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5日，正月初七，上午八點，廖凡民進入辦公室。

　辦公室早就打掃的乾乾淨淨，黃守智整理出來的一疊文件，放在桌上。

　按照年前的安排，上午九點鍾市委召開常委會，確定全市經濟工作會、農業農村工作會、政法工作會、黨風廉政建設工作會以及計劃工作會等會議召開的時間。

　其實年前市委市政府已經大致確定了這些會議召開的時間，從2月24號開始，也就是從正月十六開始，到2月底，所有的工作會全部召開完畢，從三月份開始，所有的工作都將按照市委市政府的安排部署展開。

　廖凡民提前來到辦公室，主要還是審閱經濟工作會以及農業農村工作會上面的講話，這兩個講話非常重要，涵蓋了廖凡民有關林豐市發展的思路，重點落實的工作等。

　八點四十，廖凡民放下手中的材料，站起身，準備前往市委大院。

　黃守智進來了。

　“廖市長，市委辦來電話了，市委常委會推遲了，預計在正月初十召開。”

　廖凡民皺起了眉頭。

　市委常委會召開的時間，是孫國柱與廖凡民兩人年前商議決定的，就算是有特殊事情需要推遲，孫國柱也應該提前打來電話，怎麽在會議即將召開的時候，突然打電話通知推遲。

　“市委辦說明了推遲開會的原因嗎。”

　“沒有說，我也問過了，他們不知道，就是通知市委常委會推遲召開。”

　黃守智離開辦公室之後，廖凡民忍不住拿起電話，準備給何思瑤打電話，詢問原因，不過他思考片刻之後，沒有打出去這個電話。

　市政府的幹部職工，上午就全部進入工作狀態，開始忙碌了，全市經濟工作會由市政府辦公室負責籌備，會上還要對去年經濟發展排名前三的鄉鎮進行表彰，其他的一些表彰也會在會上進行，可以說，經濟工作會就是統攬全局的會議。

　其余的農業農村工作會等等，由相關部門主要負責籌備，不過會議材料需要交給市政府辦公室，由分管領導審核，最終送到廖凡民這裡，得到批準之後才會打印出來。

　市委常委會推遲召開，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反正經濟工作會等工作會議的召開時間大致確定下來，市委常委會只要通過就可以了，開年之後的第一個市委常委會，還有收心的意思，市委常委首先收心，接著市四大家領導也要收心，上行下效，市裡領導收心了，下面的幹部職工自然也收心了。

　“廖市長，在辦公室嗎。”

　“是啊，剛剛接到通知，市委常委會推遲召開，可能要推遲到正月初十。”

　“我也是剛剛接到通知，有些奇怪，到辦公室去問了問，好像是孫國柱沒有在市裡，所以常委會無法召開了。”

　“知道孫書記到什麽地方去了嗎。”

　“不是很清楚，包括何思瑤、滿文華都沒有在辦公室，其余的常委倒是在辦公室等著。”

　“算了，不管他了，上午我打算到指揮部看看，接著到鄉鎮看看，雙普九工程實施一個多月的時間了，我都沒有去看過，張書記要怪我官僚了。”

　“好啊，我馬上到指揮部，在指揮部等你。”

　放下電話，廖凡民起身朝著辦公室外面走去。

　廖凡民走到屋門口的時候，桌上的電話再次響起。

　“喂，請問您是廖市長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含糊，好像嘴裡含了什麽東西，這讓廖凡民有些奇怪，應該說知道他辦公室電話號碼的人不是很多，凡是打進電話來的，要麽是四大家的領導，要麽就是市直單位和鄉鎮的負責人。

　“我是，請問你是誰，有什麽事情嗎。”

　“我是誰不重要，廖市長，我想問問您，孫國柱是不是沒有在林豐市。”

　“孫書記是不是在林豐市我不知道，你如果想知道，直接給市委辦公室打電話詢問。”

　廖凡民有些惱火，準備掛斷電話，對方顯然是有意的遮掩了聲音，是男是女廖凡民都聽不清楚，這樣的故弄玄虛，必定不是什麽好事。

　“廖市長，您別著急，也別急著掛電話，我給您打電話，肯定是有事情的。”

　“好吧，我不掛電話，不過你總該自報家門吧，這可是基本的禮貌問題。”

　“廖市長，對不起，我不能夠報出姓名。”

