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嘛……她妹妹哪裡配不上她了。

　唐徵為自己的妹妹感到不值，看看陸綾，無論唐笙說什麽，她就知道點頭，文文靜靜的，不知道還以為她才是自己師父的徒弟呢。

　唐刻羽平時真的是很淑女的人，一個人的時候，基本都在發呆。

　師父好像心裡藏著很多東西，陸綾不說話的時候，很像她的師父。

　唐徵感覺很矛盾，一方面不喜歡唐笙靠陸綾太近，另一方面又覺得陸綾對她妹妹的反應太過平淡。

　看了一會，唐徵覺得自己對陸綾的厭惡好像沒有那麽嚴重了……

　如秦琴所言，換了一個角度看陸綾，唐徵在將自己放在“主人”的位子上，看著屬於“客人”的陸綾，真的有些厭惡不起來。

　當然，嫉妒還是有一點點的，但是至少她的心理沒有之前那麽陰暗了。

　陸綾……

　唐徵看著陸綾的腿，稍稍墊了墊腳尖。

　陸綾實在是太安靜了，是不是和她是個瘸子有關呢?

　現在想來，除去自己妹妹的因素，陸綾這樣的文靜的大姐姐，好像真的沒什麽可以黑的點，倒是自己，平常很討厭。

　唐徵覺得，如果生活中有人總是挑釁她，她是絕對不可能和陸綾一樣，懷著平常心去看這個人的，估計看見她就要煩死了。

　但是陸綾不一樣，無論她怎麽針對陸綾，後者都是一副溫柔大姐姐的模樣……

　唐笙在家裡總是吹噓陸綾多麽多麽的厲害，多麽多麽的溫柔，唐徵一向都是不以為意的，覺得陸綾騙了她妹妹，可是現在仔細一向，唐笙或許沒有吹噓陸綾。

　都是事實。

　琴曲的事情整個靈山都知道，不是唐笙一個人喜歡陸綾，很多小孩子都喜歡，包括喜歡罵她“蠢徵”那個損友。

　努力什麽的……唐徵也都看在眼裡，第一次見陸綾的時候，她可是連話都不會說，還聽不懂，現在已經差不多和正常人一樣了，雖然有些結巴，但是吐字很清晰。

　期間陸綾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堅持顯而易見，有堅持的人總是不會被人鄙視的。

　唐徵想起了，只要陸綾不請假，第一個到學堂的總是她，唐徵也努力的起早過，不過無論是哪一次，無論她起的多早，滿懷希望的到學堂，陸綾總是已經坐在位子上看書了，以至於在這件事情上，唐徵已經認輸了，她恢復了正常的作息，陸綾卻依舊是第一個到學堂的。

　上課時候，她在走神，陸綾在看書，下課時，她在玩雪，陸綾還在看書寫字，當然，陸綾有時候也會出門，她偷偷跟出去過一次，發現陸綾站在一個大門前發呆，側耳傾聽著輕微的砑聲。

　連休息時候選擇的娛樂方式都那麽淑女。

　唐徵想起自己上次被砸的一臉雪球，感冒臥床的樣子，臉上一陣燥熱。

　再說陸綾的性格……

　在學堂的時候如唐笙所言，是很溫柔的，雖然有時候好像比她還天真，但是那是面對李老師，不一樣。

　唐徵還記得，第一次見陸綾的時候，她和唐笙都被陸綾慘白的皮膚和閃爍著恐怖劍光的眸子嚇了一大跳，特別是唐笙，連著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陸綾嚇到了她的妹妹，這應該是她最開始不喜歡陸綾的原因。

　不過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她們發現陸綾並不是可怕的人，相反的，她好像是身體上有疾病，腿腳不便，嗓子沙啞的不成樣子，身上還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

　不是故意要嚇唬她們，而且當時陸綾意識到嚇到了小孩子之後，好像很失落，從那以後，唐徵發現陸綾就沒有再面對過她們姐妹——直到陸綾發生改變。

　皮膚回歸常色，冰山一樣的眼神逐漸融化，沙啞的嗓音也嬌氣起來，與之相配的，大姐姐一樣溫柔的性格也逐漸浮出水面。

　那個時候，她的妹妹就已經被陸綾迷得死去活來了，她自己也和陸綾各種攀比，但總是失敗，可是陸綾從來都沒有對她表現過一點點不耐的情緒，一直都是包容。

　……

　恰巧這時候，陸綾感覺到了唐徵在看她，轉頭給了她一個歉意的微笑。

　陸綾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得罪唐徵，不過讓小孩子是應該的事情，別說她錯了，就是沒錯，該道歉的也是她。

