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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樣戰國》第26章 拜師老聃
  “終於有錢了,自己該乾點什麽呢?”看著整齊碼放在炕上的一千枚金餅,楊華猶在夢中。一個金餅就是一金,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大,一隻手也能抓起五六個。由於當時大多是采用陶范澆注的方法制作,不少金餅的表面都很粗糙,只不過只是用於交易,所以對外觀並沒有過多要求。

  突然之間身懷千金,楊華還有點不適應,隻好暫且先將其放入高石子製作的密室裡。好不容易捱過七天,他首先做的便是帶著清他們四美美的吃了一頓肥羊燉,也算是了了自己數月以來的一樁夙願。

  第一次花錢消費,他總算對這個時候的物價有了一定的印象。五人吃了整整一隻羊,只花去一金的少部分,剩余的他又買了幾袋粟米、十幾斤風乾肉,兩匹白布。若是按頓頓粟米來算,不加野菜,頓頓吃乾的一年下來也就差不多一金的樣子。

  雖然他對生活質量的要求並不高,不過對於節儉同樣沒有什麽概念,所以首先便用來改善夥食了。只不過後面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那一千金其中已有六百金需要用來支付讓呂不韋代購的一百匹耕馬,剩下的已然不多,他也不敢太過鋪張。

  老周王入殯之後,巷市也隨之結束,除了換了一個天子,日子似乎沒有絲毫變化。眾人又過了上以往規律的生活,偶爾會參與一些喪禮儀式。

  由於沒有大量人殉,官吏、工匠和國人的逃亡潮並沒有出現。畢竟在這個時代,一個普通人生活范圍也就那麽二三十裡,若是不遇征發,大多數農夫一輩子都很難走出所在的村莊。限於各種工具的落後,除了平原和河谷這類易於耕作的地區,其他地方大多還是莽莽荒原,仍然是猛獸蛇蟲的天下。所以只要能夠生存下去,很少有人能有勇氣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將全家的生死交付充滿凶險的未知。而一旦決定逃離,又往往會是整村、整族的行動,只有大量聚集的人群,才有對抗大自然的資本。

  隨著時間的推移,顏氏又多次請辭,劉、單二卿也向新繼位的天子姬延表達相同的意思,不過姬延一律不置可否。而且隨著喪禮的進行,開銷也越來越多,東、西周公也有甩手不管的趨勢。各種小道流言在小吏間大肆流傳,卻絲毫引不起楊華的興趣,除了應付差事,他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另一件事上。

  藏室的完整書籍全部被當作了陪葬品,雖然這些書他都已經看過,但仍然感覺陣陣心痛。整個守藏室五年的心血,就這樣被毫無用處的埋入地下,其中很多書籍甚至是唯一僅存的。如果不考慮老聃這個活書庫的因素,大量的典籍便可以算得上是失傳了。

  老聃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仍然和往日一樣維持著守藏室的運轉,只不過用來招攬抄書小吏的窩頭越來越少,積存下的空白書簡反而越來越多。很顯然,他的日子也開始不那麽寬裕了,已經無力支撐這樣額外的負擔。

  對於老聃的了解,楊華倒還稍多一些。根據歷史記載,他久居周地,目睹周王室衰敗,便離開了周都。在過函谷關的時候,在關令尹喜的請求下,寫下了流傳不朽的《道德經》。若這段記載屬實,恐怕就是在老聃無力再支撐藏室的運轉之後發生的吧。當然,歷史的記錄不盡準確,而且由於老聃的身份特殊,很多事情更是眾說紛紜,難辯真假。

  相處日久,楊華雖然覺得老聃是個如謎一般難以揣測之人,但卻漸生好感。此人隨性自然,既沒有後世一些人理解的那般消極避世,

當然也沒有神化傳說中的那般神通廣大。他只是一個學識淵博,對事物有著獨到見解之人,努力想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不強求也不懈怠。  可惜他的努力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按楊華猜測,一旦哪天藏室不再招募抄書小吏了,那麽定然就是老聃離開之際。他最敬重的就是學識淵博,見解獨到之人,這幾乎是每一個科學家聯盟成員的人生目標。在這個戰亂頻仍的時代,只要老聃出走,幾乎二人再沒有見面的機會了。這是楊華所不能容忍的。

  手裡有了錢,楊華最初想以此資助老聃繼續整理周室藏書之舉。不過轉念一想,且不說以老聃性格會不會接受他的資助,多增加幾個抄書小吏對整件事情其實助益並不大。再說了,他又將以何身份和理由來參與其中呢?

