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乾淨。”
陸綾理所當然的說道。
她當然理所當然。
送人的東西,一片凌亂總是沒有禮貌的。
至於說還回去,陸綾倒是沒有想過這種,首先是自己的確收下了,其次,她為了一些東西可以不擇手段,陸綾很清楚這一點。
她連那種事情都可以做的出來,更不要說送到臉上的資源。
只不過是單純的不高興,因為陸優的卑微而不高興,因為這鐲子“不用心”而不高興。
也許是這樣。
陸優看著面前這個姑娘,說道:“然後呢?”
陸綾背著手看著他,疑惑道:“然後?”
“你要嗎?”
“為什麽不要。”
“只是覺得亂?”
“恩。”
“那我給你整理好,再送給你。”
“好。”
了解了陸綾的心思,陸優終於松了一口氣,原來不是姑娘不喜歡,真的是嚇了他一跳。
原來阿綾回來是說這種事情,也是,怪他不了解小姑娘的想法。
“時間不早了。”陸綾說道。
陸優這一次沒有問陸綾要不要回去。
陸綾想起了自己回來的正事,她看著陸優,說道:“給我一些酒。”
“酒?”陸優一愣,白雲帆也是一愣,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
“嗯。”陸綾點點頭。
這才是她為什麽返回來的原因,她走了一會覺得自己還是想嘗嘗酒的味道,
所以就回來了……然後進門就被潑了一身,也是自己的原因。
白雲帆猶豫之後說道:“你想……喝酒?”
“是。”
陸綾覺得這酒聞著還不錯,味道應該比月盈草要好一些,雖然她肯定是更喜歡月盈草,但是先生不讓吃,李師也不讓吃,陸綾猶豫了一會覺得自己還是聽話的好。
陸優也猶豫了,他說道:“我這裡沒有果酒,稍等我這就去落雁城買。”
“我有果酒。”陸綾說道,她戒指裡整齊的放著幾大桶呢。
陸綾說道:“給我一些,我回去休息了。”
陸綾堅持,陸優只能照做,他揮手,房間內出現了成堆的精致陶瓷酒具,說道:“我收藏的酒都在這裡了。”
月光皎潔自窗外灑下,照射在華美的酒具折射出多色的光輝,灑在陸綾身上仿若給她披上了一層霞光。
一時間,各種香氣混在一起,陸綾白皙的面容上多了一層誘人的紅暈。
白雲帆在旁邊看的微微失神。
不不不……
有哪裡不對勁。
先不說這些靈器酒壺、酒尊上濃鬱的靈力波動,他是不是聞見了東神海五靈酒的味道……還不止,還有瓊華的、逐風流的……
當然也少不了移花宮特產的味道。
白雲帆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在沈滄海的教育下,他也變成了一個酒鬼。
陸綾不像白雲帆,她不懂酒。
她只是想嘗嘗看,找一個東西代替月盈草,酒顯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就像是喝茶一樣,都是對情緒的小調整。
先生喜歡吃茶。
師父喜歡吃酒。
陸綾覺得她和楚淒水要更加像一些,所以她選擇酒,以前年齡小不喝,現在陸綾覺得自己長大了。
年齡、身體、各種意義上的。
她喝的果酒只不過是普通的凡酒,但是她覺得白酒香氣還不錯,而且陸優這一次擺的就很整齊,雖然量太多,但是並不會給人很擁擠的感覺。
他應該會把小世界整理的讓自己滿意的。
陸綾便說道:“謝謝。”
陸優笑著說:“你喜歡就好。”
對於自己收藏了那麽多年的佳釀,他一點都不在意。
“收起來吧,要我幫你嗎?”陸優溫和的說道。
陸綾搖搖頭,伸出手,那些酒水便化作流光進入了陸綾的戒指,這份控制力讓陸優和白雲帆又是一怔。
“那我走了。”陸綾拿起自己的綠玉竹,推開了門,踏著風雪離開。
……
……
陸優這才明白陸綾是來找他要酒的,坐著傻笑了好一會。
這可是很好的兆頭。
“白雲帆,你還有酒嗎?我的就都給姑娘了,來喝一杯。”
白雲帆回了神,說道:“沒有。”
陸優一股腦把東西全送出去了,自然是喝不了了,不過這一次陸優沒有強迫白雲帆了,畢竟沒有酒了嘛。
