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金小酒的警告,辰醉的眼睛釘在了信封上,但片刻之後,他依然肯定地回答“不要。”
金小酒二話沒說,直接將信封投進了火堆裡。
火苗躥得老高,一下子就把信封吞噬了。
“喂!”辰醉救援不及,大聲抱怨,“你怎麽把它給燒了?”
“你不要,我留著它幹什麽?”
“我不是不要,我只是……”
“你不要,對於我來說就是個累贅。”金小酒聳聳肩,說。
辰醉欲哭無淚他原本隻想在金小酒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的決心,誰知道金小酒做事這麽乾脆,而且一點都沒把他的決心放在心上——他深深地懷疑自己,為什麽要向這個比男人還要男人的家夥表決心?
辰醉覺得渾身沒了力氣,耍性子一樣地躺在地上,背對著金小酒,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濕漉漉的頭髮映著陽光,烏黑閃光。
金小酒用手指頭戳了一下辰醉,說“喂,你怎麽動不動就生氣啊?跟個小孩子一樣。”
辰醉把身上的衣服蓋好,不說話。
金小酒又說“是你說不要的,我把它扔了,你又不高興,你這個人真別扭!”
辰醉冷哼一聲,說“我生我自己的氣,跟你有什麽關系?”
金小酒朝辰醉的背後做了個鬼臉,說“你是不是後悔娶我了?沒關系,我……”
“誰說的!”辰醉忽然轉過臉來,“一碼歸一碼,我怎麽可能後悔?”
金小酒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說“你想多了,我不是怕你後悔娶我,我是想說,沒關系,反正皇上賜婚,你想後悔也晚了!”
辰醉頭疼。
金小酒像是取得了一場壓倒性的勝利,彎下腰拍拍辰醉的臉頰,說“你餓了吧?在這兒等我,我去逮隻兔子或者山雞來吃啊!”
辰醉拍掉了金小酒的手。
金小酒哈哈一笑,卷著溫和的風和飄忽的柳絮,很快消失在竹林裡。
金小酒打獵的速度甚至超過了普通的獵戶,所以辰醉沒有等太久,就吃到了香得流油的烤兔肉。酒足飯飽之後,辰醉謝絕了金小酒護送他回家的好意,登車離去。
望著辰醉馬車離去的方向,金小酒心裡美滋滋的。她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條——這才是真正的寫著藥方的紙條——用手指彈了一下,小心地折起來,放回懷裡。辰醉說,這個藥方關系到他的命。嗯,把他的身家性命握在手裡,感覺很奇妙,很踏實。
金小酒大搖大擺地回到了靖邊王府。站在王府門前的兩個帶刀侍衛都抱拳行了個禮,不過,金小酒敏銳地發現,這兩個人的表情有點怪異,似乎帶著詭異的笑。
金小酒沒有深究,輕輕一躍,跳過了高高的門檻,走了進去。
金豪坐在正廳的台階上,姿勢像一頭準備撲食的老虎。金小酒一個激靈,撒腿就往外跑。
為什麽要跑,金小酒說不清楚。她不記得自己最近做過什麽錯事,更沒想到得罪過什麽大人物,但多年養成的經驗告訴她,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逃跑,總是最正確的選擇。
“金小酒!”金豪已經一躍而起,大聲喝道。
金小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真的不怕跟金豪抄家夥動手,但前邊也說過,一者金豪好歹是她老子,二者他喜歡給她母妃寫信告狀——金小酒這輩子最怕的,要數她母妃沒完沒了的嘮叨。既然不能打,她隻好逃跑了。
誰知道金豪早就安排了遊騁懷和一直跟在金豪身邊的裴繼明的堵截。若只有一個遊騁懷也就罷了,可裴繼明的身手和金觴不相上下,尤其是輕功,在軍營裡那是數一數二的。因為兩個人的糾纏,金小酒逃跑的時間被耽誤,很快就被金豪按住了。
“你跑什麽?!”金豪怒氣衝衝地問。
“你追我啊。”金小酒可憐巴巴地答。
“我又不揍你,你害怕個什麽勁兒?”
“我怎麽知道你不揍我?等你想揍我了,我跑還來得及嗎?”金小酒“理直氣壯”地頂嘴。
金豪氣得頭頂冒煙,他伸出手來就要往金小酒腦袋上糊。金小酒下意識地縮了頭。
打人的手沒有落下來,只是虛驚一場。金豪把金小酒甩在一邊,悶著氣,坐回台階上。
金小酒被金豪一系列的動作搞得莫名其妙,她戰戰兢兢地退了兩步,一句話也不好意思問。
金豪長歎了一口氣,半晌,說“剛剛陛下召我入宮,跟我說了說關於你的事。”
原來如此。金小酒有點明白了。
金豪說“當時辰非也在。他替他兒子辰醉,向陛下請了恩旨,想和咱家結親——你有人要了!”
有人要了?這算是什麽話?我以前沒人要?金小酒腹誹。
金豪忽然站起來,瞪著眼,指著金小酒的鼻梁子,聲音大得像打雷,用他非同一般的氣勢對金小酒說“老子提醒過你多少次,讓你別跟辰醉走那麽近,你偏不聽!辰家父子倆都是人精,一個個狐狸一樣,你嫁過去,吃虧怎麽辦?”
“我……我為什麽會吃虧?又不是打仗,怎麽搞得你死我活的?”金小酒小聲反抗。
金豪的氣性更大了,吐沫噴了金小酒滿臉“嘿——看來嫁給他你挺高興啊!你以為這種聯姻會比打仗輕松?你是真傻!”
“我……”
“你什麽你?我告訴你,將來你過了門,就得一個人在京城生活,老子就是想幫你撐腰也是不能的!在京城生活,你那腦子能在京城生活嗎?到時候被那些滿肚子壞水的人設套欺負了怎麽辦?再者說了,你在自個兒的家裡,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就是燒了咱家祠堂,老子也沒對你怎麽樣,可以後呢?以後你要是在婆家做了壞事、闖了禍,挨揍怎麽辦?”
“我會挨別人的揍?”金小酒覺得不可思議,“誰打得過我?”
“哦……”金豪被噎了一下,卻覺得金小酒說的也在理,氣勢降下去不少,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顏面,還強撐著嗓門吆喝,“這是事實倒也沒錯,可人家若是不動手、動嘴皮子怎麽辦?”
“動嘴皮子我就會吃虧?我跟你和金觴吵了這麽多年的架,敗過嗎?”
金豪又覺得金小酒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