  思前想後,楊華決定仿效當初拜萇弘為師,借以拖延設射貍首的進展之法,拜老聃為師,然後以師徒關系協助完成其複興文化之舉。在他那個時代,單純的師生關系已經消亡,但並不代表著尊師的意識淡薄了,相反,知識的傳承受到了更大的尊重。雖然知識產權和專利法案已經在聯盟內部廢除,但每一個人所獲得的成果,都會清晰的表明自己的研究來源是在誰的基礎上進行的創新。尊重前人的每一點進步和積累,那是最基本的素質。

  至於一人多師,那倒對楊華沒有絲毫負擔。在大太空時代,一個科研工作者終身都在學習,需要從成千上萬人創造的知識中汲取營養,構建自己的知識體系。換而言之,一個人的老師即使按少了來算,都是成百上千的數量。只不過那時已經不需要拜師,你對前人最大的回饋,便是在其基礎上有所突破。

  不過對於拜師老聃,楊華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相比於萇弘,老聃身上的光芒實在太盛。不僅是個思想巨匠,更是赫赫有名的道教神祗,雖然道教並非老子所創,但作為一個“年輕”的科研人員,哲學和宗教卻剛好是他比較陌生的領域。如此,當然不會有向萇弘學習天文星相那般坦然自若。

  不過老聃出走在即,楊華也是豁出去了,若因自己遲疑而錯失機會,那他恐怕會抱憾終身。他這次的拜師方法和之前如出一轍,獻給萇弘的拜師禮是觀星利器——望遠鏡,而他為老聃準備的拜師禮則為抄書神器——印刷術。

  在他那個時代,紙質圖書已經消失很久了,只能在一些博物館和收藏者那裡還能見到蹤影,幸好他在練習書法和了解一些華夏古文明相關資料的時候,對此略有些涉獵。印刷術說起來也沒有什麽技術門檻,甚至此時已經有了簡易的印刷術:印章。自己要做的,不過就是大一點的印章罷了。至於活字印刷,他現在還沒有精力去完成,先應付好眼前之事,以後再慢慢改進了。

  唯一的問題是,他還沒來得及造紙,人手不足的問題極大的製約著他,村子裡那點人手,要完成春種前的準備任務都極盡艱辛了,哪裡還能抽出多余的人手。無奈之下,他隻得挑選了兩匹絲線排列致密的白布,暫時充作印刷的紙。

  首先是製作雕版,他先在白布上書寫樣稿,雖然他已經挑選了最致密的布,但仍然沒辦法解決浸墨的難題,隻好臨時製作了一些炭筆書寫。他將有字的一面貼在木板上,至於刻板之事,便交給了刻。刻的名字可不是沒有緣由的,他除了善於書寫,還有著家傳的刻製印章的手藝,足以勝任這個任務。只是由於每天只能使用零碎的時間,一張兩百字的版前前後後竟花了四天時間。

  版製好了之後,他便開始用白布試印。他先把墨汁均勻刷在版面,開始由於刷了太多,白布蓋上去很快就浸成了大灘墨漬。於是他與刻反覆試驗,調整墨汁濃度、計量,又花了三天時間,把兩匹白布浪費得差不多的時候,終於成功印刷出第一張字跡較清的布書。又再反覆試驗了一天,保證沒有錯失之後,楊華立即抱著一應物品去了藏室。

  藏室裡此時並沒有一個小吏在抄書,楊華心中一驚,生怕老聃已經出走,立即舉目四望,連一個藏室的小吏也沒有看見。見中門大開,便急奔而入,終於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老聃端坐在一張幾案前,正在佔卜。這個時代,大到國家戰爭,小到出行安居,幾乎都要進行佔卜,每個國家都有著專門的佔卜人員。隨著諸侯兼並的大量出現,很多佔卜師流散到民間,易學也從最初的諸侯專享而流傳開來。不過楊華對此卻極為懷疑,若真能未卜先知,那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不過易學號稱百學之源,他當然也不敢完全小視,只是還沒有涉獵其中而已。

  “元亨,利牝馬之貞。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利西南得朋,東北喪朋。安貞吉。”老聃緩緩地吟誦卦辭,眼神卻有些意味深長地落在楊華身上。

  楊華將一應物件放在一旁,拜道:“室老欲遠行乎?”藏室沒有一個抄書小吏,恐怕自己的猜想真的成為現實。他並不懂老聃所念卦辭,但其中利西南三個字卻令他心裡咯噔一下:其中一條傳言不就是說老子西出函谷,又去了巴蜀之地麽?

  “還有什麽可以留戀的呢?”老聃環顧四周,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書架和地上散落的殘片。

  “華願意助室老達成所願。”楊華將雕版擺在面前,一臉誠懇。

  老聃表情仍如古井不波,讓人無法借此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淡然道:“為與不為又有什麽區別?”