而且他很高興。
“對了。”白雲帆看著陸優手裡那個紅玉鐲,又看著陸優腰間,猶豫片刻說道:“我說,你給阿綾的這個是不是……”
“和你有什麽關系。”陸優打斷了白雲帆說話,平靜的說道:“她喜歡就好,搬你的家去。”
“……”白雲帆起身,離開了。
他覺得和陸優在一起真的很讓人氣憤,偏偏還找不到什麽反駁的理由。
白雲帆走了之後,陸優推開門,過了一個箱子,看著滿院子的寒冰,覺得自己姑娘做事情還是很嚴謹的,知道去提防男人,這一點靈山教的還算不錯。
也就是說,白雲帆在陸綾眼裡還算是個男人。
陸優稍稍有些擔心,這又不是一個好兆頭。
蜀山的人在陸優眼裡現在是徹頭徹尾的蘿莉控了,哪怕白雲帆喜歡沈滄海,他也不放心。
尤其是,陸綾現在可以蘿莉,還可以少女,對那些男人的吸引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這一次天光墟她再表現出寒冰血脈的碾壓能力,那麽恐怕直接就會超越瓊華聖女成為最好的道侶人選。
畢竟,陸綾是靈山弟子。
那可是靈山。
一想到陸綾會有很多追求者陸優就很不爽。
他忽然覺得樂正落庭可能還算是不錯的姑娘。
庭院中的寒氣十足,陸優置身寒冰中,取出那隻紅玉鐲,想著陸綾的要求,無奈地笑了笑。
“不愧是靈山的姑娘,只是覺得亂就不高興。”
這東西他隨身帶了這麽些年,也沒有覺得有多亂,而且陸綾應該看到了裡面的小世界,居然沒有被震驚,反而是覺得礙眼,陸優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對待這件事,畢竟他拿東西也從不會伸進神識去看這裡面。
他很快就知道應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了。
當陸優換成靈山姑娘的角度去思考問題,看到這鐲子內的世界,臉一下就綠了。
在這湛藍色的寒冰中十分的顯眼。
是真的綠了,那是他的靈力屬性。
陸優有些想罵自己。
這也太亂了……
不說其他的東西,迎面那些長生果倒是真的給了他一種久違的垃圾場的錯覺。
陸優有些慶幸,陸綾沒有生氣。
他也感覺到了,自己這樣做在小姑娘看來也許真的是很沒有禮貌的事情,但是陸綾大人有大量,只是讓他整理好。
倒是要廢一番功夫了。
不過因為是為了陸綾,他自然會很開心,因為相比之前的無能,他終於可以為姑娘做一些事情了,哪怕只是一些微小的工作。
陸優笑得很好看,那那一頭銀發配上英俊的面容,當得上公子無雙。
從女兒身上也能看到父親的影子。
……
很安靜,風吹過來。
陸優伸出手,一道玉簡憑空出現。
他看完了玉簡。
笑容逐漸消失。
陸優笑容消失了,接著又覺得有些好笑。
什麽時候允許這些人去調查陸綾了。
院子中又有些冷。
不是寒氣。
陸優想起了小世界中的長生果。
比起靈山只有兩顆,其中一顆還是破碎的長生果,移花宮有很多長生果,都在這紅玉鐲裡,至少當糖吃沒有什麽問題,所以絕對不會缺少。
可是蘇落心卻說移花宮沒有了長生果。
所以陸優對蘇落心很滿意,師姐深知他的想法,知道自己已經給這些果子找了最好的主人。
但是他的滿意也僅限於蘇落心,也許是蘇落心這些年在他身上傾注了太多的關注,倒是讓她這個蘇家的家主的話也有些不那麽管用了。
或者說,自己這個凌駕於移花宮之上,卻又不屬於蘇家的人本來就是一個異類。
蘇家……
要不要都殺了。
反正是自己的事情,旁人也管不到。
陸優很冷漠,甚至冷血,因為無論是誰只要經歷了他做過的事情,就不可能不視“人”命如草芥。
他絲毫不在意蘇落心的想法,他和蘇落心早就不是一路人。
陸優只是在考慮這個可能性,
畢竟,有些人可能會讓他的姑娘覺得不舒服,那陸優就讓這些人一起死。
月下,陸優修長手指輕輕交叉在一起,神韻有幾分像是陸綾,那雙眼睛很好看,被陸綾看到定會想起天上的月亮。
