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此前潘安遇到的那一股風,就是許諾在他們頭頂製造出來的。
柳欣悅所說的“老天有眼”的老天,應該就是他了。
稍微讓這家夥吃點苦頭,也算是收點利息。
若不是怕把柳欣悅給嚇到了,估計潘丹這次還要吃個更大的虧,撞個頭破血流,都很正常。
實際上,當時他有些不耐煩地發動了車子,開車離去的時候,也在後視鏡裡看著柳欣悅。
女孩哭得實在是太猛了點,哪怕經歷過很多事,許諾也不禁有些傻眼,所以他並沒有把車子停到宿舍樓下,不久之後,就下車原路返回,想去看看柳欣悅怎麽樣了。
他並不想去跑上前去安慰她,更不可能道歉什麽的,但也怕柳欣悅因此出事。
柳欣悅蹲在這裡痛哭不久,許諾就來到了附近,當時附近沒有人,前者沉浸在痛哭之中,自然察覺他的到來。
當時許諾突發奇想,沒有直接走到柳欣悅跟前,而是從遠處的一棟樓後繞過去,又一下子衝到了柳欣悅附近的一棵柿子樹跟前,緊接著一躍三四米高,伸手抓住了柿子樹上的一個橫向的樹枝,一翻身站在了樹枝上,隨後就矮身蹲在了枝條上。
京大校園公主樓附近的那幾棵柿子樹枝葉繁茂,將他的身體遮擋了起來,再加上許諾從現身到上樹速度極快,這個過程就算是附近有攝像頭,都難以捕捉。
而許諾前世的時候,也心血來潮,在曾在夜晚的時候,爬上京大的校園的這棵柿子樹,在上面打下了幾顆柿子。
正巧當時他的舍友楊傑正好經過樹下,許諾在樹上死命地喊了半天,樹下的楊傑也只是狐疑地前後左右看了看,就如常離開,甚至都沒有抬頭看看樹上。
當時許諾還有點鬱悶,柿子沒有經過霜打之前,要打下來實在太費勁了,他本來是想喊楊傑幫忙一起,既然叫不響他,隻好自己一個繼續了。
此刻想想,站在樹上,底下的人要發現其實很難,大喊大叫的時候,聲音都不容易傳下去,更不用說京大校園這種地方,哪有過像他這樣發瘋爬到樹上的淘氣童鞋。
所以許諾一點都不擔心被人發現,更不用說他此刻的身手雖然沒有專門練過,但就身體素質來說,怕是也要勝過世間的任何高手。
他就蹲在樹枝上,鬱悶地看著樹下的柳欣悅不停地哭哭哭,肩膀抖動著,那麽傷心,那麽柔弱,那麽無助。
那時的柳欣悅一邊哭,嘴裡似乎還吚吚嗚嗚地罵個不停。
雖然因為她爬在臂彎裡,導致小嘴被擋住了,聽不清確切的話語,但不用想,許諾都知道大概罵的就是他了。
肯定是罵他多麽的壞蛋,多麽的無情之類。
當然了……
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你說的其實是:
我想媽媽了,我要找我媽媽之類……
本來他想著柳欣悅發泄發泄應該還能好點,哭一會就回去了,哪知道她越哭越傷心,持續時間長的實在是出於意料。
這麽美的女孩,哭得這麽傷心,怕是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心,都要被融化了。
許諾不是鐵石心腸,然而他的心並沒有融化。
他還是不願下去哄她。
又不是女朋友,也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麽哭,下去怎麽安慰啊,被她纏住了怎麽辦。
他找女生,想要的是大家一起快樂,這樣哭哭啼啼的看著真的害怕。
惹不起啊,還是躲得遠遠的各過各的比較好啊。
說是不哄她,但又這樣近距離的看著她哭,也是難受。
重生以來一切都不以為意,任何事情似乎都無往而不利的許諾,首次陷入了糾結之中。
“既然走了,我就不該過來啊……我特麽行事還是不夠乾脆……修煉不夠……”
後來經過的路人的反應,他都看到了。
同時他還發現,柳欣悅此前對他接近75的好感度,在哭的過程中,竟然在不斷地下降。
75……70……69……60……
許諾臉皮微跳:“這麽下去,遲早跌破負值……那該全是討厭和恨了嗎?”
不過神奇的是,在到了60之後,竟然穩定了下來,不再下降。
這是什麽操作……
他所無法理解的,正是因為柳欣悅被他不理睬、不重視,所以大哭之後好感度降低,反而因此達到了內心的一種平衡,哭過之後,其實是比之前好受了一些。
除了柳欣悅的好感度的變化,更令他驚奇的,是柳欣悅弱點那一項上面的“拜金”兩個字,已經不再像今天剛見面的時候那樣的閃爍,而是變淡了,甚至似乎在不斷地淡去。
這讓他覺得,柳欣悅的這一項弱點,必然很快就會變沒,甚至可能此刻已經不存在了……
“這……難道她又是一個改變了弱點的人?不再拜金???”
難道是因為她內心強大、意志堅定,就像田森那樣一下子就克服了自卑的弱點?
田森改變,那是因為許諾給他解決了眼前的危機,又給了一份事業,讓他看到並堅信光明的未來。
柳欣悅呢?
難道是因為哭了一場???
說她的內心強大、意志堅定,許諾就呵呵了。
內心強大、意志堅定的人,會是眼前的這個樣子麽?
說田森內心強大,意志堅定,他信。
因為田森從小經歷了多少挫折啊,家裡經濟條件只是一方面,他的人生簡直崎嶇無比。
學習一直很好,初中畢業之後考上了一所中師。
那個時期,在西北地區,初中學習最好的學生就是讀中專、中師,學渣們才讀高中考大學……
本來畢業在家鄉當個老師,有份穩定的工作和收入,也算是改變了家裡的狀況和命運。
但田森他不甘心,他要上大學,上好大學。
他先是開始在中師自學高中課程,後來直接退學去縣裡高中補習班了,後來又先是考上東北的一所大學,沒去,又複讀,然後考入山大物理系,畢業後考研進入中大物理系。
一年後,大概他覺得這所985/211的物理學專業並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又退學,在社會上打拚了一年多,同時複習考研,最終才進入京大經濟研究中心……
這種絲毫不計機會成本,像隻無頭蒼蠅般的亂打亂撞,飛蛾撲火般的不斷試錯,就是在沒有任何人指點和支持下,毫不妥協往上爬,拚死拚活地往外走。
而他選擇的就是讀書,讀書,再讀書,這留給寒門學子唯一可能逆襲的一線生機。
他到了京大之後,才算是定了下來。
學業方面來說,算是走到了巔峰境界。
他的人生,簡直是走完了別人幾輩子的路。
柳欣悅和他相比,簡直就太稚嫩了。
許諾完全搞不清楚她為什麽會有這種驚人的變化。
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而像田森那樣的人真的不多。
等到柳欣悅哭完之後,依然一動不動地待在那裡,就像睡著了一般,過了好久,還是那樣,許諾心裡就道聲:“我靠……我願奉你為姑奶奶……”
不就沒送你回寢室嗎?
早知道這樣,我特麽哪怕就是每晚不睡覺地在我們倆的寢室之間拉你都行啊,來來回回地拉,直到天亮……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打算跳下去,拉她起身。
這個時節雖然白天還熱,卻是夜涼如水,真要在這裡睡著了,那還不得凍壞了,或者蹲著睡著了忽然倒下去,會摔疼或者摔壞的。
不過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他忽然又蹲了下去。
因為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一排冬青樹之後轉了過來,向著柳欣悅走了過去。
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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