　……

　真是令人無法抗拒的溫柔。

　唐徵啐了一口，小臉有些紅。

　她突然有些明白，自己妹妹為什麽那麽喜歡陸綾了……也大概知道，為什麽每次她去挑釁陸綾都會被唐笙罵了。

　這個小姐姐，或許在上山之前，受到過比她們姐妹經歷過的還要過分的對待……第一次見面時候，陸綾不經意見露出來的淤青可是令人觸目驚心。

　直到現在還瘸著一條腿。

　這麽慘卻有這麽溫柔的性格，努力且向上，真的很優秀。

　暫時放下對陸綾的不滿之後，一切都清楚了。

　原來妹妹並不是因為陸綾而討厭她，只是她自己做錯了事情而已。

　“哼。”唐徵鼻子皺了一下。

　就算是她錯了，她也不會承認的。

　妹妹是她的，誰都不能從她這裡搶走，師父不行，陸綾更不行。

　“喂。”唐徵走到陸綾和唐笙身前，看著陸綾的眼睛，喚了一聲。

　“恩?怎麽了?”陸綾看著唐徵，眸子裡都是疑惑。

　這個可愛的女孩子又要對她發難了麽?

　有些無奈……不過並不心煩。

　唐笙見狀，擋在陸綾前面，撇嘴。

　她姐姐一定又是看陸姐姐不滿了……真是的，能不能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唐笙很不開心，唐徵這樣首先是有可能降低她在陸綾心裡的地位，其次……唐徵真的會讓她很失望，讓她感覺自己的姐姐很過分。

　雖然年齡還小，不過十多歲的年齡，思緒已經健全了，她已經懂事了，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姐，你別太過分了。”唐笙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姐姐。

　“我，我還什麽都沒做吧。”唐徵扁了扁嘴唇，接著用力一把將唐笙拉到自己這邊來。

　“姐……”唐笙嘟囔了一句。

　“陸、陸姐姐。”唐徵扭捏了一下，還是叫出了口。

　這一下，唐笙愣住了。

　她聽錯了吧……

　陸綾也驚訝了一瞬間，不過還是點點頭:“在。”

　“那個……師父估計還要一會，我和唐笙先去準備果實，陸姐姐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摘果子還是挺有意思的。”唐徵向陸綾發起了邀請。

　聞言，唐笙張大了嘴巴，仿佛第一次認識唐徵。

　這還是她那個小氣的姐姐嗎?不過唐笙立馬點頭附和道:“陸姐姐，摘果子確實很有意思，你不方便的話，可以我和姐姐去摘，你負責拿著就好。”

　“在上面?”陸綾抬頭看了一眼。

　“恩。”

　“那……算了，我在下面等你們吧……”陸綾搖搖頭。

　“那真是太可惜了。”唐徵後退一步。

　“恩……”被陸綾拒絕了，唐笙有些失落。

　“那我們就去摘了，不然師父估計要生氣了。”唐徵說著，拉著依依不舍的唐笙離開了。

　……

　看著兩姐妹離去的背影，陸綾後退，找了一顆果樹靠上，心裡很奇怪。

　唐徵這丫頭是吃錯藥了嗎?

　唐徵的態度驟變弄得陸綾感覺怪怪的，不過她能感覺到，唐徵和之前相比確實有變化，至少她臉上沒有那明晃晃的敵意了，甚至唐徵沒開口的時候，她看著自己臉還有些紅，陸綾有一種唐徵其實是唐笙的錯覺。

　畢竟兩人是雙胞胎，除了頭髮長短，其他都一模一樣。

　不過唐笙開口之後，明顯能感覺到唐徵頓了一下，接著就變回了陸綾熟悉的那個小刺蝟。

　“恩……”陸綾笑了一下，這才是她熟悉的那個唐徵。

　不過無論是哪一個唐徵，她都能接受。

　很可愛的女孩子……

　……

　“姐……你怎麽……”唐笙看著身旁的姐姐，眉眼彎彎，很是開心。

　這次她的姐姐沒有找茬，讓她感覺甜甜的。

　畢竟，一方是最疼愛她的姐姐，一方是她喜歡的陸姐姐……這兩人關系不好的話，唐笙自然開心不起來。

　“我可不是喜歡她。”走遠了一點，唐徵別過頭去解釋:“只是這次她是客人而已，別想太多，而且……”

