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場中頓時安靜了數分,即便是一直有些忿忿不平的關天雷和吳龍濤也下意識的安靜了下去,但兩人的臉上卻滿是強忍憋笑的古怪神情。
......
“還在睡覺?!”
龍木光沉默了片刻後,立即便一聲怒喝出口,離他較近的幾名士兵被駭得不由身子一顫,龍木光的面色氣得有些發白,用手指著虎崽隊的營帳方向喝道:“來人!去叫他給老子滾出來!”
有兩名士兵應聲而去,楊孟面無表情的回到了隊列之中,龍木光負著手而原地渡步了起來,臉色陰沉得有些可怕,想起陳永桂那滿身的酒氣,即便是關天雷也不禁悄然間為他低歎了一聲。
虎崽隊的營帳內先是傳來了幾道語速略急的對話聲,雖然其聲音被故意壓得很低,但在這寧靜的深夜之中依然顯得很是清晰,對話音落下了片刻後,便又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嘈雜聲響。
不過多時,只見陳永桂一邊整理著身上那極其雜亂的練甲,一邊跟著那兩名士兵大步自營帳內而跑了出來,很快便行至了龍木光的身前,兩名士兵趕忙入隊,陳永桂則是站在原地,使勁的甩了甩腦袋,他的臉色看上去十分蒼白,也不知是因為酗酒的原因...還是因為害怕的原因。
“稟...稟龍教頭!下官陳永桂前來報道!”
龍木光笑了笑,剛欲說些什麽之時,卻驟然間猛地一怔,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訝異和驚怒的神情,有些不敢相信的再努了下鼻子,可那股兒難聞的酒味也再次立即湧入了他的鼻中。
“你他嗎的居然敢喝酒?!你知不知道最近是全軍戒備時期?!就算放哨備戰還輪不到你們這些新兵來做,但誰他嗎允許你喝酒了?!若是被老兵聽了去,你會被打殘的知道嗎?!”
龍木光極其憤怒的大罵了一通,怒聲在這十分寧靜的深夜中回蕩不息,延綿數裡,遠處的許些營帳隨聲而緩緩亮起了微弱的燈火,幾名太尉士官披著外衣打著哈欠而從營帳中走了出來,有些惘然的盯著這邊,不知發生了何事。
陳永桂本就害怕不已,至此更是全身冰涼得如墜冰窟,腿肚子都在不停的發抖,他現在哪裡還有什麽醉意,帶著哭腔顫聲說道:“龍...龍教頭,現在居然是全軍戒備?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否則...否則借我十個膽兒我也不敢喝酒啊!!”
見得遠處那些被驚醒過來,正盯著這邊看的太尉士官們,龍木光咬了咬牙,竟是抬腿起來就朝著陳永桂的胸膛一腳踹去,那薄弱的練甲如何擋得住龍木光的鐵靴,只見陳永桂立即痛呼了一聲,身子隨之倒飛數尺,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十分痛苦的揉著胸膛且慘聲呻吟著。
那幾名被驚醒的太尉士官並沒有因此而回營,反是緩緩的走了過來,他們的臉色逐漸由惘然而變得陰沉,一邊指著躺在地上的陳永桂一邊朝著龍木光問道:“龍教頭,這個新兵酗酒?”
龍木光咽了口唾沫,搓著手笑道:“呵呵...他初來乍到的不懂規矩,要麽我看就算了吧?幾位兄弟通融通融,我必將嚴加訓練...這天也不早了,幾位兄弟還是抓緊回營去歇息吧?”
幾名太尉士官似乎並沒有打算給龍木光面子的意思,其中一人上前兩步,冷聲說道:“近日有敵軍在西楚周遭安營扎寨,本就時值戒備,軍中老戰士也正在前線冒著生命危險放哨戒備,他們這些新兵不知好生操練多加進取,竟還給我酗酒?!真是給臉不要臉!”
龍木光點頭賠笑道:“幾位兄弟教訓的是,
此事的確是我龍某人訓誡無方了,我保證,必將加大操練力度,早日將這些新兵給操練個模樣出來...咱們這次就給他個機會吧?畢竟不知者無罪嘛。” 聽得此言,幾名太尉士官面面相覷了一眼,斟酌沉吟了半晌後,最終說道:“既然龍教頭都這般說了,那我們也不好再過追究下去,雖死罪可免,但活罪亦難逃,我們可以不將此事上報給李校尉,但他也不得再留在虎崽隊,天亮就給我去前線報道,是死是活全聽天命,你看如何?”
龍木光一怔,旋即皺眉咬牙的沉思了起來,畢竟陳永桂乃是他的小舅子, 參軍天泰也只是為了吃口軍糧而已,若沒有酗酒此事,那麽按照原本的打算的話,他會將陳永桂提拔成自己的徒弟,以後隨自己一樣當個教頭就罷。
可如今事已至此,若不答應這幾名太尉的要求,那麽陳永桂估計就難逃一個殘廢的下場了,到時哪裡還能指望當什麽教頭,回家去能不能討個生計都成了問題。
龍木光心中知道,此言也絕非危言聳聽,曾經也不是沒有新兵因為酗酒而被老兵們群起攻之,最終導致了“失手打死”的事例。
畢竟,在這個世道動蕩的時期,人命本就如草芥那般不值錢,老兵們整日在前線提心吊膽的過著腦袋別腰上的日子,新兵卻在後方酗酒尋歡,這無疑會激起老兵們那壓抑已久的暴怒心態。
陳永桂似乎也聽到了些頭目,當即哪裡還顧得胸膛的劇痛,趕忙連滾帶爬的跑到了龍木光身旁,竟是連避諱都不在乎了,直言哭腔道:“姐夫...姐夫!我姐不是說過讓我來跟著你一起當教頭的嗎?怎麽要我去上前線了?我不想去啊!”
見況,龍木光本還在糾結猶豫的心態頓時土崩瓦解,渾身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陳永桂臉上,破罵道:“你給老子滾!當你嗎的頭!天一亮就給老子滾去前線報道!再這般聒噪下去,老子連前線也不讓你去,就讓你被活活打死!”
陳永桂被那一巴掌抽得腦子裡花花綠綠的,聽得此言心中更是絕望驚慌,一把抱住了龍木光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道:“姐夫,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可是你小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