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也不怪她。

秦琴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因為在她看來，別說她，沈歸也是一樣，秦琴在發現她師姐因為陸綾一點出醜而翹起嘴角的時候……可是嚇了一跳。

自家師姐那個性子都是如此，又怎麽能怪她呢?

秦琴有理由相信，面對這樣的阿綾，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和她差不多。

憐愛，但是又想去欺負她……有些矛盾，但是可以理解。

包括李竹子……

咳咳。

腹誹長輩不太好。

心中向李竹子致歉，秦琴推開了唐刻羽學堂小院子的大門，突然愣了一下。

屋內傳來了一陣嗚咽聲。

嗯???

誰哭了?

阿綾嗎?

她才剛進去啊。

跨過門檻，秦琴看清楚屋內的場景，面色有些怪異。

屋內有四個人。

唐刻羽坐在李竹子同款太師椅上，看著場中的女孩子，眼裡閃過一點點無奈。

下面，唐徵一臉嫉妒的看著唐笙和陸綾，而且那種嫉妒有一點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陸綾被東方憐人欺負已經傳開了，一向與陸綾不對付的唐徵自然不會傷心。

反正東方憐人是女性啊，不是什麽大事情，能看到陸綾吃一次癟，對她來說是最幸福不過的事情。

被自家妹妹喜歡，是要付出代價的。

唐徵表示很舒服，給東方師叔點個讚。

然後就是兩個抱在一起的女孩子。

唐笙抱著陸綾，攥著她的衣服嗚嗚的哭著，陸綾很茫然，眸子裡有些不可思議。

“嗚嗚嗚……陸姐姐你沒事吧……”

“恩……恩……”陸綾雙目失神的回應著，她現在大腦一片空白。

唐笙從一進來抱著她就開始哭，從她碎片一樣的話語中，陸綾了解了。

唐笙知道她被東方憐人帶走，而且做了一些很過分的事情。

她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傻丫頭都知道了，那其他人呢?估計同一學堂的女孩子也都差不多，看看唐徵那副模樣就明白了。

這些未成年都……那其他師姐呢?她先生呢?

陸綾臉色突的蒼白起來。

怪不得，從今天早上開始，所有人看著她都那麽不對勁，就連那些紅尾魚也在討好她。

怎麽辦……

心臟不爭氣的砰砰跳動著，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傳來，空氣仿佛重了千萬倍，其中的濃稠讓她無法呼吸。

陸綾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影響力，讓這種事情蔓延的速度這麽快。

如果自己現在出去說，她和東方師叔什麽都沒做的話，會有人相信嗎?

面色慘白。

別說別人了，陸綾自己都不信。

實際上到現在她都不確定，自己和師叔究竟是不是清白的，畢竟她是一種尷尬的姿態出現在東方憐人懷裡的……

師叔是好人沒錯，那好人還有酒後亂性呢?

腦子中一片漿糊，陸綾無視了抱著她哭的唐笙，也無視了秦琴。

好想去死。

突然好想去死。

這種事情發生了讓她哪還有臉面在靈山上生活……師妹馬上就要回來了啊，如果她知道……

陸綾不敢往下想了。

師妹……

眼神迷茫，鼻子一酸，眼眶中滲出一點點水漬，但是馬上被她憋了回去。

心亂了，慌了。

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陸綾就這麽被唐笙抱著，仿佛傻了一樣。

……

一旁。

秦琴從太師椅後面搭著唐刻羽的肩，腦袋抵在她的肩頭，很是親昵。

“若言，你來了。”唐刻羽開口，聲音裡都是無奈。

“刻羽姐，解釋一下唄。

”秦琴在唐刻羽耳邊小聲說著。感受到耳邊的氣息，唐刻羽轉過頭瞥了秦琴一眼。

“我?解釋什麽?”

