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是不能當飯吃。

　但是有修為可以不用吃飯。

　這一條放在其他所有聖地都是適用的。

　蜀山劍派的人，修為到了就不會吃東西了，除了一些天才地寶……基本只有剛入門的需要食五谷。

　當然，這不是蜀山窮的吃不起飯，只是修行而已。

　相對的，同樣是老牌聖地的瓊華，和蜀山比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瓊華不僅會吃，而且基本不斷，如凡人一樣……不過她們吃的、喝的東西不是為了美味，而是為了修為。

　吃的都是天材地寶。

　說不誇張的，瓊華一個月吃下的寶貝，比得上蜀山一年的存量。

　其他的聖地也差不多，逐風流是正常修煉，大悲谷更是貫徹修行的概念，大悲谷入門的第一境界，不是凝氣，而是“絕食”。

　就是辟谷。

　移花宮弟子多數遊歷天下，偶爾吃點東西也是敷衍。

　聖地尚且如此，那一些依靠聖地存在的小門派就更不會去食用五谷什麽的了，努力修煉提升修為避免被淘汰才是他們需要做的、重要的事情。

　相比之下，靈山弟子是絕對的異類，一日三餐的習慣從上貫徹到下……甚至生活也偏娛樂，其他聖地的是苦修，靈山真的是以生活質量為重。

　這是靈山從第一代傳下來的習慣，每一屆靈山弟子都是被這麽養的，這習慣就保存下來了。

　高冷如沈歸，還不是依靠著秦琴給她做飯，琴台上如九天仙女的秦琴，下了台還不是一心悶在廚房裡，對著油鹽醬醋茶。

　少了幾分仙氣，多了幾分人氣。

　正是因為靈山弟子的特殊性，令她們無論在修煉上，還是生活上，都非常的受歡迎。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能夠與一個靈山仙子結為道侶，那麽你的整個生活都會煥然一新，跟著她的節奏去感受與之前枯燥生活完全不同的人生。

　整個修仙界，百分之九十的男修理想中的另一半都是靈山仙子。

　長得漂亮，有情趣，懂得生活，白天是高冷的仙子，晚上和俗世的小女人一樣，你哪天受傷了還能給你治療……這樣的完美伴侶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當然，那是外面人的臆想，靈山可不是只有治療系，還有修煉武魄的呢，不過修煉武魄的一般也不會嫁人，這就讓少數嫁出去的女孩子，給靈山帶來的是清一色的好評。

　重點是，靈山仙子既能滿足他們對俗世柔和女子的幻想，也能滿足他們修煉上的需要，真的是再完美不過的對象。

　然而……

　這只是一廂情願而已。

　靈山沒幾個女孩子願意嫁給一腦子只知道修煉的人，修為高在她們看來只是其中一個加分項，而且往往修為越高的男修，單身的幾率越大。

　拉不下臉去見自己喜歡的人了。

　葉尊者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當然，他還算是有情商的了，還有一個東神海的墨青，這個真的是典型，李竹子已經連他的名字都記不住了。

　對靈山弟子來說，這些男修可能都沒有俗世的男人有趣……蜀山的沒情趣，瓊華的太高傲，大悲谷的都是一群死人，移花宮的太風流，逐風流的沒存在感……或許唯一能入她們法眼的只有東神海的人了……

　雖然最近和東神海的關系比較尷尬，不過說實話，唯一和靈山的生活方式有那麽一點點相像的，就是這個眾人眼裡的，依靠咒法發家的“暴發戶”了。

　東神海也是那種會享受生活的……之前韓雪去討要的“五靈酒”就是一個證明，東神海是會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去花費時間的聖地……

　嗯，傳聞東神海閣的第一任閣主是雪女，她也是唯一的一個閣主、全域主，這件事靈山確實一直很在意。

　畢竟人家祖師爺的佩劍在自己家放著呢……不在意不行啊。

　當然，最近關系不太好。

　總的來說，這偌大一個修仙界，讓靈山弟子選的話，還是自家的姐妹比較有意思。

　要什麽樣的人沒有，帥氣的有沈歸這樣的劍修，溫柔的有徐徐這樣的師姐，風流的還有以沈滄海為首的一眾女賴子。

　多數還是玩著假鳳泣虛凰的把戲。

　總的來說，靈山多玩樂。

　也有資本去浪，現在的聖地少了誰都可以，但是不能少了靈山……大家心裡都明白。

　而陸綾現在的性格真的完美繼承了靈山傳下來的所有“陋習”，放在其他聖地早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了，也就是靈山可以慣著她，也就李竹子可以慣著她。