寒冰中的白發公子,當真是這月下的一副好景。
陸優起身,望著這滿園的寒冰,感受著那來自陸綾的力量。
他想起了陸綾自己收起酒的動作,姑娘好像不喜歡別人管她的事情。
這樣一來,陸綾讓他做的他在做,除此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畢竟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願意讓陸綾討厭他,至於說討厭移花宮什麽的,那無所謂,真要是姑娘覺得不喜歡,等那一天真的來了,再殺也不遲。
反正在陸綾面前,也就是一群小醜而已。
陸優笑的很好看。
庭院中有一股子血腥氣息。
陸優心道自己不是溫和的人,更不是乾淨的人。
嘛。
起身。
回去整理紅玉鐲才是正事中的正事。
陸優回頭看著這個院子。
心道可惜這院子自己是搬不走了。
……
……
陸綾走在小雪天,在登靈台上留下了一道道繡花鞋印記。
已經是深夜。
陸綾思考著要不要回九峰。
她已經不願意再睡覺了。
轉身,去了南苑。
陸綾在李竹子學堂門前站了好一會。
她想起了李竹子白天的忙碌,便沒有走進去。
而且,先生看到她喝酒,一定會很不開心。
陸綾往前走了幾步。
……
……
木屋中,沈瀾依舊是那一襲紫衣,屋內燭火晃動,人影闌珊。
她很高興,也很意外。
因為陸綾又來了。
她當然不是不歡迎陸綾,只是有些奇怪。
陸綾坐在她面前,忽的說道:“沈師姐,你的身體好了點,能喝酒嗎?”
“酒?”沈瀾一愣,接著說道:“應該沒問題。”
她的確恢復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還是個死人,喝酒只是小事。
“那陪我喝一點吧。”陸綾說道。
沈瀾皺眉,她說道:“你癸水斷了?”
陸綾聞言,定睛看了一會沈瀾,有驚訝和不解。
旁人的關心她都認可,但是沈瀾……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沈瀾說道:“沒過去還是不要喝的好。”
她找回了一些對醫術的記憶,所以才這麽說。
陸綾想了想,說道:“我可以控制,要一起嗎?”
沈瀾注意到陸綾換了個說法。
一起,或者她一個人。
稍稍的有些無奈,便點頭說道。
“好。”
陸綾也許沒有想到第一次真正喝酒是和一個教她音律的老師,就好像沈瀾也沒有想到陸綾大晚上不睡覺來找她一樣。
二人出了屋子,走至庭院中,月亮清輝灑下,庭院中一片寒氣,氣溫逐漸下降。
屋內的火光太暗,還不如月光,而她們都喜歡雪天。
所以盡管庭院中的溫度跌倒了一個詭異的層面,這一大一小卻面色紅潤。
沈瀾拿著掃把,輕輕掃著院子中的積雪,將其聚集成一堆,接著一旁生了些火,看著坐在桌子另一旁的姑娘,此時天空有絮落,有未曾落地便融化的藍色,裝點了她面前的姑娘。
沈瀾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人影。
一個同樣沒有什麽表情的姑娘。
沈瀾情不自禁的說道:“真好看。”
陸綾點點頭,說道:“是好看。”
她好看,沈瀾好看,月亮也好看。
陸綾想了想,又說道:“就是缺了點什麽。”
沈瀾點頭附和,說道:“是缺了點。”
一個覺得缺了人,一個覺得缺了記憶。
其實是一回事。
“我是第一次喝果酒以外的酒,有些好奇。”陸綾說道。
沈瀾想了想,說道:“根據我最近想起來的一些記憶,這一世的家世還可以,不過女兒家喝的也都是果酒,那我也是第一次了。”
她傷的很重,所以只能一點一點去想。
陸綾卻有些在意她說的話,比如“這一世”三個字。
重要的還是喝酒。
陸綾便打開了空間戒指。
……
氛圍有些沉默,沈瀾看著正發呆的陸綾,問道:“怎麽了?”
陸綾說道:“我不知道喝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