  “學絕道喪,當為往聖繼絕學!”楊華大禮一拜,面色肅然。印刷術這樣的技術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難題,實現起來只不過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罷了。他一直為難的是如何說服心灰意冷的老聃改變心意,依其隨性自然的性格,天下間能打動他的東西實在不多。絞盡腦汁想了很久,他才好不容易想起了自己隱約記得的一個大儒之言。

  老聃終於有些動容,眼神也隨之活泛起來。早年他也曾遊說過諸侯,也有過自己的治國主張希望得到施展,只不過無人不敬重他的學識淵博,也不乏有延攬之舉,但那些主張卻無一人願意采納。漸漸地,他也在遊說中失去了興致,在遊歷了一圈之後,出人意料地留在了周王室,做了一個看守藏室的小吏。雖然只是個小吏,還是周王室的,但他學識的淵博卻早已傳遍列國,前來求教之人也是絡繹不絕,其中甚至不乏孔丘這樣的大儒。

  走了一圈之後,他遍觀諸國景象,心卻反而靜了下來。從此扎在藏室數十年,做著藏室吏這麽一個卑微的吏職,一心想要拯救那些失落的古籍。一邊整理典籍,一邊思索著人生至道,漸漸形成了獨有的一套哲學體系。

  可惜他這些努力並沒有得到回報,他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各種典籍要麽進入了周天子的墓穴,要麽被當作禮物賞賜給了諸侯貴族。辛辛苦苦幾十年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努力竟然沒有一點用處,藏室的典籍不僅沒有變多,反而更加缺少了。心隨意動,突然之間他厭倦了。

  而楊華的話,卻又讓他心底裡已經快要消失了的希望有了一絲光彩。人人都知道他這些年在乾些什麽,但卻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心意。在這個大變革的時代,無數新的學說在冒起,同時很多舊的東西都在被無情地敲碎,好的壞的無一幸免。現在的列國因為天下大勢所趨,隻重視強兵富國之策,其他的便棄之如履。大量的諸侯國消亡的同時,這些諸侯所藏的典籍也隨之失散。

  孔子疾呼的禮崩樂壞並未讓他產生多少共鳴,楊華的學絕道喪卻讓他有所觸動。而繼往聖之絕學,正是他這些年整理典籍的真正用意,他實在不忍前人留下的智慧成為絕響。

  微閉著眼睛在心裡數度咀嚼了楊華的這番話後,老聃終於動心:“以何為之?”

  “室老且觀之。”楊華欣然道,隨即開始演示自己的印刷之術。

  印刷的原理本就極為簡單,老聃自然一看就懂,仔細打量了一下楊華呈上的那卷布書,淡然道:“心思雖巧,恐難及矣。”

  楊華當然知道自己這個臨時趕製出來的東西實在有著太多致命的缺陷,不過這些都可以一一改進,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當下自信滿滿地陳述:“此物只是草創,只要再做改善,效果絕對超出室老所想。以愚之見,製版兩日,印刷一日,三日之內至少可成千張之數。若是人手充足,分頭並進,幾日便可成書千冊。”

  “布帛為書,靡費甚巨,不可取矣。”老聃不為所動,直指楊華此法的要害之處。

  楊華一笑,坦然相告:“倉促之下,為留住室老,布帛實為無奈之舉。華已有低廉優勝的替代之物,數月之後便可見效果。”

  “見微知著,你倒和辛氏那個小娃有些相似。”老聃略表讚許,卻並沒有奇怪楊華為何能提前猜出自己將要離開的事,畢竟只要留心觀察,這樣的結論並不難得出。

  辛氏?楊華很是在腦子裡想了想, 卻完全想不出諸子之中有個叫辛子的。照理說能夠得到老聃的表揚,應該是個非凡之人,沒理由不會留名史冊啊。不過他現在也顧不上這些,見老聃的表情略有松動,立即再度拜請:“請室老留在此處,弟子願意傾力相助,成之宏業。”

  聽到楊華語中透出的拜師之意,老聃似乎有些意外,不置可否地說:“之前確實有不少人向我請教過學問,也有些人自稱是我的弟子。不過我並沒有收徒之意,而且,藏室的書你已經看得差不多了,我又有什麽可以教給你的呢?”

  沒有明顯拒絕,那便是還有希望。楊華行稽首之禮,恭敬地說:“願聞老師至道之言。”

  老聃的眼睛亮起來了,眼神銳利,如有實質:“你果然不同尋常。”要知道,經過數十年的思考探索,他現在基於道的那套哲學理論,已經日趨成熟,當年出遊時也曾零碎的宣講過一些,但並沒有成文傳出。以他的性格,往往別人向他請教什麽便解答什麽,極少主動宣揚大道之言。楊華若是要向他學習禮、樂、易等方面的知識並不奇怪,偏偏他竟說出“至道之言”這四個字,即使是以他的心境,也不由有些波瀾微起。

  “弟子懇請老師成全。”雖然老聃沒有答覆是否要收自己為徒,不過楊華卻是打蛇上棍,立即以弟子自居。

  老聃慢慢地將眼光投向門外的天空,低聲吟誦:“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人莫之能知也,而莫之能行也。言有君,事有宗,其唯無知也,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貴矣,是以聖人被褐而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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