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說起來，廖凡民對樊都市不是特別熟悉，他的家鄉是宣明市，讀書的時候很少到樊都市，後來也來過幾次，但沒有大街小巷的轉悠，大學畢業之後在南華市參加工作，雖說老媽徐文清後來調到樊都市計委工作，可廖凡民也就是過年的時候回家，而且在樊都市逗留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多半的時間都呆在蘇家包村。

　認識的人就更少了，畢竟廖凡民小學、初中和高中的同學，都是宣明市的，高三的時候，賈天星和程雅惠轉學到了宣明市一中，廖凡民才認識兩個土生土長的樊都市人。

　大學的同學倒是有樊都市的，但和廖凡民不是一個班，也不是特別熟悉。

　在省政府辦公廳工作之後，廖凡民接觸到的大都是樊都市委市政府領導，劉方勝省長沒有到樊都市視察工作，廖凡民自然也不會特別關注樊都市的情況。

　更加重要的是，廖凡民與程雅惠之間的關系經歷了太多的波折，以至於後來廖凡民盡力回避有關樊都市的事情。

　不過樊都市的大致情形，廖凡民還是清楚的。

　孫淦鑫對樊都市完全陌生，只能夠根本廖凡民轉悠。

　“小廖，我看樊都市的衛生還不錯，街上看不見什麽垃圾，平時也這樣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到樊都市的時間也不多。”

　“說的也是，每年的假期不多，你的老家在宣明市，一般也不會到樊都市來。”

　廖凡民點點頭，沒有繼續說話，其實以前他每次到樊都市，都沒有見著這麽乾淨的環境，這次明顯就是專門做了準備的，而且廖凡民帶著孫淦鑫，也就是在主要的街道轉悠，沒有進入巷子裡，否則情況肯定不樂觀。

　前方出現了一個廣場，不是很大，不過廖凡民以前沒有見過，應該是後來修建的。

　廣場上有一些人在轉悠，三三兩兩，不是很多。

　廖凡民和孫淦鑫朝著廣場的方向走過去。

　一連串的狗叫聲和小女孩的慘叫聲傳過來，廣場上的人瞬間朝著南面的角落集中。

　廖凡民和孫淦鑫都聽見了，也跟隨人流過去。

　“媽的，哪家的野孩子，我這狗可是純種的德國牧羊犬，幾千塊錢買來的，你瞎眼了，弄壞了我的狗，你賠的起嗎。。。”

　女孩子的哭聲傳來，顯然是壓抑過的聲音。

　廖凡民和孫淦鑫走過去，看見了令他們難忘的一幕。

　一個大約十多歲的女孩子坐在地上，腳上在流血，鮮血已經順著腿背流到了涼鞋上面，小女孩子穿的很一般，頭髮也不是很整齊。

　女孩子的臉上掛著淚水，臉色發白，神情有些恍惚，旁邊的地上，掉落了幾個小包子。

　一個染著頭髮的年輕人，嘴裡叼著香煙，拉著一只看上去很威武的狗，至於說是不是真正的德國牧羊犬，倒是沒有誰去深究。

　年輕人的身邊，還有一個打扮很時髦的女孩子，挽著年輕人的胳膊。

　年輕人的臉上，顯露出來輕蔑的神情，對於坐在地上的小女孩，絲毫不在乎。

　不用多想，就是年輕人牽著的狗咬傷了對面的小女孩。

　傻子都知道，被狗咬傷之後，必須第一時間注射狂犬疫苗，而且所有的費用都應該是狗主人直接負責。

　不過拉著狗的年輕人，絲毫沒有帶著女孩子去看病和注射狂犬疫苗的意思。

　周圍的人也沒有誰說話。

　就在孫淦鑫和廖凡民感覺到奇怪和憤怒，準備站出來說話的時候，一個中年人急匆匆的小跑著過來了。

　女孩子看見中年人，神情中終於表現出來害怕。

　“爸，我、我被狗咬了。。。”

　中年人的腳上穿著解放鞋，身上穿著工地上做工常見的帆布衣服，頭髮上面還能夠看見一些塵土。

　看見小女孩腿上的鮮血，中年人的臉色變化了，盡管他看見年輕人的時候，臉上還有一絲畏懼的神情，但還是開口了。

　“怎麽了，這狗怎麽咬了我的女兒。。。”

　“媽的，你怎麽說話的，我還要找你賠償損失，我的狗是純種德國牧羊犬，剛才被驚著了，要是食欲不振，你就等著賠錢吧。”

　“你、你的狗咬人了，怎麽還這樣說話。。。”

　年輕人扔掉手裡的香煙，將繩子交給身邊的女孩子，挽起袖子，一邊上前一邊開口。

　“哪裡來的鄉巴佬，乾跟老子這樣說話，今天你不賠錢就別想走了。。。”

