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子堵著一口氣衝進了天上緩緩旋轉的劍圖。
雖然不覺得陸綾能夠傷到她,畢竟外溢的力量只有化虛境,可是……這種奇怪的規則太過詭異李竹子不得不做好完全的準備,所以她在周身布下了全力的防護才闖入,並且相對深淵的那一面,她選擇了如同白晝的那一面,而且避開了白晝中的黑暗,直覺告訴李竹子,這黑中白日與白中暗淵能不碰就不要碰。
……
……
眼前是一面花白。
視覺失去了意義。
可是她的神識也被阻攔,無法探知到任何的東西,完全的變成了一個“瞎子”,只能憑借著最基本的感知去理解周圍的情況。
溫暖,周身的一切有著極其溫和的能量,並且龐大。
李竹子在短暫的驚訝之後,明白了這不可能是陸綾的力量,隻可能是陸綾用某些手段引導出的東西。
被溫暖的白光包圍,李竹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如同凍僵了之後美美在溫泉中昏睡一樣……
片刻後。
李竹子咬唇,血花濺出,她恢復了精神。
這白圖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麽平和。
它的作用究竟是什麽?單純的封閉視覺和神識嗎?倒是有可能,畢竟濺射出去的劍芒除了寒氣傷害便是禁錮的作用。
一個類似移花宮招數的控制?
李竹子想著,揮手在唇上拂過。
濕潤,低頭,手指上是鮮血。
愣了一下,李竹子臉上露出了驚駭,轉身就要衝出去,可是還沒有走出一米,就感覺自己撞在了一層柔和的屏障上,雖然對方很溫柔,但是底力深不可測.
不可硬闖。
李竹子第一時間想到了最好的辦法。
玻璃碎裂的聲音。
李竹子強行破開了空間,轉瞬之間出現在千米之外,香汗淋漓、忌憚的看著依舊懸在一峰上空的太極圖了。
劇烈喘息著。
警惕。
擔憂。
後怕。
各種情緒混合著。
片刻後冷靜了一些。
她依舊不知道這圖有什麽用,但是她自己測試出了兩個最關鍵的點。
禁錮,非空間躍動不可離開的禁錮。
以及……
封印。
至少,那白色的一面是封印。
李竹子修煉的造化決可以在第一時間修複她身體和魂魄上的傷處,雖然比不上無暇之體的調節,但是在恢復力上更勝一籌,就算是面對當初的第五重命劫,她也可以靠著恢復能力硬抗天劫。
縱然是代表天地間最強正道的雷劫都無法封印她的能力。
可是她在進入那白晝之後,居然連唇上傷口都無法恢復。
想到這,李竹子舔了舔下唇,脫離了那劍圖瞬間她就已經恢復了,由此可見,她的恢復力、靈力在劍圖白晝中都被禁錮了,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能力。
失去了恢復力,便有可能隕落,誰知道那神秘的劍圖究竟會不會傷害魂魄。
所以李竹子第一時間動用了自己的文魂本源,將自己傳送了出來,這一下幾乎耗費了她大半的元氣。
李竹子落地,靠著一棵樹,胸口劇烈的起伏,臉上有著不正常的紅暈。
看著天上的太極圖。
危險。
太危險了。
雖然只要不接近就沒有問題,可是……那強度完全超出了李竹子的預料。
僅僅是白圖就封印了她對造化決的掌控,那麽另一邊那看著就讓人不寒而栗的黑暗又如何?
以及……那最詭異的……黑中白日、白中暗淵,如同兩個風眼在空中不斷交互,看的李竹子一陣心悸。
它們看上去沒有任何威脅,好像存在的意義就是射出那些寒冰劍氣,可是最危險的卻正是那天上的圖。
李竹子想了一下之前的感受,便又是脊背一冷。
這……真的是她的阿綾使用出來的……
深呼吸。
李竹子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她相信就算是教陸綾的李忘生也不會了解,李忘生的劍圖她見過,也觸碰過,雖然玄妙,但是絕對不會給她帶來一絲一毫的威脅。
陸綾才什麽修為?
