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登才匆匆從官雲鄉趕回來的時候,錢大志的轎車已經離開了林豐市。
中午吃飯的時候,錢大志說了,這次下來主要是了解情況,不過聽見了廖凡民的匯報,得知市裡事情很多,特別是雙普九工程正在緊張的實施,所以就不下去看了,免得牽扯了市裡的精力,春節之後抽時間專門下來,總結林豐市黨建工作經驗,在宜都市全面推廣。
所以吃飯之後,錢大志稍事休息,回到宜都市去了。
越野車在賓館院子裡停下的時候,孫國柱和廖凡民等人還沒有離開。
看見沒有來得及刮胡子、臉上寫滿疲倦神情的張登才,廖凡民突然有些憤怒,這股憤怒的氣息主要是衝著孫國柱的,也有部分衝著錢大志,上午匯報的時候,他明明說了,張登才正在趕回來,從尊重的角度出發,錢大志也應該等一等,與張登才見面之後離開。
張登才下車的時候,廖凡民第一個走過去,與張登才握手。
“廖市長,中午陪著錢部長吃飯啊。”
“不僅僅是吃飯,上午我參加了匯報會。”
“哦,看樣子飯吃完了,錢部長應該在休息,這個時候我不好去打擾,我回家去收拾收拾,在鄉裡呆了好幾天,身上都有味道了,這個樣子去見錢部長可不好。”
廖凡民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孫國柱,他可不會開口去解釋。
“張書記,你辛苦了。”
孫國柱也同張登才握手了,沒有開口說什麽。
倒是何思瑤開口解釋了。
“張書記,錢部長剛剛離開,回到宜都市去了。”
張登才的臉色迅速變化,看著何思瑤,毫不客氣的開口。
“何主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不是通知我回來,陪著錢部長調研的嗎。”
“是啊,先前是這樣安排的,不過錢部長上午聽了工作匯報,知道張書記很忙,市裡事情很多,不想過多的打擾,臨時決定回去了。”
張登才還是看著何思瑤。
“這話我沒有聽懂,什麽我很忙,難道說錢部長知道我很忙,害怕打擾我嗎,這說不過去,錢部長是市委領導,下來調研檢查工作,就是檢查考核我的工作情況,還沒有見到我本人,沒有聽我的工作匯報,就肯定了我的工作嗎。”
何思瑤臉色微微變化,還是開口解釋。
“張書記,您誤會了,不是這個意思。”
張登才緊接著開口,沒有絲毫轉圜的意思。
“何主任,錢部長到林豐市來調研黨建工作,是你今天上午打電話通知我,告訴我下午陪著錢部長下鄉調研,我接到電話之後,急匆匆的往回趕,等我趕到之後,你告訴我錢部長已經回去了,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樣的電話通知是什麽意思。”
何思瑤無法開口回答了。
孫國柱終於開口了。
“老張,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錢部長是突然決定回到宜都市去的,臨走的時候一再解釋,部裡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何主任也不知道會這樣。”
張登才看著孫國柱,準備再次開口,何思瑤接著開口了。
“張書記,這是我的工作失誤,我接受您的批評。”
何思瑤的幾句話,讓張登才噎住了,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看了看孫國柱、何思瑤和滿文華等人,張登才哼了一聲,轉身朝著越野車的方向走去。
廖凡民扭頭看了看眾人,快步跟上去了。
兩台越野車離開了賓館。
孫國柱的臉色很難看,看著離開賓館的兩台越野車,眼睛裡面出現了怒火,張登才剛才的表現,就是公開的挑釁。
滿文華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
何思瑤的眼睛也看著賓館出口的方向。
“孫書記,我們回去吧。”
“哼,越來越不像話了,真的以為我奈何不了你們嗎。”
說完話,孫國柱甩手,朝著越野車的方向走去,沙漠王子越野車坐著很舒服,空間大很多,他很少乘坐一號車了。
何思瑤扭頭看看滿文華。
“滿部長,我們回去吧。”
“何主任,你主動承認錯誤,我看是代人受過啊。”
“滿部長這是說什麽話,的確是我工作上的失誤,我本來想著給張書記打電話解釋一下的,誰知道張書記這麽快就回來了。”