　還好是靈山。

　萬幸是靈山。

　如果陸綾出現在東神海的話……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那又是完全不同的道路了，或許修為會一日千裡、萬裡，但是她一定不會開心。

　……

　時間流逝，本應該是上課的時間，陸綾卻回到了家。

　才推開門，就發現一道藍色的影子朝著她撲了過來。

　穩穩的接住貓兒，反手放在肩頭。

　雪塵湊在陸綾脖子上，狠狠的吸了一口，露出治愈的表情。

　【主人，你回來啦，今天怎麽這麽早。】

　以往，起碼還有兩個時辰主人才會回來，現在卻在課程剛開始就回來了。

　不會是被主人的先生趕回來了吧。

　不像啊，如果是被先生趕回來的，主人現在應該哭的稀裡嘩啦才是。

　雪塵並沒有時時刻刻的“偷窺”陸綾，不是她不想，而是現在身體比較虛弱，有點靈力還是存著比較好，等到什麽時候湊得差不多了，恢復一波真身再和主人互動互動。

　她總是要成長的，如果能早一點被主人接受自然是好事……或者說，洛千寒能夠早一點接受這樣的主人——是極好的。

　反正主人有危險的話她能感覺的到，不慌。

　“啊?哦，我今天休息。”陸綾往床上一躺，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屋頂。

　剛才在學堂，在其他人開始陸陸續續進來的時候，李竹子就讓她先回來了，唐笙唐徵則是在聽最後一節課……陸綾的本意是跟著一起的。

　不過先生說她現在聽也聽不懂，意思大概是，字都認不全，更別說學習古文了，於是陸綾就聽話的回來了。

　然後那個表面上很淑女，實際有些暴力的新老師也先去辦什麽手續，說是今天下午或者是晚上帶她去認個路，正式的學習從後天早上開始。

　地點還不知道，不過時間已經清楚的差不多了，是個好消息——和以往的時間相比，現在她上課的時間整整往後面推遲了一個半時辰，也就是三個小時。

　如果說以往她早上五點半就要起床，六點就要到李竹子那裡的話，從明天開始，她就可以睡懶覺了，六點上課和九點上課，差的可不是一點點。

　陸綾知道自己應該高興，但是卻高興不起來，盡管她清楚李竹子那邊她還有很多東西要學，至少唐徵唐笙今天聽了最後一節課，她卻一節都沒上過。

　總有和先生繼續相處的機會，明明清楚的……就是不開心。

　一想到要換個老師了，心裡就有些空落落的，說不好聽的還有點害怕……

　自己什麽時候這麽沒出息了?

　不，自己一直都很沒有出息。

　一定又是因為師妹不在身邊吧……陸綾在床上躺了一會，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想來，如果現在柳扶風就坐在身邊，跟她說一句“安心”，她一定會安心的。

　一點出息都沒有。

　陸綾啐了自己一口。

　既來之則安之。

　陸綾側頭看了一眼窩在她一側的雪塵，猛地坐起身。

　【主人?】

　“燒水，洗澡，洗衣服，喝水。”陸綾這麽說，接著尋找著屋裡的桶，準備出去打水。

　雖然她可以喝冷的，不過師妹可是屢次叮嚀，要喝熱水的。

　柳扶風不在身邊，她也不能讓她失望才是，至少將這個殘破的家弄得和師妹在一樣……

　“主人，我來幫忙喵。”雪塵想了一下，逐漸變成了一個赤著腳的女孩子，萌萌的幼女就要去端盆。

　“好……不，還是算了。”陸綾先點頭，接著搖頭。

　“小雪你還是隱藏起來吧，萬一被人發現了我還沒想好應該怎麽解釋。”陸綾抱著桶，隨口道。

　她不知道雪塵只要不想，沒人看得見她，但陸綾決定保險起見。

　“……”

　“咣。”

　“小雪?”感覺到沒人回應自己，陸綾放下桶，轉身看了一眼，發現那個七八歲模樣的幼女正呆呆的站著，手裡用來泡衣服的盆掉地上了都沒發現。

　“你怎麽了?”陸綾走過來，揉了揉女孩子冰藍色的頭髮，入手冰涼，發絲穿過手掌縫隙，癢癢的，很舒服，不自覺的就又摸了幾下。

　“主人……”雪塵回過神來，感受到陸綾的溫度，臉紅了一下，接著猶豫道:“主人，小雪什麽的……”

　“哦，你說這個啊，雖然給你起了名字叫雪塵，不過總是叫名字不會顯得很生疏嗎?小雪就很順口啊。”陸綾彎腰找到了柳扶風收起的火石，將其放在爐灶邊，然後轉過頭，眯起眼睛:“怎麽了?你不喜歡我這麽叫嗎?”