　“而且?”唐笙了解自己的姐姐，所以無視了那標志性的傲嬌，疑惑道。

　“而且，我暫時沒有討厭她的理由。”唐徵“惡狠狠”的看了唐笙一眼:“誰讓你那麽喜歡她，都忘了我才是你的親姐姐了。”

　“嘿嘿……”唐笙不好意思的笑。

　她喜歡陸姐姐這件事情很明顯嗎……

　如果唐徵知道，一定會用力的點頭，她妹妹對陸綾的那點心思，只要不瞎都能看的出來。

　“姐，你才是我的姐姐……”唐笙黏上唐徵，抱住她的胳膊，撒嬌道。

　“哼。”唐徵甩了甩手:“要是我又和她吵起來了，估計我就不是你的姐姐了。”

　“姐……”唐笙小臉一紅，抱著唐徵的胳膊又緊了一點。

　如果是以往，唐徵開這種玩笑，她一定會覺得很委屈……現在的話，因為唐徵並沒有和陸綾鬧起來，所以玩笑的意思居多。

　“行了行了，別膩著我，摘果子了。”甩開唐笙，唐徵率先爬上了梯子。

　“哦。”眼看著唐徵上了樹，唐笙小臉垮下來了。

　她現在有些不清楚自己姐姐是真的生氣了，還是在開玩笑，沒辦法，她挎著小籃子爬上梯子，接著就看到了自己姐姐伸著一隻手對著她，一副別扭的樣子。

　唐徵扭著頭道:“籃子給我，我拉你上來。”

　“……”唐笙這下安心了，笑著握住姐姐的手，一起上了樹，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始自己的“工作”。

　……

　陸綾看著兩姐妹在巨大的果樹上行走，心裡不免捏了一把汗。

　萬一一腳踩空掉下來，就算不會受傷，也會有心理陰影的吧……

　唐笙還好，小丫頭走的很慢，一般都是靠近主乾時踮起腳尖摘一個果子放在籃子裡，唐徵就不一樣了，她像不要命似得，在這樹上上躥下跳，不一會兒，頭髮上又沾滿了葉子。

　不過這一次她注意了自己的小臉，沒有再被劃傷。

　……

　現在怎麽辦，等著嗎?

　陸綾看著果樹上，一個個金黃色的葫蘆，咽了口口水之後，不再去看這兩姐妹。

　只能看不能吃，真的很煎熬。

　陸綾的視線放到不遠處，湖泊旁邊的兩個人身上。

　唐刻羽從一開始就沒有動，好像睡著了似得，並且從陸綾來，她一條魚都沒有釣上來過，相對的，秦琴翹著腿坐在唐刻羽身邊，這才沒多久就釣上來好幾條魚了。

　恩，魚。

　陸綾總覺得怪怪的。

　因為她剛剛還見過了一群魚兒，那可都是靈山的弟子……

　陸綾想起了靈山的食殿也有各種魚可以食用，就覺得怪怪的。

　這些小家夥不會介意嗎?

　這就是陸綾想多了，靈族作為世間四大種族之一，和凡間那些飛禽走獸自然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的，他們是更高檔次的存在。

　雖然看起來差不多，但是完全不是同一種存在，並不會在意靈山弟子吃這些和他們長得像的生物。

　天眷靈族，這個高存在性的種族，不僅凌駕於俗世的人上，甚至還要高於人族修士一個等級，靈族之內，不乏和海族一樣的長生種。

　無一例外都是頂級強者。

　靈山上就有一個遠古存活下來的長生種，傳說中的不死鳥，凰。

　據說她經歷了第一次界戰，是一個十足的活化石。

　如果不是靈族的生育能力太差，基本繁衍不起來的話，這天地間或許都沒有人族什麽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屆靈族水族的新生兒，基本全在這第七峰了。

　由此就可以看出來，靈族的數量有多少了……

　一個人站了一會有些無聊，陸綾嘗試著往秦琴那裡走，在地上留下了一行深淺不一的腳印之後，陸綾跳到了秦琴身後，看著木桶裡的魚一眼。

　果然，這些家夥雖然也很有活力，但是眼睛裡全都是渾濁，和外面那些小家夥的靈動完全不同。

　雖然活著，卻是一群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