　廖凡民氣的禁不住發笑了。

　“你讓我不要掛斷電話，專門掩飾了聲音，不願意說自己是誰，我都不過問，也不管你為什麽這麽做，如果你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說，那就直接說出來，不要拐彎抹角，不要雲裡霧裡的，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廖市長，我既然給您打電話，肯定要說重要的事情，其實剛開始我就準備說的，不過被你打斷了。”

　“什麽意思，你剛開始詢問我孫書記是不是在林豐市，難道你要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與此有關，孫國柱為什麽沒有在林豐市，不知道廖市長是不是想過。”

　“沒有想過。”

　廖凡民倒是回答的很乾脆，不過臉上不耐煩的神情已經消失，他突然感覺到，這個神秘的電話和神秘的聲音，可能真的要說出重要的事情。

　“廖市長，您很乾脆，不過我認為您還是要想一想，孫國柱為什麽沒有在林豐市，今天林豐市要召開市委常委會，市高官孫國柱居然沒有在林豐市，有些說不過去。”

　“有點，不過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分析這件事情，對了，你怎麽知道市委常委會召開的時間。”

　“廖市長，您不必詰問，我透露一個準確的消息，孫國柱在宜都市。”

　“看樣子你知道孫書記在宜都市幹什麽，你給我打電話，主要目的，就是告訴我孫書記在宜都市幹什麽。”

　“廖市長，您太聰明了。”

　“承蒙誇獎，既然我猜到了你的目的，那你也直說。”

　“別急啊，我從來不給領導打電話，今天給廖市長您打電話了，還不能多說幾句話啊。”

　“好，你說，我聽著。”

　通話的時間長了，廖凡民隱隱聽出了對方聲音的特征，以及帶著的尾音，應該是女人的聲音，這讓他愈發的感覺到奇怪，究竟是誰，掩蓋自己的身份，給他打電話，透漏孫國柱到宜都市去的消息。

　這個電話應該很重要，這是廖凡民的直接，所以他選擇了順從對方的意思。

　“廖市長，您這樣禮賢下士，那我就不囉嗦了，告訴您，孫國柱到宜都市，應該是給領導匯報工作，匯報的應該是有關林豐市領導調整的事情。”

　“你說什麽，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廖市長，看您，又著急了，我說過不會回答您提出的任何問題。”

　“對不起，是我著急了，我想你掩飾身份，專門給我打電話通報消息，所掌握的信息應該是準確的，不過孫書記向宜都市委提出林豐市四大家班子成員調整的建議，也不算什麽，這是市委的權力，孫書記可以向上級舉薦人才。”

　“廖市長，您的心可真大，如果我告訴您，孫國柱建議調整的人選，是張登才呢。”

　廖凡民腦子嗡了一下，臉色迅速發白。

　沉默了幾秒鍾，他迅速清醒。

　“謝謝你，真心的謝謝你，不管你提供的信息是真是假。”

　“廖市長，我說的消息肯定是真的，我可不會糊弄您。”

　“好，你不願意透露身份，應該是有難言之隱，今後如果有機會，我們能夠面對面交談，那個時候我再當面道謝。”

　“好的，廖市長，我就不打擾您了。”

　放下電話，廖凡民一屁股坐在了皮椅上面。

　按照正常的情況，這樣的電話透露的消息，他應該是不相信的，可是林豐市目前的局面，讓他不得不產生懷疑。

　正月初七上午九點鍾召開市委常委會，這是孫國柱和他兩人確定下來的，而且放假之前已經通知了各位常委，如果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市委辦公室應該提前通知。

　張登才先前打來電話， 還說到了一個細節，何思瑤與滿文華兩人也沒有在辦公室，何思瑤是長時間跟隨在孫國柱的身邊，既然孫國柱出門了，跟著出門很正常，但滿文華也沒有在辦公室，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一個調整市委班子的思路，在廖凡民的腦海裡面逐漸的成型。

　廖凡民掏出香煙點燃了，他在思索，手也在微微顫抖。

　一個巨大的難題橫亙在面前。

　廖凡民與宜都市的領導幾乎沒有接觸，臘月的時候，孫國柱代表市委市政府專門到宜都市，給宜都市委市政府領導拜年，廖凡民留在家裡主持工作，沒有一同前往，春節在家休息的時候，他更沒有想到給宜都市委市政府領導拜年。

　不熟悉領導，就意味著廖凡民無法掌握機密的消息，就算是孫國柱代表林豐市委給宜都市委的領導匯報了相關人員調整的事宜，廖凡民也打聽不到這個消息。

　一根煙抽完的時候，廖凡民已經作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