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出現了“幻覺”，被一位大姐姐沾了點便宜，但黎恩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克蕾雅那麽舒緩，那麽美麗的笑容，就衝這個，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邊感受著臉頰的觸覺殘留，一邊收拾好殘局——主要是酒瓶酒杯，舒華澤的家教不允許黎恩亂丟垃圾，給學生看見影響也不好。

　將少兒不宜的垃圾帶回房間，黎恩重新出發。

　夜談的目標才完成一半，還有另外一半。

　在夜深人靜的餐車。

　另一位大姐姐，莎拉·巴雷斯坦正月下獨酌。

　不愧是有著酒豪屬性的女人，今夜的喝酒就沒停過，更沒有看出醉意。

　黎恩剛靠近，她便來了個下馬威。

　“怎麽，一個大姐姐還不夠滿足你?我可不記得有把學生教成花花公子。”

　黎恩有片刻的愣神。

　記憶中沒這一出啊，是自己哪邊出錯了嗎?

　“為什麽不說話?被識破心虛了?還是我說錯了?你剛才沒和那個女人喝酒約會?”

　黎恩呃呃兩聲，最終點了點頭:“教官都看見了?”

　“不，如果我在偷看，現在的你不可能察覺不到。”

　身為資深A級遊擊士，莎拉很清楚與真正頂級的差別，我到A級是因為剛好夠A級，有些人是A級是因為遊擊士協會的上限就是A級。

　“這麽一想，你好像很適合乾壞事啊。”

　“教官……”黎恩表情無奈，今夜的莎拉攻擊性怎麽這麽強?

　先見過冰山，轉頭又遇上火焰，就算是劍聖，也有點吃不消。

　“好吧，不逗你了。”莎拉上揚的眼角終於放下，“你身上的酒氣變重了，雖然你自己不一定能感覺到，但瞞不過一個我這樣的資深酒客——還有，你身上有那個女人的香水味。”

　這麽一說，黎恩總算是反應過來。

　酒氣不用說，畢竟他又多喝了半瓶紅酒下肚，那個酒鬼老爹拿的出手的紅酒，度數顯然不會太低。

　而香水，克蕾雅也確實有噴香水。

　不過噴的很淡，且和她的氣質很搭，不注意很容易忽略掉。更何況克蕾雅在工作時從不做這方面的修飾，久而久之，黎恩下意識地忽略了她也是個女人，而且是很會打扮的女人。

　黎恩至今都忘不了，盧雷酒吧的那次夜會，一襲晚禮服的克蕾雅讓還是個少年的他看傻了眼，連對這方面最不感冒的菲都有發現。

　“還在回味她的香水味?”

　瞥見莎拉似笑非笑的眼神，黎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解釋道:“教官，我是看少校的狀態有點不太對，所以才——”

　“看出來了，不然可就不是說教這麽簡單了，多半和那位厄文少校有關，他的臉色也不太對。”

　“不愧是教官。”

　“不用恭維我，你——”

　說到一半，莎拉故意頓了頓，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示意黎恩坐下，隨後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

　“——窺視過未來，但你不可能把你看到的一切都告訴我們。不是在懷疑你，只是有些東西沒法說出口，有些東西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我說錯了嗎?”

　黎恩再度無言。

　心中對莎拉的佩服到達頂點。

　重來幾個月，與同伴分享情報也不止一次，唯有莎拉意識到這個問題，並正面提了出來。

　雖然離開學校，踏入社會後成長很多，但和莎拉這樣的資深實力派比起來差距還是不小。

　“說真的，你有沒有想過將那位‘冰之少女’徹底拉到你的身邊，傻子都看得出來，她對你的態度不一般。”

　“想過，但很難。”

　既然莎拉把話說開了，黎恩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那個人對她的恩情，她願意用生命去還，相當於她人生的支柱。”

　黎恩也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因為跟隨也好，報恩也罷，方法不止一種，尤其是親生父親的那個選擇並不是最優解，他“黑之啟動者”的身份也不可能做出最優解。

　所以，還有轉圜的余地。

　不過這一切，都需要黎恩和奧斯本坐下來談過之後，就用克蕾雅希望的那一頓家常便飯作為契機吧。

　算是一舉多得。

　如果能把她拉過來作為協力者，那是最好，不能，黎恩也不會後悔，這是他對克蕾雅心意的回報。

　當然，這一切黎恩不打算宣之於口，就像莎拉說得，有些事是沒法說出口的。

　莎拉也不會去問，只是歎息一聲:“是這樣啊。想不到在這方面居然會有共同點，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教官?”

　黎恩剛準備切入話題，莎拉的嘴唇又湊了過來。

　“想知道?把這個喝了，再回答兩個問題，我就告訴你。”

　說完，把面前的酒杯推了過來，絲毫不給黎恩說話的機會。

　“能和那個女人一起喝?跟我就不行?”

　招招直擊要害，黎恩還能怎麽辦，只能捏著鼻子一飲而盡。

　莎拉喝的可不是葡萄酒，而是蒸餾過的伏特加，莎拉自帶，家鄉特產，烈度極高，酒精度超過95%，可以拿打火機點燃，沒有醫用酒精的時候也可以作為替代品。

　正常都是小口啜飲，黎恩這麽一口悶，結果——戴上了“痛苦面具”。

　烈酒入喉的一刻，黎恩深刻體會到了人類的參差與極限，也多少體會到為什麽有人會願意和烈酒，扛過了烈性之後的回甘確實很不錯，所謂苦盡甘來大概就是這樣吧。

　見黎恩這麽上道，莎拉也沒再多說，伸手拿回杯子，一邊倒酒，一邊提問:“兩個問題。關於恩情的事，是你‘看到的’，還是那個女人告訴你的，又或者兩者都有?關於我的事呢?”

　得嘞， 可憐的黎恩，今夜不知道被戳中要害。

　大姐姐的水太深，舒華澤教官把握不住。

　都是大姐姐把握黎恩:“好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答案了。

　雖然不知道你看到了多少，你看到的我又做了些什麽，但你看到未來的那一刻，未來已經改變了。

　有些事，不親自去說，去做，就沒有意義，我會遵守約定，告訴你我的‘那個人’的事——我的‘初戀對象’。啊哈哈，雖然這麽說，但也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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