管了，母親想做什麽就讓她做吧，她就安安心心的成為陸綾的“系統”。

　　棋子也好，棋手也罷，和她沒有關系，她只要待在主人身邊就行了。

　　自己的任性也要有一個度。

　　捏了捏懷裡妹妹的臉，紅綾小聲道。

　　“小雪，你說，她明明只是道，還總想的這麽多，是不是我們做的太過分了……”

　　“……主人~”幼女在紅綾懷裡蹭了蹭，一臉的幸福。

　　“你呀。”紅綾無奈的搖搖頭，低頭在幼女頭上一吻，抱著她消失。

　　……

　　……

　　晚上，浴室中。

　　柳扶風往軟墊上一趴，露出光滑的後背，懶洋洋的道。

　　“師姐，過來幫我捶捶背，這段時間真的累死了。”

　　“恩。”點點頭，陸綾從水裡出來，圍上浴巾之後，心不在焉的
的跪在柳扶風身旁，小手按在她的肌膚之上。

　　一點力氣都沒有，更不要說用上靈力了。

　　陸綾可不知道她身上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算計，對她來說，只是想要美好的生活和師妹，每天也為了這個而努力。

　　感受到陸綾的情緒，柳扶風側過頭:“怎麽，擔心她們?”

　　此時，沈歸去找趙櫻歌和戲鳳“談心”了。

　　這次會面也決定了，戲鳳的性命和趙櫻歌的未來。

　　說不緊張是假的，柳扶風很擔心。

　　“恩。”陸綾點點頭，接著順勢趴在柳扶風身邊，歪頭看著她。

　　四目相對，可以感知到對方的氣息。

　　“師妹……不說趙姐姐和戲鳳姐……要離開醫館，我還真的有點舍不得，而且……大和尚他已經走了。”陸綾失落的道。

　　“這樣啊……”柳扶風點點頭，握住了陸綾的手，注視著她，也不說話。

　　偏偏的，陸綾就靜了下來。

　　果然如她自己說的， 只要有師妹在身邊，所有的事情就都不算什麽……

　　“師妹，你說，戲鳳姐會答應嗎?”陸綾問。

　　“應該會吧。”柳扶風輕輕道:“再說了，就算她不願意加入靈山，我們也不是永遠不能相見了，以後只要取得師父和李師的同意，我們隨時可以下山的。”

　　柳扶風撒謊了。

　　實際上當初東方憐人就和她說了，這次回山之後，化虛境之前基本上就沒有下山的機會了，下山，那也是去靈山秘境或者天光墟……

　　就算是靈山弟子，也不允許一直在山下玩樂。

　　但是，這麽說之後，陸綾很明顯就安穩很多了。

　　“這樣也好……”陸綾坐起來，指尖上顯現出淡綠色的靈力。

　　“師妹，這幾個月來，辛苦你了。”

　　“嘛，忙了這麽多天也不是白忙活，一些在書苑學到的東西都用上了。”柳扶風道。

　　她現在終於不是只會看書的醫者了。

　　這幾個月雖然累，但是很開心，特別是後面陸綾在的時候，每天都非常的充實。

　　“師妹你開心就好。”陸綾微笑，接著給柳扶風捶背。

　　兩個人靜靜的等待著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