柳扶風的道雖然也很可怕,但是她看到是無窮的潛力,以及依賴著空間的無視護體真氣的特性,真要說的話,她是沒辦法傷到她的。
陸綾不一樣。
如果不是她有著本命文魂,在無法使用空間躍遷的時候,便真的要被困在裡面了。
這……完全打破了李竹子,甚至是人族的固有模式。
這是天譴之人的才有的特點。
空間固然可怕,但是仍舊處在地風水火空的范圍內。
而陸綾的是新的規則,不可同日而論。
命劫九重,一劫一登天。
墨青、葉尊者、渡我禪師皆是第四劫,當然,現在的南無三是第五劫修為。
而移花宮的陸優則要強一些,作為移花宮的宮主,他度過了第五劫。
蜀山、瓊華掌門皆是第七重命劫,處在明面的力量巔峰。
這些可不僅僅是一個數字,道有三千,但是大道只有一個,除去特殊的靈山,在尊者境,一個只能度過四重命劫的尊者是絕對不會是能夠度過第五重命劫尊者的對手的。
越往後,中間的實力差距就越大,第七重和第六重便已經是天和地的差距了。
李竹子現在是度過第四重的修為,而且是輕輕松松,靈山文魂輪防禦力的話,就是五重的南無三也很難和李竹子相比,這樣的她都被封印了修為,白雲帆是什麽修為?
他太過年輕,潛力巨大,但是曾經被第二重劫雷打了個半死。
這樣的他,絕對沒有辦法抵禦那李竹子都沒有辦法的劍圖,如果第一時間逃離還好說,但是白雲帆輕視了陸綾,加上本來就有讓陸綾瀉火的想法在……
這一下,估計完全吃下了這一招,蜀山在進攻方面無可匹敵,但是……防禦方面單純的依靠劍氣,幾乎為零。
她已經開始擔心白雲帆了。
荒唐。
自己也覺得荒唐。
一個合魄境的女孩子,越過多個境界直接對度過了尊者命劫的修滅尊者進行打擊,盡管是第二重命劫,但是那也是貨真價實的尊者,即便是在三族大戰中也是絕對高層的存在。
她居然在擔心白雲帆。
而且不是怕他受傷。
是怕他……就這麽死了。
可笑。
李竹子覺得沒人會相信這件事情。
真的很可笑。
她自己也不信。
但是她此刻笑不出來。
白圖還好,最多只是禁錮,但是……那一黑一白兩顆眼睛。
李竹子不覺得是擺設。
新出世的頂級規則,有著微弱的平衡感,極有可能是當年仙主的道,甚至還要更強,出場就殺一個尊者示威,好像也不是那麽過分。
畢竟對於傳說中的仙主來說,就算是羲凰那樣的長生種,也是出鞘必斬。
陸綾這個她當做女兒看的少女……究竟是什麽人。
李竹子不明白。
如果……她真的應劫之人,怎麽會受到那樣的對待……是上天的惡趣味嗎。
深呼吸,她的狀態恢復到了巔峰,一個閃身出現在剛剛清除了四溢寒冰劍氣的鸞鳳真人身旁,黑著臉道。
“出事了。”
“怎麽了?”鸞鳳真人還沉浸在陸綾帶給她的驚訝中。
“白雲帆,我找不到他的氣息。”李竹子凝重的道。
“什麽意思?”鸞鳳真人愣了一下,接著驚到:“白雲帆沒有脫離出來?”