滿文華輕哼了一聲,也朝著轎車的方向走去。
何思瑤看著滿文華的背影,差點吐出一口唾沫,他不明白,滿文華情商如此的低下,對官場上的事情好像一竅不通,怎麽能夠出任林豐市市委常委、組織部長。
回到辦公室,廖凡民遞給了張登才香煙。
兩人點燃了香煙,張登才的情緒已經平定下來。
“廖市長,你不用勸我了,我今天就是做給孫國柱看的,何思瑤是代人受過,一切都是孫國柱安排的。”
廖凡民笑著搖頭。
“張書記,何思瑤可不是代人受過,你不知道,錢部長到林豐市來調研黨建工作,孫書記居然讓我匯報了市政府的工作。”
“你說什麽,這不可能吧,錢部長也不會要求你匯報政府工作啊。”
“錢部長倒是沒有反對我匯報市政府的工作,聽了匯報之後,隻字不提政府工作。”
“哼,耍這些小伎倆,有意思嗎。”
“不能說沒有作用,如果我的匯報出現了差錯和漏洞,留給錢部長的印象就不好了,錢部長下來調研黨建工作,你這個主管黨建工作的市委副書記,居然沒有匯報,這樣的安排煞費苦心啊。”
“說的不錯,剛才我就想到了,本來想著說出來的,錢部長到市裡來調研黨建工作,不可能臨時起意,應該是提前通知的,孫國柱沒有提前通知我,一直到錢部長離開,都沒有見到我,內心肯定有看法。”
“這倒不一定,我在匯報雙普九工作的時候,專門強調你在鄉鎮督查。”
“沒有作用的,雙普九工程的確重要,但是領導下來調研檢查工作更加重要,我必須陪同的,孫國柱早就想好了,讓我根本沒有辦法辯解,今後我就算是見到錢部長,總不能夠說沒有提前接到通知,那樣錢部長更加有看法。”
廖凡民有些奇怪了,看著張登才開口了。
“張書記,錢部長不過是宜都市組織部長,下來調研工作,孫書記怎麽如此重視。”
“你到林豐市的時間不長,以前在省裡工作,不熟悉宜都市的情況,錢部長資格很老,在市委組織部工作了很多年,提拔了不少的幹部,梁市長都曾經是錢部長的下屬,可以說,錢部長在市委的資歷和影響力,甚至超過了吳書記,縣市的負責人想要得到提拔或者重用,幾乎繞不開錢部長。”
“原來是這樣,難怪孫書記如此的重視。”
“算了,事情都這樣了,不去想了,對了,我匯報一下雙普九工程的進展情況。”
廖凡民連忙揮手。
“張書記,可不要說什麽匯報的事情,有關雙普九的工作,我只要結果,不管過程,我知道外面有些議論,主要還是說到用錢的問題,他們無非是盯著那八千萬,特別是多出來的五百萬,這是我的決定,也是市政府的決定,雙普九工程時間緊,任務重,必須用非常規的手段來促進工作,說到底就是錢,你的手裡有錢,就好辦事,幹部的積極性能夠調動起來,工作推進也順利很多,所以你放心做,工程方面我無法幫忙,其他外界的干擾因素,我幫你頂著,你不用理財。”
張登才歎了一口氣。
“我本來是想給你說說用錢的事情,包括幹部的補助,以及生活費開銷等問題,你都這樣說了,我也不用解釋和匯報了,尊重是相互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跟著你做事情爽快,可以毫無顧忌的往前衝。”
張登才將手裡的香煙暗滅在煙缸裡面。
“廖市長,你知道嗎,我們當兵的人,最看重的就是信任,你想想在戰場上,我們冒著槍林彈雨往前衝的時候,後背是不設防的,因為身後是我們的戰友,我們的兄弟,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如果我們之間沒有信任, 那將是什麽樣的情形,還沒有發起衝鋒,我們的隊伍就完全垮了,那我們怎麽能夠打勝仗。”
廖凡民也歎了一口氣。
“我明白,可是我們遇見了這樣的情況,短時間之內無法扭轉和改變,很多時候我也在想,我們做任何的一件事情,不怕有多大的困難,我們可以想辦法克服,可如果我們做事情的時候,內部不穩定,老是有人扯後腿,那是最難過的。”
張登才看著廖凡民,笑了。
“廖市長,你還年輕,我覺得經歷這樣的事情,不是壞事,這樣的環境就是對你最好的磨礪,今後你必定會面臨更加複雜的局面,那個時候你完全能應對,輕松解決問題。”
“張書記,你這話是安慰我啊,我可不想總是遇見這麽複雜的局面,那豈不是要累死。”
“放心,我會全力支持你,市裡的局勢的確複雜,孫國柱總想掌控一切,以前和老市長就扭著乾,現在總想壓著你,可惜他想不到你有能力,有背景,這回他碰到鐵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