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本想好好收拾一下文侍郎,但“乞骸骨”這三個字一出,他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麽。
謝言看看兩位大學士,又看看韓知兵和工部尚書,“嗖”的一下站了出來。
“文侍郎,子不教父之過,還望你回了家鄉,能夠好好管教家中子侄,莫要再搞出什麽天怒人怨的齷齪事兒。”
文侍郎眼角一抽,“我記下了。”
“記住了,是子侄!”謝言語氣很重,著重強調“子侄”二字。
這是在暗示什麽?越王這一琢磨,明白了,謝言的意思是文明。
既然文侍郎不能用,那這位新科舉子也不能用,謝言的意思是,要斷了文明的前程。
越王“嗯”了一聲,似乎是在應答,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開口道:
“文愛卿年事已高,此番回鄉又路途遙遠,著翰林院文明,一同隨行,想來也能照顧一二。”
越王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你們父子一起回去,就別回來了。
文侍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力叩首三次,高呼一聲,“謝王上!”隨後當朝摘下冠冕,自己出宮去了。
文侍郎的離朝,還是引起了一些反應的,朝臣們有些戚戚然。
越王坐的高,把一切盡收眼底,盡管有些不開心,但也能理解。
不管文侍郎有再大的過錯,終歸同朝為官多年,現在他走了,難免有些失意難過。
謝言眼珠子一轉,“王上,禮部侍郎一職,至關重要,切不可一日無人,請王上早做定奪。”
就這一句話,朝堂的氣氛一下熱烈起來,朝臣紛紛議論開來,各色名字被提了個遍。
什麽文侍郎?什麽同朝為官的感情?什麽兔死狐悲?
沒有,全都沒有。
還是爭奪文侍郎離職的空缺要緊。
身份不合適?官職不夠大?不是禮部的?沒有機會?
不要緊,都不要緊的。
可以看看同鄉有沒有合適的,同學有沒有合適的,關系親近的朋友有沒有合適的,最差只要不是政敵、仇敵也行。
一個個的,都想著怎麽為自己謀利。
禮部尚書徐懷禮這就要出列上奏,眼前的情況,他早有預料,經過深思熟慮,此時腦子裡已經有了三個備選。
徐尚書想的清楚,文侍郎這條臂膀已然失去,必須再從親信裡挑出一人,以作彌補。
“諸位大人,安靜一下。”
謝言又發話了,徐尚書邁出的半步又收了回來,選擇稍等片刻。
越王看了看謝言,心裡也犯起了嘀咕,“謝大學士,今天的話似乎有些多,不對,往常他的話也不少。”
“王上,諸位大人議論不清,臣倒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謝言嘿嘿一笑,直接說出名字,“禮部郎中,沈浪,如何?”
徐尚書:“……”
就不應該退這半步,竟然被人搶了先。
越王:“???”
什麽情況?謝大學士以前也沒主動舉薦過官員啊?想通了?
說到舉薦官員,一般都是各部尚書、侍郎最有發言權,畢竟他們更熟悉情況,能做到知人善任。
再就是大學士,就像李陽和劉康兩位大學士,他們知人識人的能力也是不俗,門生故吏遍布整個朝廷,舉薦官員更是信手拈來。
當然了,這屬於典型的拉幫結派,不過越王一般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過分就行。
辦事嘛,就得有人,單個一個大學士,縱使能力再強,也是勢單力孤,不足以成事。
適當的拉幫結派,形成以大學士為核心的小型力量,這對朝廷是有利的,算是利大於弊吧。
自然,大學士裡面也有異類,謝言就是。
謝大學士沒什麽“自己人”,嘴臭,不善經營,這也導致他面對其他兩位大學士時,就只能孤身應戰,全靠自己一張嘴。
這次謝言能站出來舉薦人才,越王還挺高興的,覺得他是想通了,“謝愛卿,那你就說說看。”
謝言拱拱手,伸出一根手指,“這首先呢,禮部郎中沈浪,此人隸屬禮部,身份地位都合適。”
“再有,上次北方大考就是他主持的,乾的不錯,其能力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接任侍郎一職,應該不至於拖了徐尚書的後腿。”
謝言看越王沒什麽表示,應該是對沈浪不熟悉,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哦,對了,北方大考還出了呂禮此等人才,沈浪也是功不可沒的。”
嚴格來說,呂禮的成才和沈浪關系不大,只是北方大考的時候沈浪監考,這才有了些許聯系。
不管怎麽說吧,算是有關系了。
一說到呂禮,越王滿意的點點頭,是個人才,首善大會搞的不錯,幫了大忙了。
愛屋及烏之下,越王對沈浪也有了一些好感。
“好,如此說來,這沈浪當真是個人才。”
越王能這麽說,表示已經有想法了,若是沒人站出來反對,事情基本就定了。
禮部徐尚書遲疑了一下,看了看謝言,最終還是決定站出來爭取,他想的那三個備選,可不包括沈浪。
沈浪這個人怎麽說呢,也不是拉幫結派的人,什麽都想靠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不是太合群,與徐尚書也只是工作關系,私交並不好。
徐尚書越眾而出,“王上,臣,有話說。”
越王笑呵呵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滿,“徐愛卿,你可是覺得沈浪……有問題?”
“沒,沒有。”徐尚書拱拱手,“王上,臣覺得沈郎中甚好, 甚好啊!”
“好,那就這麽定了。”越王宣布完畢,直接起身離開,顯然興致不高。
徐尚書長出一口氣,大意了,真是大意了。
李陽劉康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不甘,他們都想安插自己人,但仔細一想,也還過得去,最起碼,沒被對方佔了便宜。
別看平時他們總是聯手收拾謝言,但真正對李陽首席大學士位置有衝擊的,始終就只有一個劉康。
局勢和對手,還是要認清的。
謝言有些小開心,看了一眼徐尚書這個蠢蛋,就更開心了。
文侍郎就是徐尚書舉薦的,現在出了這麽大問題,越王沒治他一個不查之罪,已經夠寬容了。
好嘛,事情剛過去,你徐尚書竟然又跳出來了,這不是找不痛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