　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察走過來了。

　中年人看見了走過來的警察，臉上畏懼的神情很快消失。

　警察的右臂上面帶著巡邏的袖圈。

　年輕人看見兩個警察，絲毫不在乎，依舊上前去踢了一腳抱著小女孩的中年人。

　“小六子，在幹什麽啊。”

　一個警察面帶笑容和年輕人打招呼。

　“三哥，沒事，這兩個王八蛋驚動了我的狗，我要找他們算帳。。。”

　“小六子，注意一些，這兩天市裡有活動，不要鬧事。”

　“知道了，三哥放心。。。”

　中年人的身體開始蜷縮起來，用力的抱著小女孩，眼睛裡面閃現出來絕望的神情。

　廖凡民覺得血往頭上冒。

　不管怎麽說，樊都市都是他的家鄉，內心裡面，他還是不願意樊都市展現出來什麽不好的地方，就算是劉方勝省長對程振林不感冒。

　可是眼前的一幕，讓他無法容忍了。

　年輕人囂張跋扈，這樣的情況是存在的，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用法律和制度懲戒他們的囂張跋扈就可以了，可是走過來的警察，居然看都不看受傷的小女孩，也不詢問發生了什麽情況，好像眼前的事情不存在一樣，這就不一般了。

　瞬間，廖凡民的腦海裡面，閃現那句全國著名的話語:我爸是李剛。

　不用猜，這個年輕人肯定是有背景的。

　孫淦鑫準備上前去的時候，廖凡民走在了前面。

　“警察同志，狗咬傷人了，需要處理啊。”

　廖凡民說的很柔和，以至於身邊的孫淦鑫，都覺得奇怪，他以為廖凡民開口要訓斥年輕人和兩個警察的。

　兩個警察看著廖凡民和孫淦鑫，沒有開口說話，周圍的人也繼續沉默。

　年輕人看著廖凡民和孫淦鑫。

　“哪裡來的野鳥，還站出來說話了，信不信我放狗咬你。。。”

　廖凡民終於忍不住了。

　“是嗎，那你放狗試試，老子見過的狗多了，狗都比你強。”

　兩個警察的臉色微變，看著廖凡民和孫淦鑫，一個警察走上前去，拉住了準備發脾氣的年輕人，一個警察走到了廖凡民的前面。

　“你看見狗咬人了嗎。”

　廖凡民看著警察，氣的說不出話來。

　孫淦鑫開口了。

　“混帳，到樊都市來了，居然看見這樣的情形，你們算什麽警察，小廖，不和他們說話，找他們局長，我倒是要看看，你們的局長怎麽處理眼前的事情。”

　警察沒有在意，依舊看著廖凡民。

　“將你的證件拿來我看看，這幾天市裡有重要活動，我們必須檢查可疑人員。”

　廖凡民的臉上，瞬間露出冷笑的神情，他從身上拿出了工作證。

　警察接過工作證，漫不經心的看了看封面。

　瞬間，警察的臉色變得煞白。

　孫淦鑫這個時候也開口了。

　“警察同志，我的證件你是不是也要看看。”

　警察身體顫抖了一下，扭頭看看身後的同事，眼睛裡面顯露出來求援的神情。

　廖凡民拿回了證件。

　“今天的事情，我給你們兩個建議，第一，馬上帶著小女孩到醫院檢查，注射狂犬疫苗，第二，公正處理這件事情。。。”

　廖凡民還沒有說完，孫淦鑫開口了。

　“小廖，不能這麽處理，叫他們的局長來，我倒要看看，他們的局長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一臉不在乎的年輕人，走上前來了。

　“兄弟，何必撕破臉，今天的事情你們還是不要插手。。。”

　“走開，誰是你兄弟。”

　“你、你等著，不管你什麽來頭，老子不在乎，老子叫人收拾你。。。”

　站在廖凡民面前的警察終於醒悟過來了，扭頭怒吼。

　“夠了，XXX，你今天不要想著走了，牽著狗到派出所處理，馬上將小女孩送到醫院去檢查。。。”

　廖凡民揮揮手。

　“慢著，我改變主意了，還是請你們的局長來，如果你們不打電話，我現在就給你們局長打電話。”

　一刻鍾之後， 樊都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來到了現場，他也兼任公安局局長。

　書記倒是乾脆，現場下達了命令，兩個警察回到局裡接受檢查，暫停崗位，年輕人帶到公安局處理，小女孩由局裡的警察帶到醫院去治療。

　年輕人此刻已經是臉色煞白，身體都微微顫抖。

　就在局長下令將狗牽到局裡去處理的時候，年輕人突然開口了。

　“X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是這個女孩惹得狗，我的狗不咬人的。。。”

　書記暴怒的看著年輕人，忍不住開口罵髒話了。

　“媽的，說的是人話嗎，老子今天不好好處理你，就不用乾這個局長了。”

　謝絕了局長派車送，廖凡民和孫淦鑫兩人慢慢朝著賓館的方向走去。

　廖凡民低著頭，心裡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