她以為白雲帆應該已經去求柳扶風的原諒了。
“沒有。”李竹子將自己的測試結果原封不動的告訴了鸞鳳真人。
“有這麽可怕?”鸞鳳真人被驚到了。
柳扶風的天賦強大還有跡可循,陸綾這算什麽?橫空出現的劍圖真的有那麽強?讓李竹子如此的凝重。
“我明白了。”鸞鳳真人也瞬間穩重下來:“當務之急是找到白雲帆。”
抬頭,天上的圖還未消散,甚至因為帶動了靈山的靈氣而更加的凝實了,有幾分自然成型的意思。
這是因為陸綾第一次使用只是單純用了正氣,而第二次……她驅動魂力,牽扯到了一些識海中的雪女本源,那麽龐大的精神力,自然不可能簡單的消散,當年的雪女一場雪連綿不絕差點滅了魔族,這次縱然只是一點點,配合上太極圖也不是那麽容易消散的。
除非陸綾醒過來。
但是在場的誰也不知道這個情況。
“我去黑暗面,竹子你去白色的那一面,暫時不要觸碰【眼】。”鸞鳳真人直接道。
她也明白了。
這陣圖現在已經不是最初使用的招數了,陸綾的招數早就過去了,現在存在的圖……與其說是招式,不如說是一種頂級規則的幻化,縱然是她們,也得小心再小心。
而且……靈山也不是只有她們幾個。
老師們沒動,說明問題也不是那麽大,驚訝是一定的,但是沒有違背意願出手就說明了至少白雲帆還沒死。
當然也有可能是大家都沒有發現,但是鸞鳳真人覺得可能性不大。
“阿綾的招數引動了天地的能量,本身的威力沒有那麽大,有化虛境修為便可以輕松躲避,白雲帆中了是因為輕視了阿綾,他是否會受到最猛烈的進攻?”李竹子說了一句。
“你的意思,如同李忘生的劍圖一樣,可以自由選擇是否為敵人?”鸞鳳真人沉思了一下道:“陸綾……會將白雲帆認作死敵嗎?”
“不可能。”李竹子一口回絕。
鸞鳳真人松了一口氣:“那邊圍繞著邊緣尋找,我已經讓一些師妹搜尋靈山附近了,找不到氣息不排除被封印了。”
“是。”李竹子點頭,可兩人剛要化虹,就被人叫住了。
“等等。”
說話間,伴隨著劇烈的咳嗽。
鸞鳳真人和李竹子生生止住腳步,回頭看到了一個穿著紫衣的女人。
“是你?”鸞鳳真人愣了一下。
關於這個女人,她已經從沈歸那裡知道一些信息了,此人不知道姓名,只知道姓沈,是靈山音律一道的領軍人物,而且……似乎和陸綾有著什麽關系。
但是也不排除只是因為陸綾的音律天賦而抱著和秦琴一樣的想法接近她。
這個人是鸞鳳真人拿捏不準的存在,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她是靈山人。
受了魂傷,記憶錯亂,平時表現的離奇一點也很正常。
“有什麽事。”鸞鳳真人道。
李竹子沒有說話,而是疑惑的看著紫衣女人身後的位置,她此時正拉著一塊堅冰,看起來有些奇怪。
紫衣女人盯著天上緩緩旋轉的太極圖,胸口有些許沉悶。
這並不是屬於她知道的那個人的力量,一點都不熟悉,那四溢的寒氣更是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距離感,心裡莫名的不舒服。
“這是……那個叫陸綾的女孩子造成的?”紫衣女人問。
鸞鳳真人想到了雲舒的話,這個人很危險,但是可以信任,便沒有什麽猶豫。
點點頭。
找白雲帆要緊。
鸞鳳真人道:“只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
“你要找這個人?”紫衣女人打斷了她,輕輕的將身後的冰往前一扔,堅冰破碎,一個年輕人的身子顯現出來。
正是白雲帆。
此時的白雲帆已經昏過去了,似乎是被什麽封印了,一動也不動的。
兩人皆是一愣。
“別看了,沒死,也沒有傷及根本,只不過給了他一些教訓。”紫衣女人道,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鸞鳳真人凝眉,不過也看出了白雲帆的狀態,輕輕點頭,李竹子就上前將白雲帆扶了起來,渡入了靈力。
摸到白雲帆之後,李竹子頓了一下。
這個男人的身子內充滿了恐怖的寒氣和水汽,比前些天陸綾那裡的要更加的濃鬱。
這絕對不是劍圖造成的。
這就是她說了教訓了吧。
可真夠狠的。
如此高濃度的寒氣,封印住了白雲帆所有的力量。
李竹子沒有表現在臉上, 而是先救醒了白雲帆。
期間,紫衣女人靜靜的站著,也不說話,她有事情要談,在此之前先處理了這個男人的事情。
鸞鳳真人也很懵,不知道白雲帆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女人手裡,但是她沒有說話,也安靜等待著。
片刻後,白雲帆睜開了雙眼。
咳了幾聲,吐出了一口冰渣。
接著就看到了自己前面那個病怏怏的紫衣女人,怔了一下之後劇烈的咳了起來。
“你!你!”
他伸出手指著對方,凍得嘴唇發紫。
“你這女人!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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