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金小酒的話,君瑞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而憋死,他憤恨地看著金小酒,緊張地感受著自己身體上微妙的變化。
他渾身的皮膚有一種難言的痛癢,卻因為身份使然,不好做太大幅度的動作。
“金小酒,你敢暗算朕!”君瑞說。
段樸僧已經抽出了隨身的寶劍,架在了金小酒的脖子上。
金小酒輕輕彈了一下威脅自己生命的武器,痞痞地笑道“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給我下毒,就不許我給你下毒?真不公平!”
謔,在皇帝面前尋求公平,不得不說你好膽量啊!
金小酒抬著眼皮對段樸僧說“嘿,老家夥,雖說你功夫好,但中了我的毒之後,也只是發作的晚一些,你逃不掉的!”
段樸僧持劍的手有些不穩。
香爐離焚著香,香煙嫋嫋,味道有些奇怪。
段樸僧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長劍一挑,將香爐隔著窗戶扔了出去。
金小酒叫道“哎呀呀,這麽瞎鬧嘛!我這個香爐可是剛買的,剛買的你知不知道!值一兩銀子呢。雖說是第一次焚香吧,可新鮮勁還沒過呢,你怎麽就給我扔了?”
段樸僧也覺得渾身痛癢,忍的他汗都流出來了。
金小酒學著君瑞的樣子,說“我也是無奈之舉啊。我一個姑娘家,被當成人質留在長安,還身中劇毒,萬一陛下您忘了給我解藥,我豈不要遭罪了?嘖嘖,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君瑞多次給別人下藥,反倒弄得自己神經兮兮的,心裡亂成一團。身上越來越明顯的痛癢的感覺,讓他越來越確定,自己中了一種甚至比牽絲引還要陰險的劇毒。他的手都在顫抖。
金小酒側躺著,一隻手撐著自己的頭,說“陛下,您太醫院有那麽多太醫,好好研究研究,或許還真能研究出個什麽不倫不類的方子來。沒事兒,太醫院的太醫再沒本事,也不會給你灌毒藥,大不了有點副作用。等你給我解藥的時候,我也會把解藥給你的。”
君瑞已經忍不了了,渾身上下的不適讓他煩躁痛苦。他指著段樸僧憤怒地說“你留下看著她,讓她寫信!”然後跨著大步離開。
金小酒從沒見過君瑞有腳步這麽凌亂、這麽不體面的時候,心裡的得意更盛。
段樸僧的忍耐力的確夠強,他沒有顯露半分的不適,從懷裡摸出一張宣紙,拍在桌子上,說“寫!”
金小酒嘻嘻笑道“我剛說了,我不會寫字。你這不是難為我嗎?”
段樸僧不跟金小酒過多糾纏,從外面招呼了一個人,讓他拿來了紙筆。他在一張宣紙上寫了好些字,大意就是催促金豪趕快用兵。字雖不秀氣美觀,到底沒有畫一個圈“照著這個寫!”
金小酒一邊佩服段樸僧一個武將竟然會寫字,一邊說“這麽多字,累。”
段樸僧“從善如流”,勾畫了幾個字,把一張空白的紙推到金小酒面前。金小酒指著段樸僧寫的字,說“這個字念什麽?”
段樸僧的臉上沒有波瀾“快。”
金小酒“這個呢?”
段樸僧答“戰。”
“這個?”
“殺。”
……
金小酒一連問了六七個字,問的段樸僧差點以為自己寫錯了字。誰知道金小酒伸了伸懶腰,說“你寫的我看不懂,不會寫!”
一直被人戲弄,再好的耐力也會消磨殆盡。段樸僧受不了了,他又拿起了自己的劍。這一次,金小酒分明從他的眉尖看出了決然的殺氣。
不能再鬧了,金小酒見好就收,她撥開段樸僧的刀,說“我隻說不會寫,又沒說不寫,你急什麽?我自己編行嗎?”
“快點!”段樸僧說。
金小酒嘟囔了一句“催什麽催”,便拿起毛筆來,筆尖在墨汁裡沾了沾。
金小酒拿筆的姿勢是錯誤的,可段樸僧並不想糾正她,由著她在紙上像鬼畫符一樣畫字。好半天,紙上寫了一行歪歪扭扭、缺撇少捺的不成句的字快點打仗,爺有毒。
原本金小酒想寫“爺中了毒”,可她懶,不願多些一個字,乾脆就省下了。她覺得,這兩句話的意思是一樣的。
段樸僧渾身難受,也懶得再讓金小酒重寫,乾脆找人讓他馬上把信送出去,自己匆匆回了家。這封沒頭沒尾的家書,就這麽送往了涇陽金豪的桌案上。
段樸僧前腳剛走,後腳就有遊騁懷捂著鼻子進來。遊騁懷看見金小酒不顧形象地狂妄地大笑著,趕緊把門窗打開,說“就是個惡作劇,也值當的把您笑成這樣?”
“你找來的藥就是好!你看到他們倆那副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嗎?太逗了!就算他們能找到解藥, 起碼也得癢上天呢,睡不了覺、上不了朝,你說我能不高興嗎?”
“可人家剛剛逼著您寫了一封催促王爺打仗的家書,您覺得王爺和世子怎麽想?”
“怎麽想?”金小酒隨手揀了一個小點心扔進嘴裡,翹起了腳丫,“這輩子只有我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我,我父王明白這個理兒,對我放心著呢,才不會緊張!”
“倒也是。爺,這次皇帝可真是栽在您手裡了。”
金小酒又撚了一塊點心,說“他要跟我比手段,我不一定贏,但他要跟我比耍流氓,呵,老子會輸嗎?瞎鬧!”
遊騁懷的五官都縮在了一起,無奈地說“爺,這個不值得驕傲!”
金小酒吃完了點心,吧嗒吧嗒嘴,說“外面買的點心果然沒有嬋兒做的好吃——誒,金醨那邊怎麽樣了?他說什麽了沒有?”
“金醨那邊進展順利,他見到了甄染畫,現在應該已經到甄府了。金醨說,為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和嬋兒這幾天就不回來了。”
“他要什麽,你趕緊給他準備。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放心!”
甄家府上,金醨腳步急促,他要去見甄染畫,在甄染畫的身上,完成他計劃中最重要的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