“喂！”秦琴不滿了，抓住唐刻羽那晃來晃去的耳墜輕輕拉扯著。

“刻羽姐，大家都說好了這件事要壓下去，你怎麽答應的我的?這才多久啊就暴露了。”

說著，秦琴眉宇間出現了一點點麻煩的神情。

唐刻羽耳朵吃痛，打下秦琴作怪的小手，看著不滿的秦琴，解釋道:“我也不清楚阿笙怎麽會知道……不過也怪我，最近師姐妹都出去了，我跑了幾個地方幫忙，一時間沒有注意這些事情。”

少有的被秦琴主動親昵的對待著，卻是帶著一點問罪的興致，唐刻羽不是很開心。

“估計是哪個師妹沒有管住嘴，透露給了這些小丫頭，真是麻煩，這群小丫頭可不會演戲……”秦琴扶額。

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靈山還有一群熊孩子，她這算是栽在唐笙手裡了吧。

這丫頭……

秦琴看著抱著陸綾啜泣的唐笙，抽了抽嘴角之後體會到了唐刻羽的那種無奈……

還真是無奈。

“現在怎麽辦?”秦琴從後面攬住唐刻羽:“說實話，我本來也沒想著可以瞞得過阿綾，所以準備做的不夠充足。”

唐刻羽點點頭。

帶了陸綾一陣子，她也了解了陸綾的一些性格，這丫頭看起來有些蠢，實際上聰明著呢，而且內心非常的敏感，想瞞過陸綾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她知道，秦琴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總要做些什麽的。

“不然，我帶著阿綾回家休息幾天?反正她現在文魂也沒有什麽要學習的了，這丫頭遇事喜歡逃避，正好，在家裡我也能趕一下古琴上的進度。”秦琴和唐刻羽打著商量。

“嗯?”唐刻羽聞言，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墜，露出一點點心動的表情，她雖然是陸綾的老師，可是也是一個堅定不移的琴黨，自然是希望陸綾去學琴的。

不過這樣的陸綾……

唐刻羽看了一眼面色慘白的少女，隔著老遠她都能感覺到這個女孩子的“絕望”。

這樣的陸綾，真的能學的進去嗎?

果然還是不行。

“若言，不好吧。”

“怎麽不好。”秦琴不滿。

“等等。”唐刻羽看了一眼秦琴。

若言這丫頭不會是故意的吧，將陸綾帶回家裡圈養著然後教她古琴，畢竟出了這種事情，以陸綾的敏感和內向，是肯定不願意再出門的。

說不定會徹底變成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

而陸綾身上這套秦琴給她挑選的，華貴而優雅的衣服就預示著，一個大小姐的誕生。

“……刻羽姐，你看著我幹什麽。”被唐刻羽這麽看著，秦琴突然有些心虛，她不再親昵的貼著唐刻羽，站直身體回避著自己這個閨蜜的眼神。

唐刻羽尖銳的視線仿佛看透了她的算計……

這樣的刻羽姐讓她想到了年幼時候那個嚴厲的老師。

好在，唐刻羽沒有說什麽，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若言，這樣不好。”

“你說不好就不好唄。”秦琴語氣低沉，看著坐在太師椅上的女人，口中小聲嘀咕著:“坐著說話不腰疼，我可是面臨著師姐給的壓力啊，不用點小手段怎麽行……”

這也是陸綾送上門來的，畢竟秦琴不可能知道東方憐人突然將陸綾擄走，而且也不是她設計的，確實無法幫助陸綾隱瞞。

只是借勢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又沒有利用誰。

理直氣壯的看著唐刻羽。

“若言。”唐刻羽淡淡開口。

“在、在……”

秦琴立馬就慫了。

面對這個師父、閨蜜一樣的存在，她果然還是硬氣不起來，對與秦琴來說，唐刻羽比沈滄海更像是師父，前者給她的壓迫感，要遠遠高於沈滄海給她的。

唐刻羽對秦琴來說差不多是陰影一樣的存在。

唐刻羽——美麗大方的淑女，有時候用起暴力來卻絲毫不手軟，從唐徵經常被打就能看出來秦琴小時候的遭遇了，更別說，她以前就是一個小跟班，整天聽著唐刻羽的話墊著腳去親吻她。

都是黑歷史啊……

看著嚴肅的唐刻羽，秦琴慌了。

她沒有做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吧，用得著這樣嗎?

“若言……你變了。”唐刻羽歪著頭，耳墜輕輕晃動。

“變了?”秦琴疑惑。

“恩，有一點吧……現在的你，有一些人的味道了。”唐刻羽微笑著說了一句話，卻讓秦琴呆住了。

半晌之後，秦琴面色平靜下來，不語。

“不只是你，竹子也有改變……這丫頭，有些意思。”唐刻羽看了一眼陸綾，感歎。

“不好嗎?”秦琴問了一句。

“好，為什麽不好。”唐刻羽對著秦琴勾了勾手指。

“刻、刻羽姐，你說就行了。”秦琴臉色一紅，後退了一步。

“嘛，我就是覺得這樣的若言，我很喜歡，為了喜歡的女孩子而努力什麽的。”唐刻羽伸了一個懶腰，儀態萬千，捂著口輕笑，:“怎麽，嚇到你了嗎?”

