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陸綾聽到蜀山之後一驚一乍的樣子，東方憐人也跟著愣了一下。

陸綾在靈山眾心裡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別說蜀山，估計靈山是什麽她都不是很清楚，居然還知道蜀山?

不過東方憐人緊接著就反應過來了。

看來這丫頭在蜀山做的一系列事情她不是一點記憶都沒有啊……

前段時間陸綾的寒冰血脈可是將蜀山折騰的夠嗆，而且屋漏偏逢連夜雨，大雪封山和離火紅綾的暴動都出現在那一天，半個蜀山的天都燒紅了，非常壯觀。

“小綾，你是不是還記得什麽?”東方憐人眯起眼睛，問。

“不、我不記得了。”陸綾連連後退，不敢去看李忘生。

她這個樣子根本誰都瞞不住，不過東方憐人想了一下，沒有繼續追問。

這件事李竹子都處理完畢了，她再問也沒什麽意思，只是好奇寒冰血脈究竟是什麽東西而已……

人族主修魂魄，那麽所謂的傳承與天賦其實都是魂魄層面上的，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血脈”。

打個比方，就算東方憐人現在被人殺了，但是只要魂魄不滅，她就不算真正的死亡，神魂不受傷，修複身體便是分分鍾的事情。

粉身碎骨……大概算是輕傷吧，最多會痛一點。

這也是為什麽東方憐人之前毒氣失控時會向李忘生低頭的原因，她說有她在陸綾不會出事雖然說的是實話，但就陸綾的那個小身板，被蝕骨之毒觸碰的刹那恐怕就被融化了。

那種恐懼可不是一個小丫頭能夠承受的住的。

靈山的記載上，寒冰血脈可沒有抗毒的屬性，而且看陸綾染上一點點姣氣就失去理智的樣子也知道她一點抗性沒有。

不過陸綾的寒冰血脈傳承顯然承載著很多東西，寒冰體質，極強的修煉速度，而且還有神魂分裂的跡象……

因為是自家的丫頭，東方憐人想的只有如何對陸綾好，或者是讓小丫頭合理的往下發展……其他的倒是沒想過。

“不記得了?那就算了吧。”東方憐人道。

聽見東方憐人這麽說，陸綾松了一口氣，接著警惕的看著李忘生，上次她不知道怎麽就到蜀山了……懷疑是被人擄去的，今天可不能重蹈覆轍。

雪塵可是說過的，她覺醒時候已經把能量都用完了，現在就是一條徹底的鹹魚，真要回到蜀山，恐怕隨便一個弟子就能把她給辦了。

雖然蜀山有一個對她很溫柔的男人，但是果然還是算了。

現在想來怪不好意思的，葉尊者對她那麽好，又是吃的又是指導，還送禮物，結果她上去就把人家住的地方給毀了。

就是她也會臉紅的。

經過了一會的緩衝，陸綾冷靜了下來。

感覺到東方憐人的態度之後陸綾就放心了，東方憐人怎麽說也是先生的朋友，不至於看著自己被這個猥瑣的大叔抓走吧。

不過說是這麽說，還是小心為妙……

陸綾眼神時不時的看向階梯的位置，她現在需要師妹在身邊……有她在就不會心慌了。

……

柳扶風此時燒了水，正在給床上的少女擦拭身體。

因為敷了藥，還處在恢復期，所以少女滿身都是汗漬，柳扶風需要給她好好清洗一下才行，避免感染。

此時趙櫻歌因為看到了陸綾的面容，知道是個女孩子，所以依舊睡得很沉。

已經多年沒有睡一個安穩覺的她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輕輕擦拭著少女的臉，柳扶風手指在她的淚痣上停留了片刻，然後繼續動作。

說起來……這個女孩子有著什麽樣的過去呢?

和她的阿綾一樣?

柳扶風不知道，

不過這個女孩子和靈山有關系就是了……等等。

靈山?