　陸綾這就是典型的揣著明白裝糊塗。

　之前和那個紅綾，就是雪塵那個rbq姐姐，她們姐妹之間發生的事情陸綾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紅綾叫雪塵就是小雪，這可能是她本來的名字……還真是巧。

　然後就是，陸綾察覺到兩姐妹之間的關系不太好，所以才這麽叫，這樣下次姐妹相見，雪塵的反應至少不會那麽激烈了。

　當然，也只有小雪比較好聽了，小塵?阿雪?都很別扭。

　“不喜歡?”陸綾問。

　“不，沒有。”小丫頭連連搖頭:“不是不喜歡，主人說的我都喜歡，主要是……”

　雪塵臉上有一點別扭。

　這個名字裡有很多她不想回憶起的東西……

　“我知道，你和你姐姐有矛盾嘛，不過咱要大度一點。”陸綾一副教育的口吻:“而且你姐姐現在都那麽慘了……”

　蜀山眾人的rbq啊……

　陸綾抖了一下，蜀山的人真可怕。

　“你姐姐都那麽慘了，你就對她好點。”陸綾捏了一下小丫頭可愛的臉，一本滿足。

　真可愛啊……

　“我以後就叫你小雪了，聽見了沒?”

　陸綾現在做的事情，說出去別人都不信。

　她作為一隻鹹魚，介入了世間論外級別的兩大仙劍之中，而且還關心起了她們兩個的家事，把其中一個當做rbq，另一個則是當寵物養……

　不過雪塵也確實是她的寵物，如果是別的人敢摻和她和離火紅綾的恩怨，雪塵一定會送她去輪回，但是主人的話……

　她需要表現的乖乖的。

　“是。”雪塵沒辦法，只能聽話，然後，別扭中還有一點點小開心，因為她終於也有愛稱了。

　早就想說了，陸綾從來不叫柳扶風“柳扶風”，而是“師妹”這樣親密的稱呼，叫李竹子也是用尊敬的“先生”，到她這裡卻總是“雪塵”、“雪塵”的，聽起來很生疏。

　現在感覺就很親密……

　小雪……

　自己的名字從主人口中叫出來，怎麽就那麽溫柔呢……

　藍發小蘿莉紅了臉。

　“那就這樣了，小雪，變回去，別讓我那個……師父看到你了，總感覺很麻煩，然後就是收拾家什麽的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你就乖乖趴著給我加油吧！”陸綾脫下外衣放在水裡，熟練的掰下了一塊皂角。

　洗過一次衣服了，現在輕車熟路。

　“是，主人。”雪塵點點頭，接著跳到床上，重回貓兒模樣，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

　緊接著，陸綾開始了自己一個人的節奏。

　此時是早上，陸綾收拾了一下亂糟糟的家，然後打了一些溪水放到灶上燒熱，同時自己脫了衣服，從屋後搬過來浴桶，準備在屋子內洗澡。

　曾經洗過一次，她也不害羞了，再害羞能羞過裸奔被人看到嗎?

　都是浮雲。

　溫泉什麽的碰都不能碰，陸綾看開了。

　師妹不在，她可不能太邋遢……

　她還等著柳扶風回來之後誇獎她做得好呢。

　洗完澡的話，換上新衣服……陸綾的目光放在乾坤袋上，裡面有在山下買的，用來裝飾這個殘破的家的東西。

　還有一些酒要送給那個做飯超好吃的秦姐姐。

　此時，陸綾裸著身子走進木桶，熱水覆身，整個人哆嗦了一下。

　熱氣騰騰間，不知道是舒服的還是瘮得。

　提到秦琴，果然繞不開一個人——沈歸。

　“咕嘟咕嘟咕嘟……”

　陸綾半個腦袋露在水面上，噘著嘴往上吐泡泡。

　“咕嘟咕嘟咕嘟……”

　沉思。

　她又要主動送上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