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蛤字，出自兩人之口。

　不只是平日裡怎怎忽忽的米莉亞姆，就連亞爾緹娜都忍不住。

　原因很簡單，每隻蘿莉都想要長高長大，尤其自己還是最小的那個。

　無論是米莉亞姆還是亞爾緹娜都不止一次表達過，未來自己一定會成長到讓你們大吃一驚。

　結果呢，比自己還“小”的小幻突然長大也就算了，現在還說自己長不出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米莉亞姆不斷發出姆姆之聲表達不滿，亞爾緹娜則面無表情地問:“理由。”

　“遺傳因子裡設定好的。”司長所有因果的虛神自然不會無的放矢，“盡管技術本身沒有這方面的限制，理論上想要什麽樣的都能製作出來，但你們，準確地說是整個oz系列的人造生命體在設計的時候就是平胸，不知道是為了省材料還是黑或者走狗的癖好。”

　“怎麽這樣啊……抗議，抗議。”米莉亞姆不斷揮舞小拳頭。

　亞爾緹娜則是眼神一黯，不再說話。

　看得兩人的“好姐姐”很是心疼。

　好姐姐一號，克蕾雅安慰道:“沒關系，小小的也很可愛。”

　好姐姐二號，尤娜緊隨其後:“就是就是，人類本來就有各種各樣的差異，大也不完全是好。”

　“明明你才是我們中最大的那個。”不一定是好，但也算是姐姐的繆潔笑道，而後側頭看向引發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你原來是這樣的性格嗎?”

　“一直都是，只不過此前一直沒有睡醒，需要依靠黎恩來維持存在。”

　雖然小幻可以操縱因果，干涉認知，但除了本能遮掩自身與相關主從的因果，她並沒有刻意去做，去偽裝，她所有的表現都是真的。

　幾乎所有時候都在犯困，是大崩壞時選擇自我湮滅的後遺症，即便有著英靈召喚的固定，要維持超越人類的靈格還是太過困難，甚至連離黎恩遠一點都不行，所以小幻才會像個樹袋熊那樣巴不得掛在黎恩身上，直到她尋到《黑之史書》，逐步取回被放棄的力量。

　對於常識的缺乏也很好理解，她以前可是當神的，還被人類的欲求逼到自滅，能理解人類才奇怪，能有今天，多虧了黎恩、小滴乃至利弗斯全員的善良與溫柔。

　沒有他們，就不會有今日的虛神，真正明了人心，以姐姐之名自居的幻之虛神。

　“好了，閑話就說到這裡，73妹，74妹，到我身邊來，我代表所有的姐姐向你們傳達一些事情。”

　“所有?”米莉亞姆歪頭。

　“所有！”

　“可她們不是失敗……”亞爾緹娜雖有不解，但還是及時止住，收回那正確卻傷人的評價。

　好在虛神沒有在意:“是啊，她們都失敗了。可正是有了她們的失敗，才有你們的誕生。作為生者，你們要好好地活下去，連同她們的份一起。”

　說話之間，黑白雙兔已然走到虛神的身邊。

　虛神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按住兩人的頭頂，就像黎恩最喜歡做的那樣。

　不同的是，黎恩只是單純地摸頭，虛神則是藉由摸頭的動作去行駛作為幻之至寶的偉力，踏足神之領域的權能。

　那是——

　線。

　一根根。

　無形無質，偏偏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的絲線。

　自虛神的手邊，自米莉亞姆與亞爾緹娜的身上，

從她們的靈魂深處向外析出，在虛神所構建出的銀色神域之中，向著周圍蔓延。 這線越過大地，穿過天空，連周圍的人們都被穿透。

　無論有機無機，無論距離遠近，甚至時間、空間這樣的高位屬性，生與死這樣暖昧的概念都被這難以形容的線一一穿透，最終抵達世界的盡頭，混沌的間隙，一片虛無。

　那是只有因果才能觸及的彼端，其余六曜都無法到達的地帶。

　千年以來，虛神破碎意識的沉睡之所，同時也是庫洛伊斯家族千方百計都要到達之地。

　那開遍克羅斯貝爾，開遍帝國的靈智之草也好，dg教團渴求的“真知”也罷，連與地精互相“借鑒”最終製作出“琪雅”的人造人技術，都是為了到達這裡的副產品。

　正因如此，虛神才得以oz73、74為錨點，通過此處，牽扯所有oz的因果，進而聯系上那些早已魂飛魄散，甚至連意識都不曾誕生的靈魂。

　祂手中纏繞的，正是位於因果頂點的存在才能牽動的因果之線。

　“來，讓我們一起。”

　摸頭的雙手微微回收，隨著那雙挑不出一絲瑕疵的神之手的牽動收束為兩股。

　與此同時，米莉亞姆與亞爾緹娜對視一眼，同時伸出雙手，抓住那讓自己感到心悸，卻又無比溫暖懷念的因果之線，用盡全身的力氣拉動。

　然後，她們看見了，這些纖細得仿佛一觸即斷的絲線的另一頭，那些在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工房中，早已被人忘卻的一幕幕。

　受精卵無法成為合格的胚胎，破棄。

　好不容易成為胚胎，無法發育成人形，破棄。

　發育成人形後，無法繼續成長，破棄。

　先天不足，破棄。

　後天有缺，破棄。

　壽命太短，破棄。

　靈魂不達標，破棄。

　破棄！

　破棄！

　破棄！

　……

　……

　……

　有任何一點不足的地方，都會被視作失敗品，等待失敗品的命運就只有破棄一條道路。

　早就把靈魂賣給伊修麥格的阿爾貝裡希沒有任何憐憫之心，也不會投入一絲一毫地情感，除了那誕生之初賦予的編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不會有人留意到，這些編號背後有著怎樣的故事，她們又有著怎樣的靈魂。

　直到黎恩為了逆轉未來，為了不再讓米莉亞姆重蹈覆轍，為了亞爾緹娜的安全，請求小幻的幫助，這才終於穿透因果，尋找到那隱藏在重重黑暗與迷霧之中，最隱秘的角落，尋找到那大部分都未曾降生，即便降生也都短命夭折的靈魂，米莉亞姆與亞爾緹娜未曾謀面的姐姐。

　盡管如此，唯二活著的妹妹，依舊聽到了，感受到了姐姐們最後的思念。

　“妹妹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