柳扶風瞬間反應過來了，靈山的前輩不就在樓下嗎?還是李竹子老師的好友，沒有什麽人比她更合適去處理這個女孩子了。

想著，柳扶風加快手中的動作，清理完畢就去請教東方憐人。

……

樓下，李忘生看著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陸綾，很奇怪。

這丫頭好像對蜀山沒什麽好感啊……可是她不是認識蜀山的老前輩嗎?

猜不透，猜不透。

感覺到了李忘生的疑惑，東方憐人開口。

“忘生，你多久沒關注蜀山的事情了?”

“我?很久了吧。”李忘生搖頭:“你也知道的，就我現在這個狀態，還要躲避玄鏡司的人，確實沒什麽消息渠道。”

心裡還有一句話沒說。

那就是他也不想管這修仙界的諸事了。

“躲避?我倒是覺得你過的挺滋潤的。”東方憐人看著仰頭喝酒的李忘生，這個人已經算是酒桶了，從見面就不停的喝……

又喝不醉，喝著有什麽意思，還和她說什麽酒的好喝就是在於它的難喝——

“你是認真的?”李忘生擦了擦嘴，盯著東方憐人的眼睛。

“……算了。”東方憐人避開視線。

別看之前她們聊的挺好的，實際上東方憐人對李忘生的態度……很微妙。

兩人都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都有各自需要煩心的事情，而李忘生眼底的哀傷之色幾乎是擋不住的。

也是。

師姐的祭日就在幾天之後，無論表現的多麽開心或是不在意，都不可能真的放下陰霾。

特別是李忘生。

畢竟……當年的忘生師兄可是很喜歡師姐的，眾所周知的喜歡，最後卻親眼看著自己喜歡而尊敬的師姐隨風消散，而且因為種種原因還變成了蜀山棄徒。

會變成這個樣子也不奇怪了。

“忘生，我不喜歡你借酒消愁的樣子。”東方憐人終於說了一句真心話，這句話她一開始就想說了。

“理由?”李忘生問。

“沒有理由。”

“那我的喜歡也是沒有理由的。”搖頭，李忘生晃了晃腦袋:“不是什麽事情都需要理由的，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

“這種話我以為只會從大悲谷的禪人口中聽得見，沒想到你也會說。”東方憐人冷眼。

“大悲谷如何?蜀山又如何?和我無關。”李忘生看向陸綾，換了一個話題:“別老是說我了，談談這個丫頭吧，她和蜀山有什麽關系?”

單單是楚師姐弟子的身份就足以讓他打起興趣了。

“你……算了。”東方憐人有些失望。

當年的忘生師兄早就死了，她一開始就知道的，所以才躲著他，現如今只是確定了而已。

嘲諷一笑。

“小綾啊……也沒做什麽大事。”東方憐人陳述道:“千裡暴雪封山，現在的蜀山或許可以改名叫雪山派了。”

“哦?”李忘生驚訝。

蜀山下雪的事情他在周邊俗世遇到過，沒想到居然這麽嚴重。

千裡大雪，是一個凝氣期的小女孩做得到的?

看著陸綾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一副乖乖女的樣子，李忘生持懷疑態度。

“就知道你不會相信，但是那可是我們靈山的靈氣，取證很容易的。”東方憐人撇嘴，接著伸出手探向陸綾，陸綾想躲，但是完全躲不掉，輕而易舉的就被東方憐人摸到了。

東方憐人面露不滿，狠狠捏了一下陸綾的臉，將她的腮扯出了一個紅色印記:“就是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小丫頭，弄得我們的靈氣都便宜了外人。”

“嘶……痛痛。”陸綾抽了一口涼氣。

見狀，東方憐人又心疼了，她揉了揉陸綾的臉，歎了一口氣:“不過給都給了，再追究也沒什麽意思了，反正蜀山自然會給出相應的東西，只是可憐了葉尊者……”

陸綾知道錯了，所以完全不反抗。

“葉尊者?他怎麽了?”李忘生喝了口酒，看不出表情。

葉尊者是他當年的師弟，雖然不是同一脈，但是也是認識的，關系還不錯，不過後者已經在百年前就將他完全甩開了，現在應該已經是深不可測的境界了。

尊者之號，靈山的最珍貴，每一個有尊號的靈山尊者都是人族極其寶貴的資源，相對的，蜀山和東神海這種純粹的戰鬥系就要次一點。

但是實力絕對是沒得說。

“他的祖劍折了，劍閣整個被人攔腰切斷。”東方憐人想了一下，道。

“斷了?”李忘生皺眉。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東方憐人揮揮手，憑空出現一副畫面。