聞言，秦琴松了一口氣，接著咬牙切齒的道:“你說呢！還有，誰喜歡這丫頭了！”

這麽多年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老師還有腹黑的潛質。

等等，難道自己的腹黑是被她影響的?

秦琴看著面前這個溫婉的女人，不自然打了一個冷戰。

人老成精。

秦琴腦海中閃過這個詞。

……

以唐刻羽對秦琴的了解，自然知道她現在一定在腹誹自己，不過她不在意。

因為她的確很高興。

秦琴是她的學生，也是閨中蜜友，她一直能感覺到這個女孩子心裡的冰冷，那種冷只有在琴台上才能溶解一點點……

後來在遇到沈歸的時候才好一點，不過因為沈歸的性格，所以秦琴並沒有改變太多。

而陸綾，進一步改變了秦琴，讓這個眼裡只有琴的女孩子在乎的去算計了……當然是好事。

站在秦琴的角度，唐刻羽自然是開心的。

不過，她已經有了安排了，準確的是李竹子對陸綾已經有了安排了，所以要讓若言失望了。

……

“什麽?李師有了安排?”聽了唐刻羽的話，秦琴驚呼。

“恩，竹子說的。”唐刻羽點點頭:“竹子說，讓陸綾和沈歸一起下山，然後帶著柳扶風回來，好像是山下有什麽人要見陸綾，而且，竹子說有柳扶風在身邊的話，陸綾絕對可以從流言的陰影中脫離出來。”

“……”秦琴默不作聲。

如果是柳師妹的話，一定可以的，陸綾對柳扶風有多麽依賴，她一清二楚。

輸給柳扶風的話，心服口服。

“這個柳扶風……是什麽人?”唐刻羽對柳扶風非常的感興趣。

畢竟唐刻羽能想到的解決辦法也就只有不出門，畢竟無論是她還是秦琴，甚至李竹子都沒有把握能夠安慰這樣的陸綾，最好的解決辦法也就是陸綾當起了縮頭烏龜。

不出門，自然不會受到流言的影響。

逃跑可恥但是有用，對陸綾來說這就是真理。

可是李竹子說這個名叫柳扶風的少女可以解決陸綾的問題……唐刻羽自然是相信李竹子的，可是以她對陸綾很了解，能夠讓陸綾這麽依賴的少女，她無法想象。

而秦琴聽見柳扶風這個名字之後，一瞬間的挫敗感也被她敏銳的感覺到了。

所以她就問了。

“柳師妹啊……是一個很溫柔，很好的女孩子……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刻羽姐你見到就知道了。”秦琴有些不爽。

她是比不過柳扶風。

說起來，最開始的時候她和柳扶風才是朋友啊，只是不知不覺得，對陸綾的滿意逐漸轉換成了喜歡， 自然就有些羨慕柳扶風了。

秦琴有時候會想，如果自己是柳扶風的話，讓陸綾去學琴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如果是柳師妹開口，秦琴相信就算沈歸再怎麽厲害也休想拐走陸綾。

陸綾這個人身上已經打上了柳扶風的烙印，她怎麽能不嫉妒。

“溫柔的女孩子?”唐刻羽聽到秦琴對柳扶風的描述，輕輕搖頭。

溫柔?

別鬧了。

靈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溫柔的少女，能夠讓陸綾如此死心塌地的自然不會只有溫柔。

溫柔的人對所有人都溫柔，那不是溫柔，而是無情，這個道理若言應該很清楚。

陸綾心思純淨，好接近，但是真要在她心裡留下如此重的印記，只要溫柔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她對柳扶風有些好奇了。

……

此時，這邊兩個大人就柳扶風的話題有些沉默。

學堂中，唐笙哭夠了，攥著陸綾的衣服，小臉上都是眼淚。

“陸姐姐……”

看著陸綾咬著發白的嘴唇，身子微微顫抖著，她也非常的傷心。

為什麽這樣溫柔的陸姐姐要受到這樣的對待呢?

“我、我沒事。”陸綾頂著慘白的臉蛋給了唐笙一個虛弱的微笑。

然後，轉身奪門而出。

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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