一片雪白的山脈，劍氣森然縱橫，城如長龍，寒光萬裡。

正是蜀山劍閣。

而那本應該是龍頭的位置，被人一劍斬斷，形成了一個令人驚駭的百丈裂隙，劍閣龍首就這麽斷了。

算得上慘不忍睹。

“這……”李忘生這下是真的被驚到了，是怎麽樣的實力的人才能在蜀山的地盤上做出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

難道是劍塚出了問題?前段時間有尋找魔王墨淵的消息傳出……

“蜀山遭到了魔族的襲擊?不應該啊，有浩然劍陣在……”

李忘生眉頭緊鎖，如果是魔族入侵，那事情就大條了。

“魔族?什麽魔族。”東方憐人嗤笑一聲，衝著陸綾努努嘴。

“恩……”陸綾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東方你的意思是，是這個丫頭做的?”李忘生一愣，隨後酒倒在了脖子上還沒發覺。

“我可沒說。”東方憐人戲謔一笑。

這種事只有李竹子和葉尊者比較清楚，不過差不多就是小綾乾的，蜀山還往魔族身上推測，不過她們一眼就看出來劍閣上殘留的是靈山的靈力。

只有陸綾一個可能。

這還只是寒冰血脈傳承的一部分，一旦陸綾成長起來，說不定就是另一個雪女，那可是史上留名的至強者。

當然，現在想這些有些早了，現在陸綾還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甚至連文魂還是武魄都沒有想好……如果到時候陸綾休息了文魂，那可就好玩了。

不過東方憐人和李竹子的想法相同，一切都交給陸綾自己去選擇，她喜歡就好。

搖搖頭，東方憐人看著依舊處在驚訝中的李忘生，後者怔了好一會，接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喃喃開口。

“如果是之前的那種浩然正氣，那麽劍陣失效就可以理解了……不過，凝氣期的弟子哪來的力量?”

“別看我，我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訴你。”東方憐人道。

“看來……這次靈山是真的撿到寶了。”李忘生笑了一下，如果東方憐人所言屬實，那麽這個有些內向的女孩子的成就絕對不會低，說不定都能達到當年靈山清絕的地步。

可惜，當年代表一個時代巔峰的靈山清絕，現如今都不複存在了， 還剩下的只有他們這群死守著記憶不放的老頑固。

說起來，楚淒水在一些同代人的眼裡，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絕仙尊者，隱居在第九峰，雖然有傳聞第九峰峰主的修為很低，不過在他們想來那只是小輩的弟子。

這件事在靈山弟子中，大概只有親傳弟子知道一點點，之後就是子虛那一脈的，對這件事比較清楚。

雖然這些都是靈山的核心弟子，不會泄密，可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

但是就算偶有傳聞流出，也沒人相信這兩人是同一個人。

畢竟當年的絕仙尊者可是驚豔了幾代人。

“撿到寶?這話你之前已經說過一次了。”東方憐人露出一絲狡黠:“忘生你都已經站在我們的角度考慮問題了?要不要來我這裡，給你個好的位置，掌護滿了，還有個司時你做不做?雖然靈山不收男子，不過你可以做個客人。”

李忘生不說話。

“切，沒意思，玩笑都不會開。”見他沉默，東方憐人這麽說，眼底卻閃過一點不易察覺的失望之色。

“算了，要不我和你說說竹子和葉尊者的事情?說出來你都不信，這麽多年了他們一點進展都沒……”東方憐人滔滔不絕。

李忘生卻一點都不感興趣，人家的私事有什麽好說的。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他的視線更多的放在陸綾身上，小丫頭正看著樓梯口，期望的看著什麽。

說起來他對陸綾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李忘生低頭，手心中有一個小小的太極在旋轉著。

陸綾在吸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